次日回到学校，陈睆又变成了那个普通女高中生，不需要担心除了学习外的一切事，最大的烦恼是要不要趁着课间去超市买点零食吃但又怕时间不够。
最后还是去了，耀华的小超市零食饮料一应俱全，结账的时候陈睆提着一大包东西向教室走去，引来路边许多学生注目，不是没见过买这么多零食的，而是没见过像陈睆这样只买糖的，各种糖果一应俱全，看着非常邪恶。
陈睆无所谓的提着一兜糖往教学楼方向走，穿过几道连廊，竟然在转角遇到了在隔壁班都遇不到的人。
是张莛意。
他低头看着陈睆脸上的营业微笑，听她说着好巧啊这就遇到了，然后就看到了那一大包糖，十分显眼，不同品牌不同类型的糖果，看着发腻。
陈睆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笑着问：“你吃吗？”
虽说是今早划清和袁家的关系最好，但是帅哥和袁家关系差着几服，晚点划清也没关系，这么想着，她抓了一把巧克力给张莛意，立刻就看到绿色眼睛里的诧异，是那种看了看巧克力又看了看她最后想回她一个“？”的诧异。
他眼睛里是那样子的，双手却自然的合并，拢成一个放糖的圆，陈睆把巧克力放进去发现他手很大，那几块就像是毛毛雨，就又抓了两把各种各样的糖放进他手里。
“吃吧，不是昨天说好了，咱俩算认识了，认识了就是朋友，别客气，随便吃。”陈睆的语气像勾搭像姑娘的老油子，但是动作很客气，给完糖抬腿就走，只留下一个捧着一大把糖的张莛意，他一句话都没说，看着她走远，眼睛又移回自己手里捧着的糖果。
“好多。”
张莛意捧着糖果也走远了。
从这次偶遇开始算，陈睆见到张莛意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在食堂、超市、咖啡店、体育馆……感觉自己走到哪都能遇见他，陈睆时不时投喂他一点自己手边有的吃的，几次之后张莛意似乎意识到什么，在下一次碰见陈睆的时候会回赠一点东西。
新鲜的水果、没有开封的便签、一根能在运动时绑住头发的发绳……他的话还是很少，但不是一开始什么都不说，还有就是，陈睆从没有在教学楼里见过他。
“这就是破窗效应吗？”自从在婚宴上彻底认识张莛意，之后在哪都能碰到他，很明显，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在这么多地方见到自己。
陈睆用便签把公式誊抄下来贴在书桌一角，方便做题的时候看。
他们相遇时苏嘉宁有时候也在，一开始还会很震惊的看着自己同桌给传奇塞吃的，然后疯狂揣测两人关系，如今，她已经很平静的看待两个人交换零食文具发绳的行为了：“我感觉你和传奇哥谈不起来，不是不合适，是你俩能谈上怎么着也得十年。”
这都快一个月了，俩人对话没超过十句，甚至微信都没加上，进度之慢可比古代车马。
“我不打算谈恋爱。”陈睆心想，这要是谈了算不算站队，虽然张莛意不姓袁，但是和袁家搭边，“更不会和他谈。”
苏嘉宁点点头，吐槽着：“也是，像传奇哥长得这么好看的文艺男最好不要谈。”
“为什么呀？”
“文艺男渣呀，而且心气特高，浪漫归浪漫，但一定不是最优解！”苏嘉宁越说越觉得这个张莛意是装货，开始猜测：“你说传奇哥会不会谈了好几段啊，我感觉他都不是很直。”
“直不直不确定，但我能确定他没谈过恋爱。”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谈过，能感觉出来。”
陈睆说完发现周围安静了不少，前桌的女生和后桌的女生以及亲爱的同桌都回头看她。
前桌：“虽然我也谈过……”
后桌：“但我不敢相信……”
苏嘉宁：“你谈过？！”
陈睆：诶？
经过一顿“严刑拷打”，陈睆如实交代了自己情况：“当时在京都，初中认识的……高一谈的……是帅的，包帅的，没照片……”
苏嘉宁手指夹着一条卫生纸，状似吸烟深情含了一口，声音沧桑：“亲爱的你知道你除了那一耳朵钉子以外长的多邻家妹妹多单纯吗？”
“所以我们一直以为你没谈过，以及，没照片那就是丑，别狡辩了。”
陈睆哭笑不得，又补了一刀：“我不止有钉子，还有纹身。”
苏嘉宁听完嘎的一声死掉了，只留下前后桌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孩她妈，别死啊！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此刻是最轻松的时日，没有病痛和死亡的威胁，没有尔虞我诈各种试探，能带给她最普通的快乐的人就在身边制造快乐，手中的笔写下数字与文字是最为公正的，这就像是梦境，像是那个人在死去后亲手编制的幻梦，苍白的手指似乎还在她手掌上写字，像是一场盛大的祝福。
“你怎么看上去那么开心？”苏嘉宁问道。
“因为就是很开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白慈看到现在她笑的这么开心，一会也会很高兴的。
回到家，把书包往沙发一扔，陈睆径直走到厨房看亲哥的料理时间，今晚上很丰盛，除了平时她爱吃的还烤了一份蛋挞。
“哥你怎么了，咋突然做甜点了？”陈睆直接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香甜的蛋挞芯瞬间攻陷味蕾，烤的焦焦的酥皮让人欲罢不能。
“洗手——”亲哥的威压很管用，死孩子叼着蛋挞在一旁水池洗手，幸福的吃着甜点，根本不知道一会要面对什么，陈瞻看着她这傻样，有些莫名其妙的幸福，这种感觉就像是刚看到福禄寿学会埋屎的心情，但是这个比喻实在是有点恶心，不方便说给孩子听：“一会儿我要单独和你聊点事，你留点吃。”
“聊什么？一定要在饭桌上聊吗？”
问得真好，陈瞻想了两秒钟决定饭后再聊，还是孩子吃饭比较重要。
吃饭的时候，陈瞻主动给孩子剥了两只虾，把陈睆吓得不太敢吃，表情很严肃的问道：“哥，你跟我交个底，你是不是真爱上Nina姐了？”
陈瞻真想把手中的虾扔出二里地，觉得给狗吃也不能给孩子吃：“陈睆，我觉得你还是好好读书吧，一天天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什么呢？我和Nina没有任何关系，首先，我不喜欢她……”
“嘿，真男人从不自证。”在亲哥把她脑袋从肩膀中间拔起来之前陈睆夹起虾吃了一口：“没事的哥，多年好友，两小无猜，世家世交，我都懂的哥。”
“我看你懂个屁。”
看到吃瘪的绝望家哥，妹一抹嘴：“好了咱聊一下你那事吧，以后别饭前跟我说有事了，这饭吃的心惊胆战的。”
他们在苏南市住的是一幢别墅，三层楼高，靠近陈睆就读的学校，软装硬装差不多都在三年前完成，风格偏向简约新中式，部分房间还有欧式田园风改造，大概是房东夫妻两个人的喜好。当时租下这幢别墅时和房东说好要租一年半，直到妹妹高考结束，一共租价十五万，每月不到一万块钱，可谓是非常划算，陈大少当即就刷了卡，非常感谢房东二人。他心里非常清楚这附近别墅租价，每个月都在一万五以上，大抵看他们两个非常年轻，夫妻俩不好多要价。
十五万，是苏南市普通人要攒上**年的数字，而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年半的租房钱，而养活起这么个小孩并且支持她的想法势必需要更多钱，那个数字大概要大到费尽心思拼命刷卡都不会少一个零才够。
陈瞻有很多投资，都是成年前母亲给经营的，萧家人都是天生的商人，经营这些手拿把掐，萧女士说靠那些分红与工艺品升值他大概一辈子不愁吃穿，但也仅此而已。
他如今有妹妹，以后可能有妻子有小孩，都需要钱，非常多的钱。
所以……
“所以，哥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啊？”
陈瞻温柔的看向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好好吃吧，这是哥哥最近做的最后一顿饭了，明天哥就要找班上了。”
陈睆倒吸一口凉气，想给妈妈打电话，语气有些悲怆：“妈妈副业是不是破产了呀？还是说你疯了？你告诉我吧我承受的住。”
后来陈睆才知道，此上班非彼上班，陈大少这种班是正儿八经去当老板去了，他入股了萧家表哥的科技公司和娱乐公司，给的是真不少，当时还是个草台班子，所以股份占比极高，真的是没吃过创业的苦就当上了老板。
“我都有点嫉妒你了。”命是真好啊。本科上好大学，硕士是国外常青藤，回国gap两年带孩子结果转眼就当上了老板，先不说公司规模草台成什么样子，那也是个老板啊。
“停，萧年说这俩公司是他给自己的后路，但是成立时间太短他没顾上，所以让我在大陆帮他看着点。”
“后路？表哥被划出继承人名单了还是表姐要暗杀他啊？”
有时候妹妹的脑子很好使，有时候感觉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糊住揭不开了。
“啧，萧岁想杀他不用等到现在，只需要小时候还没从肚子里爬出来就用脐带把他缠死就可以，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可能没办法经常在苏南市了。”
“那你去哪？”
“沪市。”
陈瞻没开玩笑，当天晚上就把保姆和司机的微信发给了陈睆，说自己可能明天就不在苏南市了。
他真没开玩笑，第二天新上任的司机姐姐把她送到家中，保姆阿姨已经做完饭收拾好家里了，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陈瞻的房门被关上了，保姆阿姨姓南，是一个说话不多但很心细的阿姨，她看着陈睆站在关上的房门前愣神，便主动上前告诉她一件事。
“陈先生说，他让妈妈将福禄寿托运到了苏南市，大概明天下午就能见到了。”
陈睆嗯了一声，笑着问了保姆阿姨近况，吃完了她做的饭，不再关注那间关上门的房间。
他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走上了一条自己选择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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