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胡乱扒拉两下桌上饭菜,在白姝惊诧的目光下推倒了碗筷。
……
“来人,快来人啊!我家姑娘突发恶疾,快喊太医。”
林春禾打开房门,急匆匆地跑出去。一路上扯着嗓子高声喊个不停,瞧着俨然是个被吓得慌不择路的小丫头。
这几日宫里的气氛本就紧张压抑,被林春禾一搅和,原本沉寂的众人又沸腾起来。
听闻白姝出了事,这些人半是惊惧半是好奇,当然还有人心虚不已。
林春禾迅速把她们的表现在眼底过了一遍,眸光闪动,含着惊慌的眼泪就焦急道:“我家姑娘刚用了两口送来的饭菜就腹痛不止,口吐黑血。呜呜……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
说完,一把撇开挡路的人,着急忙慌往门口奔去。
等她带着太医赶回来,白姝屋里已有不少人。
林春禾没与她们客气,嘴上不停念着:“快让开。”
手上也没停,管她挡路的人是谁,全都被她拨到一边,护着太医就冲到床边。
她离开这会儿功夫,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帮忙把白姝挪到里间的床榻上。
此刻她面容青灰,唇边溢出黑血,瞧着隐约透露出死气。
太医沉着脸诊完脉,有条不紊地给白姝扎针喂药,忙活一通后才道:“姑娘所用饭菜不多,体内毒素尚浅。幸而来得及时,捡回一命。往后仍需静养。若能进补,自是最好。”
“太好了。”林春禾小声呢喃,边摸着白姝的手腕,边满脸感激地望向太医,那眼神恍如在看再生父母。
感觉白姝的手指小幅度地动作,林春禾连忙低头去看:“姑娘,有哪里难受?”
“嗯。”白姝极低地应了声,微微摇头。仅是轻微的动作,白姝做出来也很是吃力。
后方观察了许久的童凝心见机行事。当即快步上前,张口就是指责的口吻:“你这丫头真是愚笨,没看到你家主子正难受吗?还不赶紧去把药熬好端来。”
刚才太医给白姝吃的药丸是用来紧急救命的,而调理身体需要再去抓药来煎熬。
林春禾懵懂抬眼,水雾盈盈的眸中尽是迷茫:“姑娘关心我家小姐,您一定是好人。”
不等童凝心反应。
林春禾迅速回头,望了白姝一眼。转而满眼恳求地看向童凝心:“奴不敢离开小姐,能否麻烦您身边的人帮忙煎药。等小姐康复,奴定去拜谢姑娘。”
一番话直接把童凝心架在高处,尤其是她带了三个随侍进宫,比起只有一个丫头跟随的白姝明显好太多。
没料到会被这个愚钝不堪的丫头反将一军,童凝心气得咬牙,袖中的手死死掐住袖口才不至于失态。
眼看身旁的人也要跟着开口,童凝心只得抢先:“也行。看你这蠢笨的样子也知道是个不靠谱的。”
说着,挥手示意身后的女婢:“跟太医去一趟,把白姑娘的药煎好了送来。”
“是。”她的婢女行过一礼,跟着太医离开。
见此,林春禾丝毫不吝啬感谢的话语,一股脑砸向童凝心,直把她夸得唇角上扬,忘乎所以。
前来围观的人眼看白姝无事,各自寻了伙伴先后离开。
童凝心装模装样地关心了白姝几句,又坐了片刻。
眼看林春禾始终黏在白姝身边,任她怎么说也不肯离开一会儿,反而使劲扮可怜,把她剩下的两个随侍指使得团团转。
终于,在她又一次要开口时,林春禾先说:“姑娘真是天大的善人。如您这般良善的人,上天定会庇佑您的。哪像那些两面三刀的奸诈之徒就该天打五雷轰,难得善终。”
时人对天地神佛这些神乎其神的事多少有些敬畏,童凝心听了林春禾似是而非的话,莫名哑了口。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的表现太过了。而眼前这个看似蠢笨的丫头明显一点都不蠢,反而拐着弯地把她耍得团团转。
童凝心默了默,抛下句:“阿姝你好好修养,改日我再来看你。”然后逃也似的离开。
林春禾随意地掀起眼皮,用余光送别童凝心,垂眼时不动声色地压下眼底浮起的讥诮。
随后,她坐在床沿一边检查白姝的情况,替她擦除脸上血污,边问:“姑娘与她交好?”
白姝恢复了些许力气,顺着她的话嗤笑:“你觉得呢。”
童凝心表现得那么迫不及待,但凡长个脑子的都能看出她的古怪。瞧她临走前的慌乱样子,多半也意识到露馅了,眼下怕是头疼万分。
本来计划浑水摸鱼,借凶案之事趁机除掉白姝,结果计谋没成功,还被林春禾闹得人尽皆知。
思及此,林春禾不由疑惑:“她与你有旧仇?”
白姝轻咳两声:“她是童家的。”
童家与白家结怨已久,且在朝堂之上各自为营。
林春禾瞬间明白了。
“不知道她的手段够不够漂亮。”白姝轻声道。
林春禾帮她掖好被角,笃定开口:“我看那几位官员可不全是酒囊饭袋。”
果不其然,半日未过,对白姝下手的真凶就被查出来。
审问的过程顺利异常,可以说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从送饭菜的小宫女扯出童凝心的贴身丫鬟,最后还牵连出另一个与童凝心交好的女子。
最后,抱病多日的贵妃亲自召见了二人。
当夜,两人就消失在宫里了。
第二日,林春禾与白姝才得知确切的消息。
林春禾未做表态,白姝倒是有几分忧愁,当然不是为了害她之人,而是因为:“阿禾,你的法子只能拖得了一时,称病终究不是长久之法,莫非你还有后手?”
林春禾神秘一笑,并未言明,十分肯定地告诉她:“几日便足够了。”
“这样神秘。”白姝轻叹,心中似有猜测,但万千揣测最终仅余一句:“我信你。”
“阿姝肯信我自是最好。”林春禾欣慰,她也很喜欢白姝这样聪慧果断的姑娘。
让她称病避祸本就在她的计划之中。那位既然信奉世上有长生之事,自然会对病体多有忌讳。
怎料半路横生枝节,有人想借刀杀人。她便临时改了主意,虽是兵行险招,但最终也算收获颇丰。
至少,真正的绝境来临前她们得以喘息片刻。
林春禾拧了帕子,仔细替白姝净面,边认真叮嘱:“太医的药你无需再服,用我给你的药丸。一日一服,七日之后你的身体便会恢复如初。”
白姝忽然抓住她的手,有些不安:“阿禾今日的话格外多。”
林春禾沉默地望向她。
在让人心惊的死寂中,她轻笑着替白姝拨开颊边碎发,眼睫微垂:“阿姝聪慧。”
握在手腕的力道有一瞬消失。
“别怕。”感受到她的不安,林春禾用力回握住她的手:“我答应了要护着你,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吃人的地方,只是有事要暂别……些许时候。”
“好。我会听你安排的。”白姝迅速眨了几下眼睛,哑声道。
或许是灭顶的压力暂时消失,亦或者是有个人陪在身边,宫里的日子似乎过得格外快。
一眨眼,又是五日过去。
是夜,林春禾正被白姝拉着谈话。就着烛火,林春禾与白姝讲起游历途中的见闻。天南海北的故事各有风趣,听得白姝心生向往,赞叹不止。
忽然,林春禾噤了声,以指抵唇示意白姝安静。
白姝立马收了声,顺着林春禾的目光紧张地望向门口,同时不自觉抓紧了林春禾的一小截袖口。
两声沉闷的敲击声响起,林春禾身形微顿,环顾屋中,视线定格在半人高的衣柜上。
领着白姝来到衣柜前,又往她袖中塞了两个保命东西,悄声告诉她用途。
看到白姝点头后,她才看向白姝身后的衣柜,示意她进去。
衣柜里早垫好了厚厚的褥子,白姝躲进去也不会太难受。
林春禾帮她藏好,临关门时白姝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急得眼泪都快出来。
她想拉着林春禾一起藏在柜子里,固执地不肯松手:“我不能让你为我去送死。”
最后还是林春禾半真半假地告诉她:“外面可能是自己人。”
这才哄得白姝松了手。
林春禾轻手轻脚地合上柜门,快步过去开了门。
一股凉风随之扑面而来,卷入屋中的风夹杂着浓郁的血腥气。
门口空无一人。
林春禾蹙眉低头,瞳孔骤然紧缩。
地上赫然是对血脚印。
心觉不妙,她豁然回首,就见一黑衣人越窗而入,直奔白姝藏身的衣柜。
林春禾瞬间冷了脸,反脚勾上房门,拔出匕首直冲黑衣人而去。
抢先黑衣人一步赶到衣柜前,在他朝衣柜伸出手时,林春禾毫不客气,匕首在手中迅速翻转,锋利的刀刃当空猛地刺下。
若非黑衣人及时收手,泛着寒光的匕首能直接把他的手掌扎个对穿,或许还能削掉他一只手。
黑衣人疾步闪躲。
黑巾蒙住他的脸,只露出一双凉薄冷漠的眼。一击不成,他蓄力再动。他再度攻向林春禾之际,柜门毫无预兆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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