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工作。”
沈既白打字的手一停,抬眼跟他对视,目光带着一丝不解。
谢予安看在眼里,心里打鼓,问自己:难道是我猜错了?真不是女朋友?
可话都跟白芳放出去了……
而且,沈既白闷头打字的专注样子,确实太过反常。
少男心事总是诗,莫不是害羞不跟自己说实话?
借着再去给沈既白添米饭,谢予安走到沈既白身后,伸手去桌上够碗,贴着碗沿的手定住不动,俯下身来,故意往他手机屏幕上瞅。
呦呵,是微信聊天界面。
沈既白刷地把手机移开,满脸审视地盯着他。
谢予安被他目光摄住,蓦地一寒,知晓沈既白不高兴了。
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搞得跟儿子早恋,当妈的晚上偷偷摸摸查手机似的……
谢予安老脸一红,轻咳掩饰尴尬,放软了声音:“干舅错了,干舅给你道歉。”
啪!
沈既白直接把手机倒扣,拍在桌上。
发出的声音刺耳尖锐,几乎可以把屏幕拍碎的力度,把谢予安震那儿了,他心头一跳。
什么情况?
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不说。
就算自己行为不妥,没有尊重孩子的**权,他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吧!
毕竟自己还是他长辈。
谢予安莫名其妙,殊不知沈既白是被他一声“干舅”的自称惹毛了。
他跟谢予安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不许谢予安动不动以所谓长辈身份自居,更不要说“干舅外甥”这类见鬼的称呼!
孩大不由人,谢予安劝自己,作为长辈,跟孩子计较个什么劲,且他也做不到对沈既白说重话。
一味哄哄哄:
“好了,是我有错在先,可我已经道歉,还给你炖了肘子吃,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既白的好心情,被谢予安搞的几乎全没了。
眼前的男人,压根不知道自己生哪门子气,哄他的语气,像拿他当无理取闹的孩子。
沈既白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却郁火难消。
没有一个男人,整天谋算要让另一个男人属于自己时,被他当晚辈、当自家孩子,用上对下慈爱的口吻哄,更让人难受、憋闷的了。
谢予安的态度,无声地告诉沈既白,他在自作多情。
谢予安对他没想法,他想把谢予安从身到心全部占为己有的想法,是奢望,是不可实现的幻想。
因为,谢予安压根对他没那方面的意思。
甚至,谢予安想撮合他找对象,想让他正常成家生子,借此给白芳一个交代。他要向她证明,虽然他是gay,但绝没把她儿子也带成gay!
说不定,他还盘算要把自己从他家里赶出去!
沈既白性格偏激,非理智时分,他会选择全盘否定谢予安对他的付出,对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进行质疑。
好像自己就像块垃圾,像谢予安肩上的负担,随时都有可能会被甩到垃圾桶里扔掉。
在谢予安的感情世界里,他低到尘埃里,极度缺乏自信。
一如谢予安一样。
谢予安自卑,来源于自己是孤儿,没有亲情,没有依靠,凡事要靠自己。极度渴望亲情的他,把自己的感情投注到了沈既白母子身上。
尤其是沈既白。
几乎承载了他大半的情感依托。
工作上遇到困难,挫折,撑不下去的时候,谢予安就会想想沈既白,想到要给他每月打过去的零用钱,想到沈既白提到的大学要创业,要给他攒的创业基金,以及沈既白未来谈对象,哪哪都要用到钱。
谢予安就能重新积蓄力量。他就不会被任何外在的困境所打垮。
做少年沈既白的依靠,是谢予安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力量来源。
“我吃饱了,回屋睡了,晚安。”
“……”
谢予安看着沈既白离开的决绝背影,束手无策,无奈地摇头。
沈既白出了名的夜猫子,一天睡不到四个小时也能神采奕奕,精力充沛,让人瞠目。
眼下不到七点,就说要去睡觉,谁信呢。
一看就是在对他撒气。
谢予安愿意哄,可哄人的话术反复就那几句,如果沈既白吃不进去,他也没招了。
谢予安叹气,环视一桌子菜,视线定格在只动了几筷子的香喷大肘子,裹上保鲜膜,放冰箱冷藏,打算明天给沈既白拿去做午饭。
第二天一大早,刚六点,谢予安就起床去厨房忙活。知道沈既白早上走得早,他献殷勤早起炒俩新菜,再加上切片的酱肘子,满满当当地塞满一整个饭盒。
沈既白出来洗漱的时候,看到谢予安在厨房系着围裙给他煎蛋,见他出来,回头朝他笑,招呼他快点洗漱,早上有面包煎蛋,他还煮了粥。
黏稠的南瓜粥里,还放了花生,闻着暖心又开胃,谢予安把碗推过去,添上勺子,又给他夹煎蛋。
依然是笨拙的哄人方法。
沈既白心里暖成一片,心里梗着的那口气散了,突然就释怀了。
谢予安对他的付出从来不是假的,他对自己操着的这份老妈子心,不正是出自真心吗?
这样的谢予安,他势在必得。
亲情、爱情,都是感情,谁说二者之间恒定不变,不能流动呢?
相安无事地吃了早饭。
沈既白不再绷着脸,还把盘子里剩的最后一个煎蛋放谢予安碗里,他长出一口气。
昨夜反思复盘,他得出深刻教训:
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以后他感情的事儿,自己还是别管了吧。
因为今天有面试,谢予安跟他一道出了门。
“告诉我你公司地址,我把你捎过去。”
真实地址是不能说的,不然两人目的地完全一致,沈既白就完全暴露了,他面不改色,报了个地铁站。
“地方挺偏的,你把我放地铁站就行。”
“成。”
谢予安没强求,因为今天情况特殊,他要面试决不能迟到,便依照沈既白说的,把他放在了地铁站入口。
“午饭记得准点吃。”谢予安把盛饭盒的兜子拎起,隔着车窗递给沈既白。
那帆布兜子上墨兰牛仔布上,印着硕大的哆啦A梦猫头,跟沈既白冰山脸,生人勿进的气质格格不入。
但两个人都不觉得什么,沈既白淡定接过来,朝谢予安挥手:“小心开车。”
语气像送行上班丈夫的妻子。
谢予安心里一暖。
对着后视镜,调整了发型和领带,导航输入既安科技,重新启动车子,开往面试目的地。
整个面试流程异常顺利,顺利到谢予安有些不适应。
因为最近的面试,意外频出,被拒绝的理由千奇百怪。对于既安科技这个年轻、有活力的公司,谢予安很有好感,
但却不对自己会被录用抱太大希望。
毕竟,这个公司太年轻了,员工也太年轻。他的年龄,都可以做既安科技创始人的叔叔,跟这家公司格格不入。
当天晚上,沈既白这个吃喝很随便,甚至可以一整天不吃不喝的神人,突然向他提出,还想喝他做的南瓜粥。
谢予安满口答应。
平时是沈既白起的太早,跟他承诺早饭会自己买了解决。
可现在沈既白脸部线条越发清晰凌厉,谢予安极度怀疑沈既白没跟他说真话。
担心沈既白一直不吃早饭,谢予安本来就打算给他每天早起熬粥。这次粥里加了肠胃喜欢的小米,搭配上包子咸菜。
吃完早饭,谢予安把他中午的饭菜打包装好,一扭头,发现沈既白靠在厨房黑色推拉门上看他。
谢予安把饭兜递过去,沈既白没接,继续理直气壮提诉求:“今天我还想搭你的顺风车。”
“……行,那你等我换衣服。”
今天没有面试,当然也没工作,但谢予安依旧西装革履,收拾地笔挺端正,人模狗样地跟沈既白同上电梯。
沈既白的眼睛若有若无,总往他脖颈处看,谢予安狐疑伸手摸上脖子:“怎么,有东西?”
沈既白摇头,两手一伸,特自然地捏住他的领带,给他调整角度。
眼神是那样专注,手上动作是那样认真。
而且两人身子靠的特近,呼吸相闻。
谢予安净身高177,并不矮,但沈既白比他高10cm,肩膀又宽,整个把他罩住,鼻息喷到他额前打了发胶的刘海,谢予安呼吸一滞。
条件反射后退一步,贴上电梯墙壁。
“领带歪了,我给你调整一下而已。”
沈既白现出受伤神色,嘴角绷着,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谢予安强行镇压下头皮发麻的感觉,看着沈既白委屈不悦的脸,暗骂自己反应过度,干笑解释:“我刚是没站稳,没有推你的意思。”
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既白垂着眼,不看他。
谢予安表情惨淡,心说糟糕,又惹小祖宗不高兴了!
一路上沈既白惜字如金。
他本来就话少,平时也只在谢予安面前说的多些,现在两个人并排坐着,就像两个ai,一个只负责开车,一个负责发呆。
前面的高架桥上出了事故,一大早堵起千米长龙,谢予安半找话说,半打预防针:“今天你大概率要迟到……”
“嗯。”沈既白继续惜字如金。
别说迟到,他就算不去公司谁也不能把他这个ceo怎么样。
前后都被堵死,车子进退维谷,谢予安手敲方向盘,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出自多年工作的习惯。
他性格严谨,时间观念极强,工作十年,极少上班迟到。
将心比心,他知道沈既白现在正处于创业攻坚阶段,也知道沈既白每天早出晚归,忙的脚不沾地,饮食极度不规律……
结果自己这个“司机”失职,没有规划好路线,导致沈既白上班迟到。
堵了快一个小时,车子走了不到五百米,谢予安几乎要让沈既白下车自己走到地铁站去,手机突然响起铃声。
来电是一个座机,陌生号码。
出于直觉,谢予安莫名觉得这可能是来自某家公司的人事部门。
他的直觉没错。
来人自报家门,说自己来自既安科技的人事部。
告诉谢予安已经通过面试,欢迎他随时入职。
谢予安挑眉,表情惊讶,这份offer目前正是他所需要的,他没理由不答应。
沈既白就在跟前,谢予安控制住内心激动,跟她对话用词很谨慎,不想让沈既白听出端倪。
对方效率极高,只言简意赅与他核对就职意向,及确认接收offer的信箱,就挂了电话。
闷不吭声的沈既白,冷不丁开口:“谁的电话?”
“咳,没事儿,同事有文件要发我,跟我核对收件邮箱。”谢予安颇不自然道,语速飞快。
他不擅长说谎,每一次都会用手虚捂住嘴,装作咳嗽,然后目光没有焦距地假装看车窗外边。
“哦,这样啊。”
沈既白做出不疑有他的样子。
唇角难以遮掩地,露出一抹得逞笑容。
这个电话是干什么的,没人比他更清楚。甚至连打电话的具体时间,联系内容,都是他一手交代安排人事部门。
他为了引谢予安入瓮,可谓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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