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随口聊着家常走到审讯室门口，秦时知道自己不能进，便拐了弯打算进旁边的监控室。楚秋郁伸手拦住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怎么了？”秦时问。
“张睿涵应该比较信任你吧？上次在电梯里碰到她和孙桐，她对你不像有戒心的样子。”
说起上次电梯的事情秦时就来气，那个时候楚秋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不知道哪根筋儿搭错了，跟吃枪药似的拿话呛他。
越想越气，秦时一横眉，一瞪眼：“你上次吃火药了？”
楚秋郁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左看右看含糊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抱歉。”
“行了行了，”秦时一摆手，“那你是想让我进去跟你一起审讯？符合规矩吗？你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太大问题。”楚秋郁没说实话，违反规定他将会不间断写检查，时刻向领导汇报自己的思想状况。
但是只要他脸皮厚点，一切有的赖。
楚秋郁推门进去，秦时见他都这么说了，也跟进去。监控室的小文见有外人进审讯室，指着秦时问一旁的同事：“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看起来跟楚队关系不一般啊？”
同事吹着保温杯里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悠悠一笑：“你这跟楚队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不清楚，我就能知道了？”
“喝你的茶吧！”小文看着审讯室的情况。张睿涵见进来的人换了一个，使劲儿眨巴着眼睛，刚才哭的太猛，眼前一片水蒙蒙的，审讯室灯光又暗又亮的，被不自然的光线晃着，她压根看不清新进来人的脸。
秦时和楚秋郁坐下，看着张睿涵不断揉眼睛，好半天，女生抬起脸，眯着眼看了看他们。
“张睿涵，你认识陈熙海吗？”楚秋郁问。
“陈熙海？”张睿涵看起来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缩着脖子目光畏缩地瞟着他们，“我不认识。”
“说实话。”
“我真的不认识。”张睿涵哼唧着回答，她吞咽着唾沫，犹犹豫豫地想要说些什么。
秦时发觉她的异常，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想要喝水。”
楚秋郁伸长脖子一看，张睿涵面前纸杯的水不知什么时候被她喝完了。他起身拿过纸杯去给她接水，审讯室剩下秦时和张睿涵两个人。
秦时单手托腮和张睿涵大眼瞪小眼，半天，张睿涵突然开口：“秦医生，我真的不认识陈熙海。”
秦时怔住，张着嘴看她，她怎么认识自己？脑海中顿时闪过不少念头：难道是双重人格，外貌看似柔弱无辜的少女实则背地操控一切……秦时顿觉一阵寒意顺着尾椎骨爬到头顶，整个人不寒而栗。
楚秋郁推门进来就看见秦时跟见鬼了似的，整个人呆坐在椅子上，对面张睿涵扒着铁椅子上的小板，狐疑地盯着秦时。
楚秋郁把纸杯递给张睿涵，回位子上坐下。他扭脸看向旁边，秦时也不看他，一个劲儿地瞪着张睿涵，手扣着桌沿，手背青筋突起。
怎么倒个水的功夫秦时就变成这样了？楚秋郁不解，蹙眉看着秦时：“怎么了？”
“她认识我。”秦时僵着脖子缓缓扭过脸，多此一举地压低声音，“她刚才叫我秦医生。”
楚秋郁也拧眉瞪着张睿涵，按道理张睿涵不应该认识秦时，毕竟这次时间线里，秦时没有向张睿涵进行过自我介绍。
过于安静的审讯室内，张睿涵听到秦时说的话，搓着脸着急地解释道：“秦医生，你不记得我了吗？两年前我妈妈生病的时候，你和袁医生来家里看过我妈妈两次啊。”
楚秋郁一脸无语地看着秦时。
秦时：“……”
“啊，是有这回事，但是……”秦时扣着手，努力回想，当时他和袁诺去探望，家里好像是有一个年轻女生来着……
“秦医生，你的记忆力是不是有点太那什么了，啊？”楚秋郁无可奈何地揉着脖子，这不就是两年前的事情吗？
两年前……？楚秋郁想到什么，琉锦投毒案也是两年前，这个时间点是巧合吗？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吗？”秦时有些不好意思。
张睿涵使劲点点头：“……但是秦医生，你为什么会在警察局啊？”
楚秋郁敲敲桌子，制止想要回答的秦时：“现在是我们在问你——你确定你不认识陈熙海？”
“我真的不认识他啊。”张睿涵抓着头发，“他到底是谁啊？！”
楚秋郁默不作声起身出去，秦时想要跟上，被一把按下。楚秋郁拍着他的肩膀，一边使眼色一边说道：“你陪她聊几句。”说完也不管秦时有何反应就出去了。
秦时傻愣在身后，欲哭无泪。刚才楚秋郁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他想让自己跟张睿涵聊什么啊？秦时真的很想拽着楚秋郁的衣领冲他大喊：别把我当你们队里的人，我不懂你们警察之间办案的默契啊！
叹了口气，秦时换上一副笑脸看着张睿涵：“不要担心你父亲，我们去看过他了。”
“我爸他……”提到父亲的张睿涵又想哭了。
秦时咬着指甲，咳了一声：“我想问一下，你和你父亲的感情怎么样？”
张睿涵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我妈去世后我跟我爸就不怎么说话了……”
“是因为你爸爸签字放弃对你妈妈的治疗吗？”
张睿涵无力地点点头：“当时你和袁诺医生来家里劝说我爸妈，让我妈妈回医院治疗。你们走后我就跟我爸大吵了一架……当时我还说了一些特别难听的话……”
“什么？”
“……我、我说，”张睿涵带着哭腔，“我吼我爸，说他以后生病了我不会管他的，让他自生自灭……”
“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对不对？……”秦时劝慰她。
“是的，当时就是太生气了，我妈为了我、为了我爸，这辈子就没享过福，得了病还要等死，我干不出这种事。”张睿涵一抹鼻子，继续说，“当时我就跪下求他们回医院，我爸不同意，我妈竟然也说回医院就是浪费钱……我当时真的很绝望，我就威胁他们，如果不回医院我就喝药自杀。然后、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张睿涵低下头：“……然后我爸打了我一巴掌，让我滚。”说着捂着脸哭起来，边哭边含混不清地宣泄，“我爸从小没打过我……他现在为了这事打了我一巴掌！明明是他们的问题啊！”
秦时正手足无措的时候，楚秋郁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进来了。他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是陈熙海。
“张睿涵，”楚秋郁把照片放在铁椅子的小板子上，敲敲小板子，“认识这个人吗？”
张睿涵只顾闷头哭，压根儿没理会楚秋郁说了什么。
“……”楚秋郁等了会儿，见她没有停下的打算，扭头看着秦时，示意他想想办法。
秦时一脸懵，没明白楚秋郁的意思，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儿，楚秋郁轻叹道：“劝劝她。”
“……哦。”秦时想着待会儿一定要找机会告诉楚秋郁，没有默契就不要瞎进行眼神交流。
秦时走到张睿涵面前，弯下腰，从她手里抽出湿哒哒的纸巾，又往她手里塞了两张新的：“张睿涵，先不要哭了，你要帮我们，这样你才能尽快见到你父亲啊。”
果然有用，张睿涵抬起头，原本大而亮的双眼此刻肿成一条缝，她咕哝着问道：“帮什么？”
“照片上的人认识吗？”楚秋郁又问了一遍。
张睿涵拿起照片看了看，点点头：“我们在住院部见过几次，他还帮我打水和介绍护工来着。”
“知道他名字吗？”
张睿涵轻轻摇了摇头：“我们那层楼都是血癌病人，因为病很重，所以家属之间都互相帮忙。但都是阿姨叔叔大哥大姐的叫，不问名字的。”
这倒也是，秦时理解这种情况。
“那你在华盛见过他吗？”楚秋郁追问道。
“没有……”张睿涵回答道。
楚秋郁点头，拽了一把秦时，两人回到位子上。楚秋郁翻着桌面上的一叠资料，问道：“你了解你父母的工作吗？”
“啊？”张睿涵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问这个。
“别紧张，只是问问。你父母之前在哪里工作？”
“我爸是干装修的，我妈是给学校食堂做饭的……不过她也会在学校放假的时候去一些工业园区给人家做饭。”
“哪个工业园区？”
张睿涵捏着纸杯，思索了片刻，低落地说道：“我不记得了……”
“你仔细想想。”
“我真的不记得了，”张睿涵看着他们，语气极其诚恳，“因为我不想让我妈这么累，所以很反对她找兼职干的。我妈怕我生气，就很少对我说她去哪里干活了。”
“那你父亲呢？装修队没活的时候他会找兼职做吗？”
“嗯……可能会帮别人送货吧，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从父母口中听说过历城区医疗器械研究所吗？”
张睿涵茫然地摇头：“没有。”
楚秋郁和秦时对视一眼，起身往外走，到了门口，楚秋郁回头说道：“一会儿有人给你送吃的，如果你想到什么要补充的，让她找我。”说罢和秦时到了隔壁的监控室。
小文见两人进来，一点头，问道：“我去食堂给她打包吃的，你们吃过了吗？”
秦时刚要说吃过了，楚秋郁率先开口：“帮我随便打包两份菜，辛苦了。”
秦时看着面前男人宽阔的肩背，很想建议他找时间做个胃镜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