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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陂已冲毁

墙边的梨花孤芳自赏,泥土路两旁的荠菜花鲜嫩平凡。

最终长滩县的月例还是减半了,那次全县衙的勇敢,并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局。胳膊始终拗不过大腿,普通人只能仰人鼻息。大部分都不愿再去得罪黄古安了,无非就是以后多收些老百姓的例费而已,总能解决温饱问题。

已经到分别的时候。

王惟清找到里长,将这些年在县衙收的例费交给里长。原本里长不收,但王惟清说,海边的堤坝需得每年加固,同时也拜托里长照顾王爹王婶,里长才收下那沉甸甸的一百两银子。

从里长家出来后,王惟清又走到那块礁石坐下。

远眺海平面上,浮光跃金。

如此美景,他却满脸愁容。

因为他放心不下王爹王婶,这三年的时间可不是眼睛一闭就消失不见了。那些温情始终在他心中,滋养着他。

王惟清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大海高声呼喊:“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他总是陷入感伤,又总能快速的转换。对于未来,王惟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乐观主义。

回到家中,王惟清给王爹王婶做了一顿堪比年夜饭的大餐,有猪肉有鸡肉还有蔬菜。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已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饭桌上,三人聊了许久,从三年前捡到王惟清开始,聊到李二狗,聊到平江陂,聊到此时王惟清脚上王婶做的草鞋是如何的合脚又舒服。最后,王惟清嘱咐他们有事便去找杜百沐,写信给他。

夜晚,王惟清坐在自己又硬又小的木板床上,随意将手伸在稻草枕下,就发现王爹王婶为他准备的盘缠。

借着昏暗的烛光,王惟清打开布包,数了数,足足有三十两。他明白,这肯定是王爹王婶省吃俭用,并且将王惟清带回来的那些粮食拿去卖掉后攒下来的银钱。这些钱是这个家,三年的全部积蓄。

一夜好梦后,王婶早早就起床给王惟清烙了许多饼,又检查了一遍王惟清所带的物件可有缺失。最后不放心,又将王惟清以前给王爹买的那双布鞋,重重的塞到王惟清背篓的最下面。

王惟清吃了早饭,和王爹王婶拜别后,天还没有亮,便启程了。

王爹王婶担心王惟清没有拿枕头下的钱,便快步走到王惟清的房间,打开枕头一看,他们准备的盘缠王惟清已经拿走,这才放心。

只是眼尖的王爹立刻就发现枕头另一侧又多出一个钱包,里面是王惟清为王爹王婶准备的五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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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书院是扬州最好,甚至是整个江南数一数二的书院,许多名师授业于此。当然里面满是权贵子弟,只得王惟清特立独行。

虽然他以头甲的成绩,免了学费,但平日的开销还得是自己出。

书院的掌院很是欣赏王惟清,于是将打扫藏书阁的活计交给了这个贫苦的后生。如此王惟清有银钱可以饱腹,有时间可以学习更多的知识。如此境遇对王惟清来说,已是无上恩赐,他很是珍惜。

整日待在书院的王惟清,有时也会觉得自卑。因为这里能人异士太多,整个书院人才济济。譬如他虽然在现实世界学习过国画,但与这些有十几年功力,又师出名门的富家子弟还差得太远。

他在心中暗自发誓,既然基础无法改变,那就手不释卷!

沉浸在书海当中,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端午快到了。

王惟清这几日总是夜不能寐,他担心平江陂能不能再次安全度过汛期。

既然放心不下,那就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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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渔村的第二晚,雨势极大,由于上游的水势太猛,再加上连夜的暴雨,整个平川县境内内涝外加海水倒灌严重。尤以长滩县的灾情最为严重。

这一切皆因平川县与长滩县合并的这几个月,平川县一直以清理县衙资产的名义,迟迟未给长滩县工房拨款,工房的工人干活也没了干劲,平江陂的陂首枢纽工程和堤防工程今年都草草了事,只做了些表面功夫。原本今年的重点——渠系工程更是没有落实。平江陂才修好部分,在漫长的水利史上,还算不上是一个完整的水利工程。

原本今年会再次回来的那个工部员外郎林允从却被无故留京,现下派来的员外郎是宝安府知府的旧友,与平川县黄古安穿的是一条裤子,什么都是敷衍了事,完全只是来长滩县镀金的。

可此时,王惟清看着无可奈何的丁朴,看着被上游淹没又被海水浸泡的良田,看着瘫坐在田坎上的农民,看着不远处飘起的灵幡。他又一次想起了前年飓风过境后,满目疮痍的小渔村。

此刻没有人比他更伤心,他对平江陂所倾注的感情,无人能明白。

如今平江陂已经被洪水冲垮,化作下游的泥石,淹没在惊涛骇浪里。

但他总是乐观的,跌倒了再爬起来就是。平川县不管,他不信京城没有人能管。

王惟清挽起裤脚,拾起地上的耘爪,长滩县工房以及三班之人看着王惟清行动了起来,大家也挽起袖子,清理淤泥。

此时已过晌午,太阳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天上飘起细小的雨滴。

王惟清看着不远处有一群人缓缓走了过来,领头的是平川县县令黄古安。

陈亮紧紧跟在黄古安身后,为黄古安打了一把素白描金的油纸伞。即便此刻乌云遮顶,天色灰暗,那把伞却依旧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群人约莫有六七个,此刻正站在高大的榕树下,对着干农活的百姓,以及清理的衙役指指点点。

里长看到黄古安等人来了,立马召集大家,站在了榕树下的田里。

王惟清走在人后,觉得现在的画面很是滑稽。

雨下的并不大,官员在树下打着伞,即使不打伞,他们身上金贵的绸缎也不会被淋湿。而干活的人站在离树还有些距离,遮不到雨的地方。他们很多连斗笠都没有,就这般**裸的干着灾后重建的活计,无所谓淋不淋雨。

王惟清看不清楚黄古安的油纸伞上有没有雨滴,也分不清楚百姓脸上的水滴是汗水还是雨水。他想,或许这淅淅沥沥的雨水,会让百姓能感到一丝清凉,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正当王惟清想着,头顶便响起陈亮粗犷的声音:“堂尊大人体恤各位辛苦,特来看望各位。”他说完这句特意的停了下来,好似在要掌声。“只是乡亲们啊!我怎么看着你们还没有尽力呢?清淤这般慢,后日巡抚大人到了我们平川县,看到百姓们是这样的做事态度,大抵会对我们平川县的老百姓失望的!咱们要拿出最好的最干净的平川县给巡抚大人看。”

此刻陈亮圆润的大脸盘之中,那张利嘴说的可不是人话。

丁朴是个暴脾气,正准备从人群之中走出,反驳他本就看不过眼的陈亮。王惟清却拉住了他。“经承,你不会说话。我去骂他!”

王惟清快速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双手放于后背:“敢问陈二爷,怎么样才算尽力?”

陈亮现在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花了许多钱。说不定明年便能升任平川县的县丞。他没想到一个年轻后生会反驳他,心中怒气渐生。他向前微微伸了伸头,观察着黄古安的表情。

见黄古安面色未变,陈亮便准备回应王惟清口中说的该如何努力。

“起早贪黑不算尽力?汗流浃背不算尽力?不计报酬不算尽力?为了清淤全天只吃了一块干粮不算尽全力?”王惟清逼问道。

榕树下的少年昂藏七尺,身后站着许多人,而他却好似独自站在凌冽的山巅,任狂风骤雨拍打,他自岿然不动。

“你这后生好大的口气?报上名来!”陈亮找不到能回王惟清的理由,就想威胁王惟清。

“陈经承贵人多忘事,吾乃长滩县前文书师爷王惟清。”

“好你个王惟清,你那文书师爷还是家父为你谋的职位,你今日这般说话,可有将我放在眼里?可有将宝安府府台大人放在眼里?”黄古安终于出了声,只是这语调冰冷,全然没有父母官的温情。

“不如咱们让陈经承示范一下该如何努力?我等实在愚钝,还望陈经承这般聪慧之人,指点一二!”王惟清全然不理黄古安口中的威胁,继续质问陈亮。

反正已经不在县衙任职,今日就将大家憋在心里的话一吐为快。

“敢问陈二爷,为何今年平江陂的经费钱款始终没有发到工人手中?平江陂去年是顺利度过端午汛期,今年为何会被洪水冲毁?去年林允从大人制定的工程进度为何不遵从?长滩县本就是雨水充足之地,就靠着枯水期赶工,为何不按时发放钱款?”王惟清依旧站在下方,语气满是愤愤不平。

君子内敛而不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论之。

陈亮眼神在王惟清以及黄古安身上来回切换,一时不敢接王惟清的问题。

丁朴深知王惟清是在破罐子破摔,已经拉不住了。

人群霎时寂静一片,只余天上飞鸟声,以及地上虫鸣。

“你的意思是本官必须要发钱,你们这些工人才会干活吗?怎的,这洪水淹的是本官的田地房屋吗?淹的是你们的田地!是你们这些只看钱办事的工人,淹了这些田地。”黄古安眉眼尽是冰冷。

已经累了一上午的衙役没想到最后罪责落在了自己头上,众人皆一脸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上方的父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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