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海风愈发的冷了。
王惟清与白知砚在海蚀洞旁的沙滩上席地而坐,等待着退潮。
“老王,先吃点这个桂花糕,填填肚子。”白知砚将桂花糕摊在手里,手顺势递到王惟清的面前。
“这几日的桂花是一年当中最香的时候,以往王婶也会做些桂花糕。”王惟清拿起白知砚给的桂花糕,咬了一口,这桂花糕比王婶所做的细腻许多。
“老王,没想到你内核如此强大,经历了锥心刺骨的遭遇后,你依然还是王惟清。若是我,可能早就承受不住了。”白知砚知道王惟清又在想念陪伴了他四年的王爹王婶。
王惟清将手中的桂花糕快速吞下,按理退潮的时候快到了。“你穿越过来也没好到哪儿去吧!我听说你与七哥在运河上遇到了怪风,差点要了命。”
“这些于我都算不得什么,我时刻都记得自己是女主,根本不可能有性命危险。就如同今晚,看咱们男女主携手智斗反派!”白知砚说完后,一把握住王惟清的手。
“这样美妙的际遇,咱们可得好好感受!”白知砚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王惟清,在暗夜中,王惟清的轮廓有种朦胧的美感。
“嗯!”王惟清将白知砚的手握得更紧。
二人坐在细软的沙滩上,海浪在肆意奔腾,潮水慢慢退去。
“退潮了吗?”
原本只有两人的沙滩上,冒出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来人正是准备接应他们的娄和羡。
“娄大人怎么来的如此早?”白知砚松开王惟清的手,原本他们商量好,娄和羡还要过一个时辰才来的。
“放心不下你们,九皇子莫怪。”娄和羡向着王惟清行礼。
王惟清原本手中温热的触感瞬间消失,变得空荡又冷清。
“待会儿劳烦娄大人了。”王惟清说道。
“保护好九皇子是卑职的职责所在!”娄和羡一本正经的回答。
白知砚心中明白娄和羡有多靠谱,二人在运河一起将章行瑜从水中捞起来的时候,她才改变了自己北方人水性不好的偏见。
“银鞭可系好了?”娄和羡的视线落在白知砚的腰上。
“系好了!”
“那你们小心,若有阻难,即刻返回。”娄和羡温声叮嘱道。
娄和羡的声音刚落,白知砚二人就跃入海蚀洞,海风呼啸的沙滩现在只剩他一人。
白知砚的前面是王惟清在带路,在现实世界里王惟清是个旱鸭子,没想到如今在水中好似游龙。
五年时间,改变了白知砚。
四年时间也足以改变王惟清。
当二人再次浮出水面,才站在山脚边,就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白知砚右手轻轻放在腰间,抓住腰间的银鞭,贴着山边,脚步轻缓向着盐场方向走去。
“老王,此处隐蔽,我爬上一点,应当能将哨点看个大概。你在下面替我放哨。”白知砚声如细丝,在王惟清的耳边说道。
“还是我爬上去吧。”王惟清拉住了白知砚。
“我会武功,灵活性好些。”白知砚说完,转身就往高处爬去。
王惟清机警的环视着周围的情况,耳边隐约听到了工人交谈的细碎内容。他就说今日防卫怎的比上次松懈一些,原来是他们准备撤离了。
白知砚站在半山腰的凹陷里,清楚的将各个点位的哨岗记在心里。随即她便发现了工人们似乎在整理一些大型家具。
于是,白知砚麻溜的下了山,小声对王惟清说道:“他们似乎在搬东西,难道他们要换地方了?”
“我方才也听到他们说的方言,大概就是撤离的意思。咱们先出长滩,再想办法。”王惟清拉着白知砚的手,沿着山边往海蚀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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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臬司衙门的侍卫来来往往,穿梭在长滩县县城的每个角落。
即使长滩县没有宵禁,但长滩县的老百姓都不敢出门。
今夜注定是长滩县有史以来最惊心动魄的时刻。
长滩县私盐案在今日拉开帷幕,一场政治博弈悄然开始。
白知砚在画好巡防图后,就马不停蹄的独自回到杜百沐的府上。
她作为一个官眷,自是不能堂而皇之的牵扯其中。身为女子,她已经竭尽全力,没有遗憾。
此刻白知砚唯一担心的便是她的嫂子,李长根唯一的女儿李小舟。
早年被父亲李长根保护极好的单纯的商户女,在父亲生病后被迫接手长滩生意,从未接触核心的李小舟是此次唯一的受害者。
当白知砚赶往杜百沐府上时,整个府上气氛异常压抑沉闷。
苏婉儿早早就在门口等着白知砚。她一面与白知砚同步赶往李小舟处,一面低声说:“小姐,杜夫人应当是知道了,方才李府的人送来了杜夫人那个几岁的弟弟。”
话音刚落,李小舟的贴身婢女芸香因为太过焦急撞了白知砚满怀。
“芸香,何事如此焦急?”白知砚抓住了芸香的手臂,眼睛落在她背后的包袱上。
芸香连忙回答:“回表小姐的话,奴婢那些旧衣服回家。奴婢回家心切,撞到了表小姐,还望白小姐恕罪。”
“无事,你快些回家吧!”白知砚拍了拍芸香以示安慰。
得到白知砚的回答,芸香三步并作两步,消失在回廊。
“婉儿。”
“小姐,婉儿明白。”
随后默契的主仆二人各自行走。
白知砚来到李小舟处,一进屋就看见李小舟抱着自己的弟弟,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嫂子?”白知砚声音很轻。
李小舟抬头看着这个尚书嫡女,不知她能不能帮自己?
“白小姐,莫要再唤我嫂子。我与你表兄结合,本就只是一场算计,做不得数。”李小舟依旧抱着自己的弟弟,不曾松开。
只是这一句话,白知砚的心便乱成一团。她平时对李小舟的接近,又何尝不是算计?
见白知砚面色不佳又不接着自己的话头,李小舟只得再次开口:“或许等你表兄忙完我爹的案子,他就会休了我。”
“不会的!”白知砚连忙接过李小舟的话。杜百沐对李小舟的感情她也算是一个旁观者,白知砚笃定,杜百沐对李小舟是真心喜欢。
“呵!我早该认清,一个商贾人家的女子,怎会攀上官宦世家的亲事?你们从心里就看不起我吧?”李小舟用哀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白知砚。
“不是的!”
“不是吗?从我踏进杜府,受了多少白眼?白小姐你是杜家人,应当也知晓些杜府的那些人背后说过我的坏话。原以为你表兄是为了我不受委屈才搬到长滩县住,是我太天真,全然没有察觉这竟是算计!是我害了父亲,害了李家!”李小舟越说越激动,身体颤抖的厉害。
白知砚怕李小舟哭的接不上气,走到她身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李小舟的背,为李小舟顺顺气。
“对不起。”
李小舟的弟弟被颤抖的李小舟吓到了,他突然大声哭泣,小孩子洪亮的哭声穿透了整个杜府。
白知砚哪里招架的住这个阵仗,她急忙对着李小舟说道:“嫂子,现今还是冷静些。你父亲私通倭寇之罪怕是会连累整个李家,这个小朋友此时需得藏在暗处。”
白知砚的话似乎起到了作用,李小舟安抚起自己的弟弟。
耳根子终于清净些的白知砚,心情依旧低落:“沐表哥会保住你的,如今情况还不明朗,嫂子就在府上休息。这个小朋友我就当没看见,若是最后也能保住这个小朋友就再好不过。”
李小舟抬眼:“白小姐,你是说你会帮我?”
白知砚的手还在不停的给李小舟顺气:“嫂子,方才从衙门回来的时候,听人说,沐表哥说是你主动揭发的,舅父以及两个皇子定会在圣上面前为你求情的。”
“什么?他说是我揭发的我父亲!”李小舟声音变得尖锐:“他好狠啊!他竟是要将我置于不孝之地,受李家人的唾骂!我还不如就此了结,以死明志,全了自己的名声!”
话音刚落,李小舟就将她弟弟推开,自己则向着柱子跑去。
幸得白知砚反应迅速,一把抱住了李小舟。而原本安静下来的李小舟弟弟此刻一边大哭一边在地上打滚。
“你父亲所做的事,就算不是沐表哥揭发出来,自然也有别人揭发出来。你想想那些在海上死在倭寇刀下的百姓,他们的家人难道不比你现在委屈?说句难听的话,你父亲暗中为江浙总督做事,勾结倭寇发动战争,每年死在海战上的士兵们,他们的命又由谁来偿还?”白知砚原本不想说这些,但此刻的局面似乎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她能理解李小舟此刻慌乱的心境,但越是如此越要冷静。
“按律李家会诛九族,沐表哥那样说,是在给你寻活命的机会。你弟弟不是还需要你照顾吗?他们将你弟弟送到杜府,不就是要你救下你弟弟吗?”
白知砚一语点醒悲愤交加的李小舟。
而此刻的杜百沐正在长滩县县衙与杜远桥交涉账本的位置,他舍弃官职来到长滩县,至此时终是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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