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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殿前测算

国子监算学馆的正堂,青砖之上铺着工艺纷繁复杂的地毯。

堂外重兵把守。

整个算学馆,鲜少有如此庄严肃穆的时候。

白知砚与另外两名考生并排立于堂下,他们的面前早已准备好书案以及会用到的各种物件。

正前方明黄色龙纹常服落入白知砚的眼角,她垂着的眼帘余光里,能看见皇上那双技艺精巧的明黄色靴子。

整个世界最有权势,最有威严的人,就在她面前。

站在皇上左侧的是国子监祭酒,两位司业,四位监丞,以及算学馆主事胡博士。

右侧则是户部尚书曹胜昔,户部右侍郎王璇,还有在户部任职的户部郎官娄和羡。

户部官员来此参加殿前测算,还是首次。

耳边极静,只有皇上翻书时,清脆的纸张声。

白知砚今日穿着朴素,靛青色衣裙古朴沉静,头上挽着干练的发型,只有一只青玉素簪。

“朕以为,算学馆助教需贯通‘数理’,更要明辨秋毫。”皇上的声音不似一个花甲老人,反而浑厚有力。

皇上声音刚落,堂内瞬间落针可闻。

“今日考题,便是核查账册。”皇上继续说。

“谨遵皇命!”三位考生鞠躬应答。

内侍随即上前,将厚重的账册分发给三位考生,以及左边的国子监共看一份,右边的户部各看一份。

白知砚坐下后,指尖轻触账册封面“四川布政使司钱粮第陆册”的字样。

这是娄和羡的字迹,原来他那日在解语堂忙的是抄写这个账册。

所幸白知砚当时没有过问,否则她可就作弊了。作弊所得的东西,她不会要。

想必皇上大案上的就是账册原本,而他们手中皆是娄和羡所誊抄的。

白知砚心中感慨,娄和羡应当忙了半月吧?

如此厚重的账册,要誊抄五次,准确无误,是个大工程。

收回闲散的思绪,白知砚定睛,翻开了第一页。

她需得先将整本账册大致浏览一遍,摸清大概的模式,以及做账人的个人习惯。

白知砚记得娄和羡给她的其中一本书当中的前言,上书:先寻脉络,再查细项。

这类钱粮的核算,是算学当中线部进阶课业,但眼前的账册并非全册,无法贯通前后。内里不仅有户部下发的帑银拨款记录,还有地方的田赋,盐税,农税的收缴记录,其中甚至还夹杂着军需开支。

远比白知砚所学的课簿复杂。

与白知砚的专注不同,左边的考生已经迫不及待的拨响算盘,噼啪声在安静的正堂,显得格外刺耳。

而右边的考生,额头已经满布细汗。他是大皇子衡王的人,川陕总督亦是衡王提拔起来的。原本江浙总督王福成落马,大挫了景王那边的士气。

衡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谁也没想到皇上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他们的人。

此刻,他必须证明这本账册并无疏漏,才可保命。

思绪过后,右边的考生才开始拨响算盘。

算学馆内,暗潮涌动。

除了沉浸在账册的三位考生,其余人对今日的殿前测算各怀心思。

皇上出题前,除了娄和羡,无人知晓今日的题目。

他们大多是怀着看热闹的态度,来此参加测算。

当朝第一位敢考国子监算学的女子,到底是一举成名?还是成为笑柄?

就在今日。

黑市里,甚至还有白知砚的押注。当然,押她赢的寥寥无几。

然而,谁能想到此次殿前测算会牵出一件可以匹敌江浙总督案的大案。

整个殿前测算一个半时辰用于考生计算,半个时辰用于考生答辩。

站在正堂的不乏衡王党的人,众目睽睽之下,戒备森严,使得他们无法将消息最快的递出去,也无法指示白知砚右边的考生,待会儿该如何辩驳。

皇上的贴身内侍,为皇上端上糕点与茶水。

堂内的侍从也为诸位大人的桌子上摆放了茶水与糕点。

但皇上一门心思的翻看账册,堂下的诸位自然不敢擅动。

“诸位爱卿,也看看。”皇上头也不抬,依旧看着账册。

两旁的官员,此时才敢打开账册。

户部尚书曹胜昔看了一眼笔迹,立马认出是娄和羡所写,他面上不显,却将账册绕过户部右侍郎王璇,径直递给了娄和羡。

娄和羡谦虚接过,随后又拿到王璇面前的桌子上,弯腰打开。

众所周知王璇是衡王的人,此刻他看着账册,嗓子有些冒烟,只得咽了咽口水。

户部的高官,哪个不是打算盘的一把好手?

这本账册的问题,曹胜昔浅浅看了一遍,就找到了问题所在,但他不会开口。

王璇作为衡王的左膀右臂,其中门道自然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作为下属的娄和羡,誊抄了五遍,是当堂最为熟悉账册之人。

而对面的国子监官员,只有算学馆的主事胡博士精通账册,其余皆是在文学方面有所成就之人。

国子监祭酒将账册递给胡博士后,就如入定一般,岿然不动。

胡博士倒是拿着算盘打了起来,认真的模样比堂下的三位考生更甚。

一个半时辰飞逝而过,贴身内侍提醒皇上过后,皇上才拿起旁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茶。

“考生停笔!”内侍高声说道。

白知砚停下手中的笔,将写好的折子交给内侍,随后整理起自己方才所用的草纸。

皇上将三份折子看完后,第一个问题问的是白知砚右边的考生。

“你算出多少差额?”

那考生连忙起身,身体有些颤抖。

他折子上,明明就写的账册没有错,皇上怎会问他算出了多少差额?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回陛下,草民反复核算,六月账册收支相抵,所余两百三十万两,与账册相同。账面无误。”

皇上面色平静,又转向白知砚左边的考生:“你算出多少差额?”

这位考生语调激昂:“回陛下,草民方才发现六月的军需粮草二十万,其中转运脚价就占了三成,远超常例。”

此话一出,白知砚都能听见右边考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有吗?”皇上等着他的回答。

这位考生却是黯然摇头。

皇上依旧面不改色,问的是白知砚:“女考生,你以为呢?”

白知砚站起恭敬行礼,轻声开口:“四川境内有岷江连通州县,军需粮草走水路,脚价应当不会超过一成。确实有违常理。”

话音刚落,右边的考生反驳:“或许去年河道淤塞,改走陆路了呢?若是要查,可向布政使司要当时的禀贴。”

白知砚轻笑:“每年四川的五月至八月是雨季,岷江水位只会大涨,是行船的好时节。淤塞一说,不成立。要谈论四川的降雨量,可查钦天监去年的档案。”

她回想起现实世界,她每年都会与王惟清一起在暑假旅游,有一年他们在四川待了一个多月,走遍了四川。

再加上白知砚在扬州时,有过行水路的商船,对水路的脚价很是了解。

皇上适时开口:“诸位爱卿,你们以为呢?”

四下哑然。

王璇见众人不敢回答,只得轻叹一声,行礼回答:“或许正是因为雨量太大,平原减产,粮草只得从其他地方运送,增加了脚价。”

“可是粮食方面,账册中写的是‘较往常好’。”白知砚回答。

王璇被白知砚一句话塞了回去,退到自己的座位,不再开口。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折子里的内容,可不只这些。”示意白知砚继续往下说。

白知砚豁然开口道:“账册之中,盐税有问题。”

扬州时,大表哥杜百蕊早就将盐税方面给她讲得透透彻彻。

今日若是单考算学理论,她可能赢不过两位男士,但偏偏今日皇上反其道而行,考的全是白知砚所涉猎的。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女主光环还是有用。

当下堂内一片哗然,又是盐?

王璇与右边考生自知无力回天,却没想到白知砚会说盐的事。

另一边的胡博士更是投来赞许的目光,她发现了!

皇上并未因为方才的哗然而打断白知砚的话。

白知砚便继续道:“盐税账册上书增产三成,但没有对应盐井的名册增量。据我所知,四川盐井产量稳定,除非新开盐井,否则绝无增量的可能。但账册中并未提及新开盐井一事。况且盐税的入库时间一般为每年十月,写在六月倒像是在刻意凑数。”

“民女斗胆揣测,军需粮草的脚价是虚报,盐税虚增其实是将前面的结余重新入账。如此,账面看似平衡,实则已有十七万两银钱去向不明。”白知砚语气平稳。

堂下又是一片寂静,内侍们面面相觑,显然已经被白知砚这个女子吓到。

她轻轻巧巧就说了堂下官员心知肚明却不敢宣之于口的话。

仿佛从不担心说出的后果。

皇上示意内侍,收了白知砚的草纸。

细看草纸,上面的数字核算排列整齐,还标注了疑点所需的查证方向。

有一张还画了岷江流域的简易水道图。

“胜昔,此女有你当年的风范。”皇上对着户部尚书曹胜昔打趣道。

曹胜昔谦卑行礼:“回圣上,臣老了,比不得这些年轻人了。”

皇上抚掌轻笑:“胡博士,此女可为你的助手?”

胡博士点头后,恭敬行礼:“但凭皇上做主。”

内侍此时将三位考生的账册收走。

皇上看着白知砚,语气郑重:“朕幼时常常专研,成年后才明白算学的真谛。算学可不只是数字,辨真伪、明是非,才是算学馆助教该有的本事。白知砚年纪轻轻就深谙算学精髓,助教一职非你莫属。”

白知砚伏地谢恩,鼻尖有些发酸。这一切有多不容易,无数日夜燃尽的蜡烛,暗夜中的坚持,终是换来了这个好结果。

“年轻气盛是好,但需得牢记国子监的规矩,路才能长远。”皇上说完后,摆驾回宫。

原本堂内的诸位大人也各自离开。

娄和羡并未将目光停留,仿似二人并不认识,跟在王璇身后,走出了算学馆。

胡博士站在白知砚面前,似是有什么要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也罢,既然是算学馆的人了,以后就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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