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还是回来了，在晚上山庙关了门以后。
李无染听到敲门声走过去的时候还以为是青姨到了。
结果，一开门，一顶渔夫帽就杵在了眼前。
不过文四这次是用着自己的脸过来的。
李无染看着他甚至懒得换的衣服，惊讶道：“嘿，我们今天下午刚送走一个精神有问题的，跟你穿的一摸一样诶。”
文四笑笑，说了句那很巧，根本不承认下午那人就是他。
李无染完全没有把人让进来的意思，堵着门问他有什么事。
文四装似忧愁地叹息一声，开始跟李无染诉苦，又是说无竟“发疯”以来他们少了多少锻炼的机会，又是说李无染之前打击他们获取泥胚的行为在现在给他们带来了多少麻烦。
“当然，我也知道无竟有什么变化不是你能说了算的。但我们可不可以商量一下让我们的人重新去获取公共场所的泥胚呢？也不需要特别多，只要能让我们再建起来几座浮桥能联通我们自己驻地里的主要建筑就够了。”
李无染有点想去看看，他还没见过无竟搞出来的乱子呢，之前听猫的说法他还以为无竟只是在文四他们的驻地里左一个右一个扔了不少有毒的东西，现在看来，很可能是把人家的整个驻地都变成了毒水潭啊。
干得漂亮。
李无染叹了口气，问文四为什么不能当作这一次的无竟就开启到现在了呢。
“每一次到了进不去的时候你们也不会再去想办法吧？现在就当成进不去了处理不好吗。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进不去，也不存在别的修行人背着你们偷偷进步吧。”
文四看着李无染，不说话。
李无染也看着他，语气很礼貌，但说：“你也知道无竟为什么会开，对吧？那我现在只是不让你们再偷东西而不是直接把你们的房子扒了一劳永逸，已经很给面子了，不是吗？”
文四故意露出来了一点没有隐藏好的疲累，十分真诚地跟李无染沟通他们这些修行人传承下去的必要性。
“……我说了那么多，前辈应该也知道‘一切存在都是有理由的’的这句话。前辈怎么知道我们的存在不是为了在这里抵御一同到来的污染呢？”
大概是因为，无竟本来是不需要抵御污染的吧。
本来人家好好的自然发展，碰上黑色气团这种东西也就是互相吞食最后能化为自己的就化为自己的，消化不了的就挂在外边慢慢吃，结果遭了你们和猫。
猫好在还会收拾它自己造出来的烂摊子，你们呢，只会扔给猫处理。
李无染实在是想不出来文四这帮修行者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但李无染还是问他这里的污染在哪里，又是怎么表现出来的。
文四沉默了好一会，就在李无染以为他不会再说了的时候语气沉重地表示暂时还不想让外人看到他们惨烈的战场。
李无染还没来得及接话呢，小五道长出来说师父请他们回去聊天。
“这两天要从这条路翻去后边的灯展的人还是不少的，您再站在这里聊天要有人误以为山神庙晚上也营业了。”
李无染把人带了进去。
文四好像对小五道长很熟悉，先是问了他在这里的学习情况，又问了问他怎么还跟师兄吵架了，最后还要做出来一副长辈教育小孩子的口吻让他乖一点。
“你师傅师兄也只是管的严了一点，也不是真的对你不好。你从小就爱玩爱闹，他们再不管你，还能让你考到钦天监去吗？”
李无染坐回饭桌上的第一件事是用手机发了一条信息问猫山庙里到底又没有别人放进来的监听监控设备。
“没有。”
猫发回来的信息很肯定，不知道躲在哪的另一个分身还发了一大段话让李无染不要质疑它对山庙的掌控。
那文四说的这些话应该就是专门说给他听的了。
不过李无染分不清文四这是想让他对小五道长起疑心，还是拐弯抹角告诉他人家对小孩挺好的，赶紧给人还回去。
文四坐到饭桌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见到了好久不见的老朋友的激动感慨，叹息着说：“我就知道是您又回来了。山庙里的阵法还是那么眼熟。”
“您之前游历了那么久，收获应该很多？”
猫猫师父盯着文四看了一会，还是没认出来这是哪个。
文四递了台阶：“您熟悉的应该是我的外祖父。我当时是跟着外祖父来求医的。您这么多年变化还真不大。”
“老人么，还能变什么。”
猫猫师父清掉了碗里的饭就下了桌，完全没有陪聊的意思。
文四也不尴尬，拉着小五道长不停教育他要认识到他师门的不容易，不能这么任性。
小五道长好像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反驳，甚至脸上都出现了动摇的表情。
李无染像是看不下去一样说：“怎么不容易也不能不让小孩上学吧？人家自己有父母的也不需要他师门出钱。不让小孩念书，还能跟好沾边吗？”
“前辈天赋在这里，自然是不能理解的。”
文四开始对着李无染介绍小五道长以前都要学习练习多少东西，还说要学这么多东西还能让他保持一定的睡眠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无染问他：“那照你的说法，他应该是没有天赋的。那你们非要跟法律彻底对着干，把一个连天赋都没有的小孩抓回去学你们的东西是图什么呢？”
“他喜欢么。”文四笑笑，又说现在的年代能找到一些有一点天赋的小孩已经很不容易了，像李无染这样的，那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文四今天好像就是来诉苦加吹捧的，想让李无染松口的目的没达到也不是很着急，看他们两个吃完了饭就自己提出了告辞，路过大殿的时候还问李无染自己能不能进去上柱香。
“可以啊。”
李无染教他：“只上香，别求乱七八糟的就可以。祖师爷挺忙的，你要是真许愿了，挺难说他会用什么方式实现的。”
文四点点头，进去点了三支香拜了拜插到了香炉里。
他一出去猫猫的声音就又出现在了李无染的耳边：“这家伙许愿你会不管无竟呢。”
李无染摸了摸嘴角把笑憋回去，他好像都已经看到了这个愿望会怎么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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