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昴清呆呆地看着关北霖，仿佛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我刚才……”
许昴清犹豫着，思考该怎么解释刚才的一幕。
“又低血糖了？”关北霖一边搂着他的腰，一边用手去触摸他的额头，“还是生病了？”
许昴清的“眩晕”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两脚着地，清晰地感受到腰身上温暖的手，触及灵魂般让他不能冷静地回答。即便是五个多月没有再见关北霖，即便是重逢后对方也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他还是认为，那被他故意放在深处的某种情感，以一种非常迅速的力量从下往上而来，最终会冲破他设下的桎梏——激烈咆哮。
“我…没事，可能有些醉酒了。”这无疑是最好的借口。醉酒，没有人会怀疑，连他自己也在说服自己，对，只是喝醉了而已。他轻轻推开关北霖的手臂，尽力和他保持着可控的距离，否则，再有肌肤相近的时刻，醉酒这样的理由，未免有些单调，毕竟，关北霖也知道，他的酒量并不差。
“醉酒还能跑到这边，我怎么没发现你以前这么爱凑热闹，行了，别待在这里了。”关北霖把外套圈在臂弯中，想了想后，还是没勇气把他披在许昴清身上，说话的时候身子往前不自觉倾向，温热的手指碰到冰凉的手指，心猛烈地跳着，真想抓起来握在手心，好好珍惜。
“嗯。”许昴清答应着，却不主动离开，跟在关北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瞬间又分不清他是谁。只要他想，即可伸出手抱上，只要——想。想吗？他问自己。一边是恶狠狠的讨厌自己不能把关北霖当成夏竞折，一边是内心发出绵延不绝的疯叫。有一个很轻的声音一直在鼓动他，追上去，抱住他。
关北霖带着他到吧台要了两杯白朗姆，两人穿过一道拥挤的道路，来到苏承宇早就订好的包间。除了苏承宇之外，还有两个关北霖也只见过一两次的人，是苏承宇的朋友，上次去唐托的两位。
和包间里的人打完招呼后，许昴清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神游的时候关北霖凑了过来，小声在他耳边说：“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在密闭的空间里，许昴清本能想向后躲开，却在忐忑不安地望了关北霖一眼后，点了点头。他表面上波澜不惊，这么近的距离真是过分，扰的他无法正常思考，走到三楼的一处无人的地方时，才半梦半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这里刚好有一处窗户，面朝大树，树叶几乎是贴着玻璃，风吹来时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关北霖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是苏承宇打来的。
“喂，嗯，在三楼，等会儿下去，不用，你们先玩吧。”关北霖似乎不想和苏承宇聊太多，挂了电话后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许昴清一向认为自己是个理智的人，明知道关北霖对他什么意思，却还跟着来酒吧，跟着上三楼，朋友不算朋友，恋人……也谈不上，他的内心纠结，矛盾着，要不要等会儿简单说几句话就回去。见关北霖点了一根香烟，倚靠在窗边，望向窗外，他决定主动打破沉沉的气氛。“刚才那位女士……你们怎么没多聊一会儿？”
关北霖岔开注意力，注视着许昴清，低沉的嗓音平静地说：“刚才的女士？哦，她还有别的事，怎么，你认识她？”
“不，我不认识她。”那位女士长得明媚，气质像个老师，但脸上即便是化着精致的妆容，眼神里有一股忧郁。许昴清继续说：“这样的人，在你们那个行业，应该算是稀少的吧。”
关北霖穿着黑色外套，休闲式衬衫，薄底皮鞋上反着走廊上的光，两条腿屈膝倚靠着，听到许昴清的话，站的笔直，一张刀刻般的脸庞上露出疑惑，两只眼睛扫过许昴清红温的耳朵，嘴角上扬地说：“我怎么记得我从来没和你说过目前的工作是什么呢。”
“没有，你没说。”许昴清回答，一边学着刚才的关北霖看向窗外，一边继续道：“不过你不说，我也猜的出来。”
“哦？”关北霖很有兴趣地问，“那你说说，我的工作是……”
白兰地和朗姆酒在胃里慢慢地烧了起来，也许酒吧里还是热的，总之，许昴清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也烧了起来。不过一点不担心说出来关北霖会生气，于是道：“你都让我给你转钱了，还能是什么。而且，你遇见我后一直让我赔你钱。我知道现在的工作环境不好，你从事那样的工作也许有你的理由，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这话一说出来，关北霖的脸上仿佛五颜六色，又是无奈的轻笑，又是邪恶的一瞥，又是眼睛紧紧盯着对方。“你的想象力还真的是…”
关北霖单手叉腰，咧嘴笑了很久，“你——”
居然把他当成是出卖色相挣钱的人，真是不可思议。
“难道不是？”许昴清说话时眼睛也紧盯着他。
“我想有必要现在和你澄清一下。”关北霖拉了一下衣袖，把窗边放的半杯白朗姆酒喝完，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回国后我在我哥公司上班，不是你想的那种…工作，你觉得我像吗？”
许昴清的声音低下去，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但好在没有很直白的说，还算是有底气地说：“像。”毕竟这种长相的，在男模里绝对算得上是极品。
“…”关北霖回想重逢那天，想到纠缠他哥的那个富婆的事，的确是他表达不明确，让许昴清误会了。“上次那个富婆，其实，不是我女朋友。我回国后，没谈，还是单身，只是上次事出有因，故意和你说的。”
听到关北霖不慌不忙地说，许昴清的脸色变得晦暗不明，视线离不开他的身上。“那刚才…”
“那是我堂姐，名叫关薇，明天举行婚礼，刚才只是和她打个招呼。”
“哦，这样啊。”
许昴清的身子侧过去一些，却在下一秒被关北霖掰回来，对话中断了一会儿，觉察到对方的不适感，关北霖立刻松手，把剩下的烟掐灭，刚才不自觉的举动让他进入到沉思里，想了想后，道：“至于赔钱的事，也是故意说的，明白吗？”
许昴清微微点头，表示明白。装作十分坦然，“原来，是我想多了。”
“除了这个，还想什么了？”关北霖看到推着小车的侍应生过来，伸手挡住许昴清，怕被蹭到，将人往一边送了送，两人一起往后面走了走，在窗户的四分之一处互相面对着。侍应生走后，两人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彼此的眼中映着彼此的身影。
“嗯？你还想了什么？不好意思说？”关北霖用哄小孩的口气说。
许昴清的眼睛往上一抬，看见关北霖的半张脸被打上阴影，身上的薄荷味混合着清淡的烟味，不仅具有诱惑，还让他心跳加速。
楼下传来若隐若现的舒缓音乐，营造的氛围过于暧昧。
他们就这样互相对望，许昴清的理智飘然在感性至上，随着心跳的跳动，逐渐的下沉，逐渐的失去控制。他并没有直接说过于直白的话，而是婉转地道：“或许误会的话说出来有些可笑。”
“是什么？”
关北霖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反而是莫名的有些渴望许昴清的回答，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一样。
“没什么，只是以，以为用钱，就可以买到——你。”
许昴清攥紧那只同样隐藏在阴暗面的手，以开玩笑的语气说。他考虑到这样说，说不定会让关北霖心里不舒服，或者直接生气，但又觉得，全然不用担心，好像只是他的喜欢可以包容他的一切玩笑话。
于是，许昴清说完就要转身，怀有强烈的预感，即便是转身，关北霖也不会用凶狠的语气吼他。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刚转过身去，肩膀上沉沉的被压着，腰间出现那双在楼下扶住他腰身的手。
关北霖紧紧环抱着他，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许昴清，你不用钱，也可以得到我。”
许昴清感觉到耳边呼出轻轻的热气，痒到他心里去。
“别再不告而别了，好吗？答应我。”关北霖平静的话语中，藏着许多哀求，许昴清不是没有听出来。拥抱一个人的时候袒露真挚的话，起到很好的帮助，使人就算是心里有拒绝的声音，也无法突然摆脱。
而许昴清心里有抗拒，身体却是僵直在原地，顾不及此刻的那张脸到底是谁的，怀着不曾散去的激动，遵循那个一直在鼓动他的声音，急切转过来，冲动了一回。
垫脚，拽着关北霖的手臂，快碰触到曾经吻过的唇时，忽然被压抑的理智敲醒，忙不迭地想挣脱，逃走，一门心思的想离开。但下一秒，他被关北霖重新捞到怀里。
由于双方都很紧张，牙齿撞到牙齿，又磕碰到嘴唇，两人的唇都出了一点血。
许昴清凌乱的回应，关北霖有些不满意，占据主导地位，手放在许昴清的脑后，煞费苦心地教他如何张嘴。关北霖睁着眼睛，享受自己的“暴力成品”，而许昴清觉得脑子混沌不清，在忙乱的亲吻中迷糊地睁眼，见到的却是一直盯着他不放的眼睛。
随后，关北霖小心翼翼地试探，得不到回应，便费尽心思地保持，不让怀里的人有挣扎的空隙。
从四分之一的窗边转移到逼仄的角落，许昴清再也没有可以逃脱的机会，只能被迫扬头接受一切。
许昴清的心重重被敲击了一下后，关北霖终于松开了他。
“说‘我答应你’。”关北霖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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