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不等昭阳回应，林泽便自顾自地往店里走去。
简直是嚣张顶天，丝毫没有把昭阳这位名义上的上司放在眼里。
路过Even那桌，他直接一屁股坐下，大声嚷嚷道：
“Even也在啊！也是，领导的店开业，你这头号跟班怎么可能不来捧场。”
昭阳扭头，看到Even被气得脸色扭曲。
至于还是实习生的陈宜，完全被当成了服务员，一会送餐具，一会倒水。
见林泽跋扈的模样，昭阳眯了眯眼，示意节目组单独架一台摄像机到右上角，确保将他的一举一动清楚地拍下来。
“许老师，这有些不妥吧”摄像大哥有些犹豫：“导演只说每位嘉宾单独一个跟拍。”
“你猜现在直播间里谁的讨论度最高？”
“这...应该是江影帝吧。”
昭阳玩味地笑了：“一会就不是了。没关系，你可以问问李导的意见。”
连出爆品的综艺导演对热点十分敏锐，不到十分钟便送来了新的摄像机。
林泽对此浑然不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毕竟在他眼中，自己完全是一身正气的“监察御史”，正在努力揪出黑恶势力的小辫子。
自顾自地倒了杯水，眼神在店里逡巡片刻，他自以为隐蔽地打量着昭阳，咂咂嘴。
“同人不同命啊Even，都是在GDF里工作，怎么人家许总又当领导又开店的？”
“要我说，都怪你生错了性别。”
“得多跟许昭阳学学……哦，不对，”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猥琐地在昭阳背影上扫过，“这辈子是没机会了，谁让你没长那样一张脸呢？”
共事多年，这些话Even已经听到耳朵起茧子了，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GDF上上下下，最佩服昭阳能力的人无疑就是他，否则也不会尽心尽力干七年，如此低水平的挑拨真是可笑。
连眼皮都懒得抬，他极其敷衍地“嗯”了一声，随即姿态散漫地向后一靠，翘起二郎腿，干脆利落地戴上了蓝牙耳机。
碰到一个软钉子，在酒精的煽动下，林泽心中的邪火烧得更急了。
他脸色阴沉下来，目光像毒蛇一样在店内游移，锁定了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陈宜。
“诶，小陈是吧？”伸出粗短的手指，指向小姑娘，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
“你们女孩拼死拼活能有什么大出息？赚那点辛苦钱，不如早点找个好归宿。”
“我看你条件不错，要不要林哥给你介绍几个？”
“我认识好些有钱的离异大哥，就喜欢你这种年轻漂亮的，跟了人家不比在这破地方强？”
这几句话引起群愤，旁边几桌的客人皱起眉头纷纷议论起来。
陈宜脸色变得脸色煞白，眼里涌上星星点点泪水。
旁听的Even脸色铁青，将耳机摔在桌子上，握紧拳头要打人，却被陈宜死死拦住。
“不了林总，我志气小，就想老老实实上个班。”她声音还有些哆嗦，却依然坚持开口辩驳。
“你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
看着大家不敢吭声，畸形的快感涌上林泽的心头，他更加肆无忌惮地点评起来。
陈宜只能勉强应付着，趁他说得兴奋之际，偷偷给昭阳发信息。
心想自己和Even都是大头兵，人微言轻，林泽想骂就骂了，至少对着昭阳还是要尊敬些。
后院。
收到微信时，昭阳正在给小狗喂奶。
十桌嘉宾都已经到位了，作为地推员的任务圆满结束，她和江屿正围观小狗喝奶，正说到取个名字先养在店里，就看到令人头疼的信息。
将狗托付给江屿，昭阳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前厅的事情，只是嘱托他照顾好小狗，便匆匆赶去。
还未迈入正门，就听到一句“给哥说说你是怎么混进GDF的，怎么拿到好项目的？”
“林泽，注意你的言辞！”
昭阳气得脸色铁青，知道这人不着调，但没想到会如此信口开河，给一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女生造黄谣。
当众被警告让林泽有些下不了台，趁酒劲上头，他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陈宜特意搭配过的裙子，眼神猥琐。
“我说错了吗？一个实习生，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给谁看啊，平时在项目上，对着那些客户是不是也这么‘努力’？‘加班’加到很晚吧？”
故意提高了音量，他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嚷嚷着。
仅存的几分理智让他把矛头指向最好欺负的陈宜。
小姑娘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屈辱得一个字都说不出。Even这次实在忍不住，将水杯摔在桌子上，刚要开口却被昭阳一个眼神制止。
一旁安静喝水的赵时安也脸色苍白如纸，想上前理论，却被旁边的谢意拉住。
他虽然也一脸怒容，但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时安别冲动，这人背景不简单，昭昭会处理的。”
幕后摄像看场面有些失控，问导演：“李导，要掐断直播吗？”
“掐个屁！收视率都破千万了。”
“这毕竟是GDF的人，闹大了也不好看啊老李。”制片人忧心忡忡。
“你懂个屁，放心，一会我和麦总单独谈谈。”
导演惬意地仰躺着椅子上，欣赏的飙升的弹幕，他有预感，这部综艺将成为他职业生涯的一颗里程碑。
弹幕中群情激奋：
【卧槽！！！人渣啊！】
【打工人震怒！这是什么品种的垃圾...】
【录下来了,必须让他社死】
【xdm，冲热搜，给他送上热一】
【GDF就这企业文化？！高管纵容手下骚扰辱骂女性？】
【公司不管一管吗，我印象中的国际组织不是这样的，真给同业丢脸】
【某种意义上这哥们也是宣传鬼才了，给GDF挂上热搜了】
【牛X，真上热搜了，速看】
“说完了？”
将瑟瑟发抖的陈宜护在身后，昭阳抱臂站在林泽对面，眼神像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她出现以后，众人一致找到了主心骨，不再理他，七嘴八舌地讲述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见没有人应和，独角戏唱得再起劲也索然无味，林泽悻悻地闭上了嘴。
等他彻底消停下来，昭阳向前逼近一步，她微微抬高下巴，居高临下地看去。
“林泽，你真是每一次都能突破我的想象。”
她淡淡地想，我早该处理掉他的，省下许多麻烦。
“你质疑陈宜怎么进的GDF？”
“那我就告诉你，陈宜是我亲自面试，从三千份简历、五轮面试中脱颖而出的顶尖毕业生。”
“港大金融系第一名，CFA三级，三段顶级创投实习经历。”
“简历里写的清清楚楚，你呢？来公司这么多年，你做了几个项目？”
身为女性，她绝对不能容忍有人当中造黄谣，特别还是对自家小孩，架什么时候都能吵，澄清必须在第一时间进行，她不希望恶人用一分钟编造的谎言影响陈宜一辈子，这种痛苦她最清楚。
弹幕实时更新：
【我的天，陈宜小姐姐这么牛】
【我忏悔，之前以为她是个傻白甜】
【学霸小姐姐】
【打脸！啪啪响！用事实抽烂他的狗嘴！】
【林泽就是个废物，自己垃圾就看不得别人好！】
【向哪个方向跪可以求一个这样的领导】
【太帅了...这呼之欲出的mommy感】
【妈妈是一种感觉】
她每说一句，林泽的脸色就白一分。
“至于你，林泽，除了会巴结上司、溜须拍马、搬弄是非，你还会什么？”
“你名下负责的三个欧洲项目，两个正在协议退出，一个停滞，烂摊子一堆，全靠团队其他人给你擦屁股。”
“需要我当着大家的面跟你一笔一笔算清楚吗？”
老底被当众掀开，让他彻底慌了神，林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现在，”昭阳的声音陡然拔高，“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底裤都被扒干净了，只会选择乖乖赔礼道歉。但林泽的确不是一般人，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愤恨昭阳不给他面子。
酒劲混合着羞愤，让他彻底撕破了脸，指着昭阳，口不择言地吼道：
“我说错了吗？许昭阳，你看看你带的都是什么人，一点玩笑都开不起，这种心理素质，趁早回家嫁人算了，留在GDF也是浪费资源！”
泪水终于忍不住从陈宜脸上滚落下来。
很久没有遇到这样无理取闹的人了。
就在昭阳即将爆发的瞬间，Even凑到她身边，焦急地低声劝阻：
“老大，冷静。他是秃头张的人，现在直播，闹大了对GDF声誉不好，总部的人肯定会借题发挥。”
陈宜也懂事地擦掉眼泪，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对不起林总，都是我的错。您别和我计较。”
“咱们都退一步，今天老大请客，先吃饭。”
她给了一个台阶，但有些人从生下来就不知道何谓退一步。
林泽只觉得是昭阳在服软，他斜眼看着几人，阴阳怪气地用西班牙语嘟囔了一句：
“metete en tus propios asuntos.”
他以为在场没人听得懂，脸上带着恶意的、挑衅的笑容。
谁知邻桌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士挺身而出：“他刚才用西班牙语辱骂两位女士！翻译过来是...”
这话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餐厅瞬间炸开了锅。
全程围观的观众更是沸反盈天，弹幕上密密麻麻打满了人渣两个字。
“够了。”
“你，现在，立刻——”
昭阳抬手指向门口，
“滚出这里。”
“在伊桑代表处我说了算，立刻滚回总部。”
比起周围漫天的议论声，昭阳的声音很轻，但却掷地有声。
知晓她一旦说出口就绝无收回的道理，林泽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一丝恐惧，色厉内荏地喊道：
“许昭阳，你牛逼什么？你以为我稀罕待在GDF这个没前途的破地方？”
随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得意，声音拔得更高，恨不得让全场都听见：
“老子已经拿到高峪创投的Offer了，谁还看得上你们这清水衙门。”
他得意洋洋地环视四周，期待着看到众人羡慕或震惊的目光。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后厨的转角处传来：
“哦？”
“谁告诉你，高峪创投会要你这种人？”
话音未落，江屿高大的身影缓缓从厨房拐角出现，黑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神色平静，甚至没有看林泽斌一眼。
直到走到昭阳身边，才抬起眼皮，姿态散漫地抄着兜，不咸不淡地开腔：
“品行不端，口无遮拦。”
“作为高峪创投LP，我保证你永远不会被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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