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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设局

“这可怎生是好?”书辰在一侧也忍不住问道,捧着烛台的手直打颤,烛泪与冷汗混作一处。

一时间众人惊慌,堂下的婆子丫鬟并老仆小厮们一派犹疑和恐惧,不安地左右交头接耳,时不时竟有一阵小小的啜泣,满屋子人影幢幢,倒似阴司鬼差来索命。苏锦书扶住床柱,指甲掐进雕花缝隙里。

那红锦原是姑苏贡品,金线暗绣百蝠纹,如今内衬玄鸟沾了污渍,拆洗是万万来不及的。以宁知远近来的名声,要是穿着这么一身朝服,整个府上的脑袋怕是都悬在上面了。

宁知远方才咳喘至精疲力竭,此刻正垂首盯着那团污血,眉心紧蹙。他看似力竭不支,肩膀却在微微起伏,攥着被褥的指节寸寸收紧,仿佛要将锦缎生生捏碎。

望着那片暗褐色,苏锦书忽想起她的嫁衣用的也是御赐的红绸云锦。

苏锦书回身告诉何辰,“你去杏雨轩告诉冬画,东厢房的酸枝木箱笼里的嫁衣速速拿来。”

何辰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捧着衣服赶来,正是御赐的云锦彩线,甚是好看,苏锦书恍然间想起第一次穿它的样子。

“取剪子来。”她轻声道。

一语既出,方才还在小声议论的满院仆妇登时噤了声。就在书辰捧着铜剪上前的刹那,宁知远猛地抬首,眼中血丝密布,方才积蓄的力量轰然爆发。他整个身子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倾去,枯瘦的手背青筋暴起,五指如铁钳死死扣住床沿,竟是要强挣起身。

“不可……”

他喉间挤出嘶哑的阻拦,挣扎着要下床,却一阵天旋地转,重重跌回榻上。眼见苏锦书转身欲行,他不知从何生出一股力气,那只青筋暴起的手猛地探出,如鹰爪般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锦书,你听我说…”他声音嘶哑破碎,语速极快,眼底烧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火焰,“污损朝服,罪在我一人…我如今声名狼藉,索性就坐实了这佞臣之名……我即刻上书,言辞‘恳切’地陈明病重失仪…陛下若不想逼反一个将死之人,将事情闹到无法转圜…就必须从轻发落!”

他死死抓住她的衣袖,指节泛白,冷汗涔涔滑落于鸦睫之上,却仍挣扎着将最残酷的算计摊开在她面前,“用我这残存的名声和权柄作筹码…至少能周旋一二,我必能保全你们,不会牵连旁人。可你若损毁另一件御赐之物…有朝一日被拿来做了文章……不要撕了它……你信我…现在尚有余地……”

剧烈的咳嗽次袭来,他整个身体蜷缩起来,抵抗着撕心裂肺的痛楚,那抓住她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苏锦书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却依然试图支撑的脊梁,听着他在这喘咳的瞬息之间拼命思考出的,漏洞百出却已是唯一生路的办法,心中痛极。

宁知远这话虽然讲得慌乱,却很有道理。御赐之物虽不乏臣子转赠典当之例,陛下平日也未必一一追究,无奈她苏锦书是替嫁而来,身份本就尴尬,嫁的还是宁知远,更是身处风口浪尖。此时若再损毁御赐之物,无异于授人以柄;一旦被有心人利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最终酿成她的死局,也未必不可能。

更让苏锦书心头发寒的是,这一连串的变故接踵而至,将宁府逼得步步维艰,绝非偶然。譬如今日,她正苦于如何洗刷泼在宁知远身上的“乱臣贼子”污名,转眼间,竟已到了需要他亲口认下这恶名,以此作为筹码来保全众人的境地。

他的办法,便是以身为祭品,自入污水之中以保众人周全。纵然苏锦书的办法更为稳妥,更能护得众人平安,宁知远却执意要将所有风险一肩担下。他不惜焚尽自身最后的名节与价值,也不愿她牺牲自己去经历或许微茫、却可能致命的一缕风霜。

为了她的一件嫁衣,或者说为了她可能会面对的一个猜测,就要行险至此,自毁长城。且不论皇帝是否会因此被牵制,即便一时妥协,此事也无异于饮鸩止渴。而他这残破的身躯,又如何再经得起这般反复磋磨?他那颗忠君爱国的心,又该如何忍受这等煎熬?

“顾不得了。”她声音低哑,另一只手覆上他冰冷的手背,用尽力气,一根、一根地去掰开那沁着冷汗的手指,“你的办法,是为了避免将来有朝一日的可能而去赌圣意。我的办法,是赌我们眼下能踏踏实实地过了明日这关。”

“苏锦书!”他眼眶赤红,第一次如此连名带姓地唤她,声音里是计策被看穿、无力回天的痛苦,言语之间竟已是气若游丝。剧烈的情绪抽空了他最后的气力,指尖的抵抗在她的决绝面前,终是土崩瓦解。

最后一根手指被掰开,他的手颓然垂落,再抬不起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毫不犹豫地接过了那柄沉重的铜剪。

金凤的纹样在烛火下明灭,苏锦书闭目片刻,在众人屏息注视下,鸦雀无声的厅堂内外传来脆生生的裂帛声。

“你......”宁知远望着她,眼底血丝密布,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是…我是不值得的......”

苏锦书回身,上前轻轻按住他肩头。指尖触到他嶙峋的骨骼,心头一酸。

“一件衣裳而已。”她柔声说着,替他掖好被角,“歇下吧,一切有我。”

宁知远还想说什么,却被她坚定的目光止住了。他终是看着她拿着两件云锦,独坐穿堂。

烛泪在珐琅烛台上堆成小山,即便十指缠着素绢,血点子却还是洇透了帕子。

她绣的是玄鸟衔丹图,一针压着半针,金线掺着银丝,密密匝匝将血色裹成团云。里头传来宁知远断续的咳声,倒像是给绣绷子打着节拍。

绣绷架上红锦翻作血浪,金针穿梭如飞,指腹早叫丝线勒成血痕。

玄鸟尾羽要捻七色丝,丹心须得蜀绣双面针,一针一线皆要藏住咳喘。

何辰添第三回灯油时,瞧见苏锦书鬓角凝着霜,原是月光透过冰裂纹窗棂,正照在她鸦青发髻上。

烛影摇曳,照着宁知远缎面上金丝银线,倒比御赐织就的更耀目三分,而那嫁衣此刻碎成数十片,躺在绣筐里像零落的红梅。

这般缝了许久,苏锦书拿起袖口细细地瞧着,压低声音道,“明日若教人看出破绽,阖府上下都要陪葬。”

何辰在一侧点头道,“这宫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圣上赏的不是衣裳,是敲打将军府的戒尺。”

东方既白时,苏锦书方收了最后一针,竟是熬了整整一夜。烛芯爆出个灯花,正落在玄鸟尾羽上,倒似添了把真火,她将绣绷翻转过来咬断丝线,齿间尝到金箔涩味,原是连夜赶工,竟未察觉何时嘴角蹭了线上的贴金。

宁知远在屏风后更衣,咳嗽声压得低低的。苏锦书掸了掸红绸服,玄鸟颈间缀的珊瑚米珠轻晃。

“夫人……”宁知远伸手要接玉带钩。

苏锦书却径自俯身替他系上,鼻尖掠过药香混着龙涎香。指尖触到他中衣潮意,知是夜来盗汗未消。

翡翠镯子碰着补服金钮,叮当两声,倒比檐下铜铃声更清越。

晨光透过万字不到头窗格,宁知远的目光触到官袍上那片补绣时,呼吸骤然一停。玄鸟衔丹,羽翼粲然,那金线密匝得竟似从原有锦缎里新生出来的一般,在破晓的微光里,灼灼地逼人眼目。

可当他抬眼,撞见苏锦书静立晨光中的侧影,见她脸色白得如同被月光浸透的寒玉,眼底那圈青灰更是深重得化不开。这极致的工巧与极致的憔悴霎时并置眼前,宛如最寂静的雷霆,在他心底炸开一片无声的废墟。

他恍然惊觉,这便是苏锦书碾碎昔日红妆,把心血研磨成墨,在他残破的宦海浮沉上,描下的一道续命符箓。那玄鸟的眼,用的竟是她凤冠上拆下的墨珠,幽深地映着他此刻的无地自容。

他先前那些悲壮的绝望,那些以为一死便可偿还的念头,在此刻看来,是何等轻飘且自私的背叛。她早已在无数个他沉沦病榻的长夜里,将眉峰蹙成了再难舒展的山川。

宁知远少年从军,在鲜血淋漓中体会过生死相托的袍泽情义,故而读到“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只觉是诗人痴语,儿女心肠。然而此刻,这诗句却化作烧红的针,一针一针烙在他魂魄深处。

余生要穿的,并非这件御赐的红锦,而是她以自身韶光为他缝就的、一件最沉最痛的衣袍。他这风雨飘摇的身躯,从此成了供奉她沉默牺牲的庙宇,往后每一步,都需带着刻骨的虔敬。

整好衣冠,苏锦书便欲抽手,宁知远眼快,伸手握住她手腕拢在掌心。苏锦书腕骨处还留着昨夜被绣绷压出的红痕,经他掌心温热一熨,竟比针眼更灼人。

她抬眼望见宁知远,只见他鬓角凌乱,张了张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苏锦书想起当时她穿着嫁衣躺在床上装睡时,宁知远看着她或许也是这般。

“你只管安心去,早些回来。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苏锦书抽回手,顺势抚平他肩头褶皱。

辰时的风卷着药炉余烬扑进帘栊,宁知远锦衣下摆扫过青砖地,玄鸟金翅在明暗间忽闪。

苏锦书倚着门框看轿子转过影壁,腕间红痕渐渐褪成淡青。冬画捧来红枣茶时,见她正捡拾地上的碎锦,一片片拼在竹榻上,渐渐显出个凤凰的轮廓。

冬画把茶捧至她身前,叹道,“喝点吧。这皇家所赠的嫁衣难得,委屈了少夫人,可别再把身子也熬坏了。”

苏锦书摇头,疲惫笑道,“倒也不怎么可惜,只是想起当年在苏府,母亲为了云书居然去圣上面前求来这红锦,属实是爱女心切。”

接过红枣茶,苏锦书眼下又有了几份坚毅。

“这世上的烦难,不是我想躲就能躲得过去的。今日赐御酒,明日赏红绸,后日又不知轮上什么。既然前头这些难关都熬过去了,日后必然不敢轻易言弃。”

再熬过一个夏至,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苏锦书补觉至未时方醒,才知周京荣并公主候在堂上多时,二人知她醒来也不客气,直接捧着茶盏就冲进里屋瞧她。

杏雨轩内湘帘半卷,茜纱窗棂间漏下斜晖万点。苏锦书略整鬓发,将昨日衣裳污损之事搪塞过去,只道宁知远宿疾反复,连夜照料才渐渐好些。

公主叹道,“你可真是辛苦了。”

苏锦书精神已经好了许多,见案上茶汤尚温,知道二人忧心已久,心里反而难过自己连累她们,说道,“我已经大好了,你别担心;宁知远得了京荣介绍的游医,如今也好了许多,往后的难处也不多了。”

公主说道,“这游医倒是厉害,行踪还如此隐秘,别是神仙来的吧?”

周京荣抚掌而笑,“我父亲当年病时,他曾登门吹嘘自己医治过丞相府的嫡子,当时只是不信,毕竟当年那游医神龙见首不见尾,冒充起来着实容易。只是这些日子我爹日日想着法子讨王家人的好,故而宁信其有地将这游医找了出来。我看锦书如今为这宁将军穷途末路,便略施小计将他拐到宁府上。你们可知前些年丞相府的病?”

苏锦书了解不多,只是隐约听说过几年前,丞相府中的嫡子王修齐曾中过毒,太医院束手无策,后来被一个江湖郎中医治了半年也便好了。

“那江湖郎中甚是神秘,来个人冒充也说得。”公主质疑道,“这事我有所耳闻,据说是江湖郎中夜半冒雨而来,只歇了一夜便走了,所以只有王家的几个人见着。”

苏锦书问道,“他可说王家公子中的是什么毒?”

周京荣笑道,“也是花木之毒,这游医说他专擅治花木。”转身对公主笑道,“治好了不就行了,既然锦书觉得宁将军好起来了,那便算他个神医,别说给王修齐治过病了,便是给玉皇大帝治过我也信。”

公主掩面而笑,点头称是。

苏锦书想起当今王皇后也是丞相家的人,便叹道,“这宫里太医连皇家贵胄都治不好?我以为他们治不好宁知远,并不是医术的原因。”

“宫里太医院的人医术必然是高明的,只是那些年丞相家里确实式微。”公主撇下茶盏叹了口气,“这些年和卫国打仗,我们又何尝不是穷兵黩武地奉陪着呢。”

自从与卫国交战以来,越国武将的地位越发地水涨船高,文官便没那么受人待见了,太医院见风使舵不肯尽心也是有可能的。

窗外日影西斜,苏锦书望着案上香囊出神。自与卫国战事平息,太医院趋炎附势之态愈显,昔日武将门庭若市,如今文官重得圣眷,这些人自然知道要往哪处走。

苏幕如果说算得上转投阵营换来从龙之功,那王丞相可是从头到尾都坚定地站在当今皇帝这一边,连皇后都是自己家的侄女,所以约莫着太医院的舵又偏向文官那边去了。

想到皇后,苏锦书便问道,“你们有没有收过杏花香囊?中宫赏赐后又转赠的?”

周京荣摇头,公主却点了点头。

周京荣叹道,“我随父亲这许多年,见识过不少的东西。后宫里那些人个个都是制毒高手,打胎毒杀不在话下的,你几个胆子敢收宫里的东西?”

“我有何尝不知呢,只是收还是得收,到时候去宫里还要专门佩上,方显得受宠若惊。”公主转身问道,“锦书你对杏花多有研究,这些东西你可看出什么蹊跷?”

苏锦书摇头叹道,“你高估我了,昨日给我的香囊我竟没察觉出来什么不对,许是准备盛宴太过匆忙而疏忽了。不过想来那香气倒别致,我且仿制个无害的予你佩着,免教娘娘见责。”

公主点头笑,“如此甚好。”

三人商议了一番,公主和周京荣见她无恙便离开了。苏锦书送客后倚在锦枕上,听得外头玉阶响动,抬眼正见宁知远坐在轮椅里,朝服未褪便匆匆而来。

“我在房里休息了整整一日,看你这般勤快,实在叫我惭愧。”苏锦书眼波流转间带出三分笑意,“下朝不过半盏茶时辰,拖着病体就赶过来了,吴越珩行事都没你急。”

宁知远挨着榻边,指尖轻轻摩挲她手背针痕,悠悠回道,“昨日吐了那口血,今日竟感觉身上爽利了许多,想来也是上天为夫人之衷肠所动,才赏给我这片刻安息。说起公主刚过门的时候我只笑珩哥儿日日娘子娘子挂嘴边,如今我自己也有了娘子,只恨不能日日陪在身侧,倒是比他还猴急一些。”

回握他的手,苏锦书如今已经甚是熟练,“我又不走,不必担心,你在一日我陪你一日。你纵然身上好些了,朝堂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人,圣上如今看你这般情状还是不肯放过吗?你又何必这般不辞辛劳地事事求全呢?”

苏锦书一直觉得宁知远身上有一种接近盲目的赤忱。

她尚在闺中时,便知道宁家小公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竟自请缨领了御赐的虎符。京中王孙公子多在章台走马,偏他跨着塞北黄沙马,铁甲披霜。

那时的少年尚未成为能征善战的将军,要风餐露宿,要栉风沐雨,要化险为夷,要死里逃生,要经历那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

即便他带兵向来捷报连连,军功立得比旁人快了百倍,也少不得听着他的消息而心生哀叹,这样一个少年,竟然早早入了虎口,把自己的大好年华全放在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战场上。

市井或是坊间,有人叹他英武,但更有人笑他痴。

苏锦书如今也记起来他第一次带兵打了胜仗,银鞍白马游街而行时走过苏府的巷口,有人问他,小将军,雍州城墙都塌了三载,圣上何曾拨过一粒粟米?

那时的宁知远会勒马回望,眉间磊落如洗,“君父自有丘壑,吾辈当为前驱。”

说罢便转身,正好撞碎苏锦书墙头的杏花,惹得周围人都善意地哄笑。宁知远迎着春光,发梢都照得发亮,对着院内的苏锦书拱手扬眉,说道“得罪了”,转身接着走他的路。

如今也是,纵然流言四起,此人竟还是这般臣心一片磁针石。

“卿卿忍相问,镜中双泪姿。圣心难测啊,只是原想着你可以在这里随心所欲,日日安宁,结果倒累得你这般……”宁知远声音渐低,看着她的长眸里盛着暮春细雨,“前番御酒,今遭花毒,偏都与我脱不得干系,我明明答应过要给你安稳一生,可事事失约……你可怨我?你应该怨我的,锦书,是我对不住你……”

苏锦书叹了口气,果然又是将这一颗战战兢兢的心剖开给她看。

“你可记得七年前?”她忽然转了话头,菱花镜里映出双颊飞霞,“你第一次打胜仗归来,骑着白马游街而走,上一刻还英姿勃发,下一刻便撞到苏府伸出墙的一株杏花。”

他记得吗?苏锦书心里陡然增了一份忐忑。十五六岁的宁知远,正是春风得意的好时候。

今夕岁华落,令人惜平生。

宁知远怔怔望着她笑靥,回想起当时,自己也笑了,“是,想来那才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宫宴是第二次。你当时蹲在东南院子还是小姑娘呢,梳着个双丫头,不知道自己再过几个月就要在宫里的杏花丛里哭鼻子了。”

苏锦书粲然一笑,却是不服气地哼道,“你当时也不过十五六岁,人小鬼大,得得瑟瑟,看见就烦。”

正要开口,却见苏锦书敛了笑意,指尖抚过他官袍上的补子,声音轻得像一声喟叹,“小将军快些好起来吧,不过在这之前,你只做我的知远也无妨。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便不怨,我原谅这世上的一切。”

从前她总厌恶苏幕的官服,看着像是一块精致华美的裹尸布,里面装着一个个行尸走肉。

可如今宁知远展臂将人揽进怀里,苏锦书顺势将脸埋在他胸前,玄鸟纹硌着脸颊,她却在这样的怀抱里感受到安宁。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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