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淑澜大败而逃,一直跑出七八里地,见千日红没追过来,心中暗缓口气,明面却还要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
等到其他人气喘吁吁的追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她那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心中不由既是敬佩又生畏惧。
有知道她脾性的就会懂事的说道,“尹师姐,看来她们没中您的梅花分瓣之计。哼,算她们走运!”
这句话明抑暗扬,把尹淑澜临阵败逃说成是她“调虎离山”“梅花分瓣”的计策,只是时运不济,千日红没有上当而已。
尹淑澜发出冷嗤,表面不悦,心中却已十分畅快。偏有不长眼的过来说,“这琼楼楼主就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欺负咱们这些小辈,等咱们请来境主,定要那个老女人好看……”
“啪——啪——”
话没说完,尹淑澜转身就给她两个清脆的耳光,“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闭嘴吧你。”
女人委屈的难过的捂着脸,唯唯诺诺的退下去,心里却完全不知自己这话错在哪里。
尹淑澜这时放出狠话来,“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一天,等她落在我的手里,我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千日红什么时候落在她手里不知道,但更先送在她手里的,是逍遥津来的指令。
尹淑澜拆开信封查看,信中的内容是指示让她找机会放走立荷雏红,让她们去向玲珑通风报信,将雁妃晚引到巫山。
看完信后,尹淑澜露出满意的笑容,没想到她们阴差阳错,居然意外达成境主的目的。
众女见她神情大为舒展,忍不住问道:“师姐,境主说什么啊?还是说我们失败的消息……”
尹淑澜冷眼瞪她,那名弟子登时噤声。
“真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我们回巫山……”
“回巫山?是境主有什么指示吗?”
尹淑澜笑容阴险,“哼,玲珑既然会去巫山,想必那个女人也会来。我们请君入瓮,到时定要跟她算算总账!”
黄求鲤托着酒菜,来到失惘地。囚梦牢中虽然有安排专人送饭,但却没有安排专人值守,更没有特意禁止黄求鲤等人出入。
鲲祖就这样夺过侍女的托案,大摇大摆地走入地牢之中。
雾绡姬长发散落,遮住她那副极尽妖冶艳丽的面容。她的四肢都被镣铐锁住,手腕脚踝已经开始发生溃烂。她整个人像是失去力量,若不是被手腕的镣铐拖着,她现在怕是连直起腰背的气力都没有。
若说当初被锁进来的她是头受伤的鹿,现在的她就是头奄奄一息的小兽,已经彻底失去反抗的能量。
这让黄求鲤从心底里感到愉悦,愉悦之中又觉得现在的她分外惹人怜爱。
“没想到啊,艳名远播,名动江湖的雾绡姬,居然会沦落到这步田地,真是我见犹怜呐,哈哈哈哈……”
锁链微微晃动,雾绡稍稍抬起脸。长乱的散发微微分开,露出她那张形销骨立,苍白虚弱的脸。
“滚。”
就连轻蔑的呵斥,在现在的雾绡说来都显得那样有气无力,甚至让黄求鲤产生些许他们正在**的错觉。
黄求鲤躁动的舔舔嘴唇,“我可是满腔好意,听说你这五天五夜滴水未进,我特意给你准备好酒好菜来侍候你,旁人可没这个优待……”
说着,故意低下食案,在雾绡姬眼前晃来晃去,故意挑逗她。谁知雾绡姬眼睛抬也没抬,冷冷说道:“我让你滚……”
“你!”黄求鲤正要暴怒,忽然他像想到什么,随即压住怒火,冷笑,“你以为境主念你还有点用处就不敢让你死?你以为用绝食这招苦肉计就能唤起她的恻隐之心?你太天真啦!雾绡,只有我才会心疼你……”
雾绡姬看着他,道:“如果你能让我死在这里的话,听起来似乎也没那么糟……”
黄求鲤一怔,他提起酒壶,玩味道:“如果我说这酒壶里面是毒药呢?”
雾绡姬说道:“别在我面前耍这种幼稚的把戏,在酒菜里面放药这点手段,你以为能瞒过我的眼睛?”
她在巫山逍遥津也有十四年,这些年来她见过许境主、水月以及鲲祖鹏魔种种龌蹉不堪的手段,就这点技俩还想骗过她的眼睛?
就是因为深谙巫山的手段,她这五天五夜才会选择滴水不沾,粒米未进,至于能熬到什么时候,恐怕还要听天由命。
“你……”被识破技俩,黄求鲤登时恼羞成怒,但他想起水月之言,决心还是一忍再忍,他放落托案,左顾右盼,见地牢无人,这才软着声,装出深情的模样。
“既然你已经知道老黄的心意,我也不瞒你,索性向你道出衷情。”黄求鲤看着雾绡的眼睛里泛着光,“只要你肯答应我的请求,和我做对恩爱夫妻,老黄我就是赴汤蹈火,就要舍命将你救出这牢笼……”
雾绡姬抬起眼,略显青白的唇忽然勾起轻微的弧度。见她露出笑来,黄求鲤以为她松口,登时就大喜过望。
谁知雾绡姬冷冷嘲道:“与其让我跟禽兽为伍,倒不如死在这里干净!”
“你——”黄求鲤当即怒不可遏,他霍然站起,指着雾绡姬骂道:“贱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我真奈何不得你?”
雾绡冷笑,“来啊,我本就活不成,你要是杀了我,看她们会不会放过你?”
“你!”黄求鲤胸膛起伏,浑身颤抖,咬着牙,到底没敢真杀死雾绡姬。但他此刻满腔怨愤无从发泄,终是“啊——”的怒声狂叫出声。
黄求鲤忽的一臂膀砸在那钢铁囚笼上,整座地牢都发出钢铁大响之声,震耳欲聋。雾绡姬不为所动,只是轻阖眼睛,完全没将他气急败坏的狂怒放在眼里。
等铁牢震响之声稍息,雾绡姬睁开眼睛,就看见面前的铁牢已经被黄求鲤一臂膀砸出深深凹陷的痕迹。
她丝毫无惧,还嘲笑道:“你就这点本事?”
“唔啊——”黄求鲤发狂怒叫,一脚踢翻酒壶,酒壶穿过铁笼撞在雾绡的前额,随即碎成破片残渣。
雾绡但觉额前钝痛,当时两眼发黑,身体摇摇欲坠,险些昏死过去。她勉强保持清醒,额前已然鲜血流淌,遮住她眼前的视线。
黄求鲤还不解恨,抓住监牢外的镣铐铁链就开始发劲撕扯,他面目凶狠,慢慢加力,雾绡姬立刻就感觉到左边肩背脱落,她的整条胳膊都要被这个男人扯下来。
鲲祖黄求鲤力大无穷,莫说是五天五夜粒米未进,身体虚弱的雾绡,就是她身体全盛时,被这头巨熊缠上也是凶多吉少!
但她紧咬银牙,哪怕额角沁汗,身体不住颤抖,也愣是不肯吐出半个“饶”字。
黄求鲤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模样,心中一阵快意,正想要加大力量,索性撕掉她的左臂时,鼻尖额前忽然感觉到两点清凉,让他身体本能的哆嗦两下。
黄求鲤抬起左手抹抹脸庞,又有两点冰水滴落在他的脸上。他仰头去看,这才发现地牢洞顶的钟乳石柱正在不时的滴落水滴。
这时,清凉的触感也终于让黄求鲤稍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的鲲祖当即松开他右手的钳制,连退两步,还有些惊魂未定。
好险,倘若他真被她激怒,失手杀死她,以境主的脾性定然不能轻易饶他,要是惊动九幽秘海的那位,那他就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黄求鲤怒道:“哼,险些就上你这贱人的恶当!你想激怒我,好让我成全你?嘿嘿,这是门也没有啊,你就乖乖的在这等死吧!”
说着,他色厉内荏的挺起身,顺便伸手接过洞顶滴落的水滴,看着掌心的水滴,再看看铁笼的位置,正在钟乳石柱的底下,黄求鲤终于是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靠这些水滴支持到现在的,倒是我的疏忽。放心吧,回头我就让人把这些洞眼儿堵上,我看看你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说着,放声长笑,扬长而去。
雾绡姬跪坐在铁牢之中,任凭额角的刺痛伴随着流血的感觉,默默承受着肩胛的剧痛,却始终没有发出吃痛的呼声。
她能感觉到生机正在从她的身体里流失,她能预见到死亡是个缓慢又绝望的过程。
想到这里,她的视线慢慢垂落,落在脚边散落的那些酒壶碎片上。她知道,就凭这些碎片想要切断金铁打造的镣铐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些锋利的碎片却可以割断她的咽喉……
三天后的巫山逍遥津。
值此国难当头,神州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然而此时的巫山却仍旧是一派醉生梦死,夜夜笙歌的景象。
这里俨然是一处极乐土,一座不夜城。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战争和混乱就意味着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悲惨命运。但是对各地士绅豪族而言,只要不是抄家灭族的大祸,乱世就意味着滚滚的财富,低廉的劳力,甚至是家族投机崛起的机会。
因此,在黎民百姓皆为之而苦的时候,富商豪绅却依然能在此寻欢作乐,声色犬马。
然而,没有人察觉到,更没有人知道,此时一股神秘势力已经秘密渗透到这座号称“世上销金窟,人间极乐土”的逍遥津中。
某些似曾相识又仿佛完全陌生的面孔开始出现在逍遥津的酒楼、秀坊和赌场等各类**之中。
说她们不起眼,是因为这逍遥津中每日迎来送往,不知多少贵客上门。说她们显眼,更是因为她们虽然有乔装改扮,也有堂而皇之的,但无一例外似乎都是些女郎。
来到赌坊的是两个女人。一个麦色肌肤,身量高挑,锐眼冷峻如刀,英姿挺拔如竹;一个肤若凝脂,体态婀娜,身姿娇而不弱,眼眸媚而不妖。二者各具风情,望之使人驻目。
在一众锦衣华服,肠满腰圆的达官显贵,富商豪绅中,两个女郎显得格外惹眼。暗中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她们的来历,来这赌坊又有什么贵干?
女人来赌坊实在是件稀罕事。当然,这些官绅富豪也有带着女伴的,不过多半都是来侍奉陪兴,像她们这种两个女人结伴来的,倒真是极少数。
赌坊的朝奉看着她们,蹙起眉头。他在这逍遥津也算一号人物,却从来没在巫山的地盘上见过她们,也没听说云梦楼最近有新进的花魁。
或许这是客人从外边带来的女伴,但观察她们的眉眼,神态之中并没有以色侍人,唯唯诺诺的卑怯,反而神采飞扬,带着些许跋扈的挑衅。
但开门是客,赌坊既然做生意,只要你能拿出赌资,管你是老是少,不论是男是女,都能上桌试试手气。
直到英姿飒爽的女人一抬手臂,将五片金叶子拍在桌上,众人不由侧目。逍遥津的赌坊就有七八座,每座都堪称日进斗金,来这里的达官贵人,富商豪绅一掷千金,一次押上百两黄金都是有的,女郎押注的五枚金叶子实在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但是,由于她异于常人的气质和美貌,倒让她的一举一动都格外赏心悦目。
毕竟,嚣张跋扈的女人不多见,嚣张跋扈还好赌的美人更是凤毛麟角。
她太过耀眼夺目,以至于让她身边的女人都暗暗吃味,看着那些男人暧昧打量的眼神,忍不住在桌底狠狠掐捏她的大腿肉。
女郎“嘶——”的倒抽凉气,看着身边的女人,却还要陪着笑脸,既不敢怒更不敢言。
来玩的就是客人。朝奉向庄荷打眼色,庄荷暗暗点头,潇洒的收取骰子,摇动骰盅。
就听骰盅里发出“嗒啦啦”“嗒啦啦”的响声,听得一众赌客登时热血沸腾起来。
女郎面带微笑,耳尖耸动,她身边的女人同样全神贯注的盯着骰盅。
她们在听骰子的点数。其实这种技巧不算高明,任何训练有素的赌徒和武功练到一定境界的高手都能从骰盅摇动撞击的声音里听出骰子的点数来。
“买定离手!”随着庄荷将骰盅一扣,众人纷纷押注。
两个女人相视一眼,含笑点头,接着将五枚金叶子推到豹子的位置。
庄荷脸色微僵,朝奉更是神情骤变,他阴沉着脸,心知这回怕是遇到高手。
庄荷悄然看向朝奉,朝奉向他使眼色,示意他尽管开盅。
“开——三个一,豹子!这位姑娘独赢!”
第一把女郎独赢,众人都道她运气极好。随着第二把第三把女人连中,朝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众赌客也知这位姑娘是有真本事的。
紧接着第四把第五把继续通杀,众客不禁高声叫好,而朝奉却终于明白,他们这是碰上来找茬的!
普通人赌钱,就算是高手,也不会这样赶尽杀绝,总会留出庄家赢钱的机会,甚至有时单纯就为赌钱的兴致,还会故意输个百八十两,让赌坊有利可图。
赌坊有赌坊的规矩,赌徒有赌徒的默契,真正来玩的,哪有像她这样把把全押,把把不留余地的?
朝奉确信,她就是来砸场子的!
看着那个姑娘肆意张扬的模样,朝奉忽然福至心灵,他像是想到什么,神情立时变得要去起来。他摸摸自己的八字小胡子,摆摆手叫来看场的手下。
赌坊的打手立刻凑过来,“成爷。”
成朝奉小声对他道:“你去找黄大人,就说有两个姑娘在盛荣赌坊闹事,有点麻烦。”
“是。”小厮答应后,匆匆跑出赌坊。
这逍遥津中最赚钱的买卖,不外乎酒楼,赌坊和秦楼楚馆以及收藏各类奇珍的异宝阁。其中水月管理秦楼楚馆的众多姐妹,由高鸣远负责酒楼,黄求鲤坐镇赌坊,而异宝阁无疑由许白师亲理。
考虑到鹏魔爱财,鲲祖好色,若是让高鸣远管理赌坊生意,黄求鲤打理秦楼楚馆,那真是犹如硕鼠进仓,狼入羊圈般的危险。
小厮跑出去通报黄求鲤,成朝奉再看向那张赌桌。众赌客都知那位姑娘有赌骰的奇术,见她押注无有不中,反应过来也跟着她买大买小。
庄荷一时冷汗涔涔,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居然不敢摇骰坐庄。
这些做庄荷的,当然有一身赌博的妙术,不客气的说,这里任意一人放到外边去,光凭他们赌博的造诣就能一夜暴富,衣食无忧。
但逍遥津的庄荷不能轻易出千。这里的达官显贵和富商豪绅身份尊贵,背景非凡,带来的护卫更不乏武林高手,若是让他们看出破绽,影响到逍遥津的声誉,那就不是他们能担待得起的。
成朝奉看出他的畏缩,庄荷一旦畏怯,就不可能赢。朝奉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退开。庄荷满眼感激的后退,成朝奉接过骰盅。
男人看着面前的女郎,由衷的称赞道:“姑娘,好手段。”
女郎与他对视,淡淡的笑着回道,“运气。”
“有没有兴趣跟我玩两把?”
女郎抬手作请势,“客随主便。”
“好!”朝奉目露欣赏,道:“鄙姓成,是这座赌坊的朝奉。”
女郎回道:“我姓白,”然后看向身边的女人,“她姓柳。”
这两个女人不是别人,麦色肌肤,英姿飒爽的女郎正是白如练,而她身边的娇媚女人不是病体初愈的柳银絮是谁?
成朝奉暗暗皱眉,他实在对这逍遥津中姓白以及姓柳的女人没有印象。所以,他确定眼前的女人定是外来者。
成朝奉右手微抖,已将骰子收入骰盅。紧接着他快速摇动骰盅。咔啦啦……咔啦啦……骰盅虽然只有三枚,在骰盅里发出的动静却似惊涛拍岸,如有成百上千枚般。
白如练知道眼前男人的实力绝非先前的庄荷能比,能将骰盅摇出这种动静的,只怕武功还远在在场的众人之上。
果然,赌客老爷们带来的众多护卫都不禁皱起眉头,紧绷着脸,面目惊疑,暗暗为这名朝奉的高超技巧和深厚功力惊叹。
等到骰盅往他们面前一叩,群声静止,众人俱都脸色犹疑的望向白如练。
白如练表面镇静,心中却暗暗焦急起来。说实话,就凭她那点跑船时候跟同伴们无聊时游戏的技俩,和眼前这位浸淫赌道日久的老朝奉比起来还相差甚远。
她一时竟也无法听出骰盅的点数,因此犹豫着迟迟没押注。
“押啊!姑娘,你快押啊!”
“就是,大伙儿都等着呢。”
赌客们不住催促着。朝奉见她迟迟不押,心知她此刻定然没有把握,到底是个初入赌道的雏儿,自己稍微认真点,她便束手无策哩。
这时,柳银絮却凑过来,悄然握住白如练的手,在她的掌心挠挠划划。白如练身躯微颤,差点以为银儿想在这种时候跟她**。
等柳银絮使劲掐她的掌缘,白如练这才迅速清醒过来,明白她这是在向她传递骰子的点数。
原来,白如练和众多武林高手都没法儿听出骰盅的点数,柳银絮也是如此。她见听声之法无用,忽然就想到别的办法。
她将三根指尖放在赌桌上,等到成朝奉将骰盅一叩,她立时感知到骰盅里骰子滚落定止的动静,当时就猜到了点数。
白如练和柳银絮修炼的都是《玉凝功》,修炼这种功法后,五感六识会极其敏锐,想要通过触觉感知到骰子的点数也并非难事。
“三四五,十二点大!”
白如练信心满满的将赌注全押过去,众赌客们纷纷跟注,就等着朝奉开盅。
白如练之所以如此从容,一来是她信任柳银絮的能力;二来,她终是想明白,她们这次来就是来砸场的,赌桌上的胜负根本无关紧要。
成朝奉脸色越来越黑,额角甚至开始有冷汗滴落。
怎么会?她怎么会知道点数?难道,先前她的犹豫都是装出来的?
“开呀!快开呀!”
“嘿!我说成胡子,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盅开咯?”
“就是就是!”
贵客们起哄叫嚷着,甚至连别桌的赌客都跑过来围观,显然是想看这家盛荣赌坊赔的一败涂地。
“快开快开!我说成爷,你怕什么啊?老爷我就指着这把回本呢。”
成朝奉冷汗涔涔,他这把要是开盅,盛荣赌坊这三天非白干不可,这事要是传到黄大人那里去,黄求鲤非扒他这层皮不可!
成朝奉越想越怕,索性咬牙跺脚,按住骰盅的右掌中指悄悄使出内劲,内劲打在骰盅,透入盅内,让里面的骰子滚动,立时改换点数。
他这手做的极隐蔽,也极冒险,刚做完手脚他就要立马开盅。柳银絮却听的清清楚楚,按住他要开盅的手,“慢着!”
成朝奉哪肯理她?本要强行开盅,到时大局已定,她们再想抵赖也是无法。谁知他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抬手,却觉有股力量将他的手掌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他这时才惊慌抬眼,满眼骇然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万万没想到眼前这名貌似病态虚弱的女人竟然也是位武功高手,更没想到她那副柔弱的躯体里居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力量。
柳银絮一边压制着成朝奉,一边对白如练耳语。白如练盯着那个八字胡朝奉的手,恨不能立刻把它剁下来!但还是听话的将赌注推到“三三三”的位置。
这时,柳银絮也收回手,放开对成朝奉的钳制,“好了,现在开吧。”
白如练立时抓过她的手,从怀里掏出手帕不住的擦拭,就像她的手抓过什么脏东西。
成朝奉额角在跳,看着一群赌客跟着柳银絮换注,他心中骤沉。
柳银絮还道:“练儿,看着他的手,免得他使出什么手段来。”
赌场的输赢虽然无关紧要,但既然已经跟人杠上,那就要赢。别看柳银絮病怏怏的,但她绝不是能够吃亏的人。
成朝奉嘴角抽动,“姑娘,赌坊的规矩,买定离手,你不知道吗?”
柳银絮还没说话,白如练反怼回去,“既然还没开盅,那就能换注,这有什么问题吗?开吧。”
“开呀,你快开呀!”
“对!快开!”
成朝奉当然不敢开,那点换骰的技俩在没人注意到时还无所谓,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的右手,别说动一根指头,就是手掌肌肉的跳动都能被看得清清楚楚!
朝奉骑虎难下,正想索性赖掉这局,这时忽听赌坊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开给她!”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名蓝裳女人款款走进来。
女人容貌美丽,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但凡是男人就没有不被她吸引的,光是看着她勾魂摄魄的眼睛,都让人有种神魂颠倒的恍惚飘然。
“水月……是水月仙子!”
“是她,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这位就是水月仙子?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群声嘈杂惊呼,万众尽皆瞩目。
来人正是艳名远播的巫山水月,冯静媛。
成朝奉见冯静媛向他走来,当他看到水月身后的小厮时,终是回过神来,心中暗怪,他明明让人去请黄大人,来的怎么会是水月仙子?
没等他疑惑的问出声,水月先是打量审视白如练和柳银絮,眼底闪过一抹疑异,随即对成朝奉道:“开给她们。”
“可是……”
冯静媛眼神冷厉的扫向他,成朝奉哪里还敢说废话?骰盅一开,登时引得众客一阵欢呼。
“三三三,庄家通赔!”
水月边望着柳银絮和白如练,边吩咐成朝奉道,“给这两位客人把金银兑换成银票。”
“二位朋友,请到后堂一叙如何?”
白如练和柳银絮相视,交换过眼神,随即颔首。
她们在这里忙活半天,总算钓到了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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