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麒麟嗫喏道，“我年纪还小呢。”
汪藏海嗯了一声：“你还没及冠？”
在东夏国，张起灵要长到一百岁才会行冠礼。到那时，周穆王会亲自为麒麟戴冠，再宣布他正式成为张家族长。
“还有三年。”麒麟答道。
汪藏海双手扶着麒麟的肩膀说：“我记住了，麒麟今年十七岁，生辰是十月十五日。我的生辰是三月初五，今年二十九岁，你也要记住，好吗？”
“好，我记住了。”麒麟点点头。
他可真好看啊，麒麟心想，明明比我小好多岁，看起来却仿佛是我的哥哥。我们俩长得还真有点像。
汪藏海忽然伸出手，拔掉麒麟头上的胡桃木发簪，青丝如瀑散落下来。
麒麟吓了一跳：“小汪大人！”
“还没及冠，不能梳大人的发髻。”汪藏海说着，从桌下暗屉中取出一面银镜、一把牛角梳和一条银朱色的发带，将麒麟一半的头发梳到头顶绑成一个高高的马尾，一半的头发披散下来，还用茉莉花茶粉抹在头发丝上，又顺滑又清香。
汪藏海说：“这是大雍国十几岁的少年人最常见的‘志学’发髻，寓意为学海无涯，少年应当多加勤勉，不可志得意满。”
麒麟瞧着镜中的人影，发现自己此时此刻脸颊绯红，黑色长发掩映着红色发带，丽得惊人。又看见身后站着的小汪大人，眉眼如画，想起小时候背过的诗经“清扬婉兮，美目盼兮”，原本七上八下的一颗心仿佛忽然落到了实处，麒麟也安静下来。
静默许久，汪藏海才说话：“红豆糕不是厨子做的，而是我今早亲手做的。”
“真的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红豆糕。”麒麟真心诚意地称赞。
“你喜欢吃，我很欢喜。”汪藏海微笑。
麒麟问：“小汪大人，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情？”
汪藏海说：“是。此去长白山，路途遥远，既然要长时间结伴而行，我想请你顺便教我一些武功防身，不知道能不能……”
麒麟笑起来：“这有什么不能，你直说就好了，不必请我吃点心又梳头的。”
汪藏海说：“若邀请你做宾师，总要表现出一点诚心诚意。”
“去长白山要走三四个月，练成一门基本功应该差不多够了。”麒麟问，“大人想学什么？兵器还是拳脚？”
汪藏海说：“我从前也请仙宫山的师父看过，他说我缺少天赋根骨，不适合练拳脚功夫。我想，或许练什么兵器能够更速成些？”
麒麟站起来，捏捏汪藏海的肩膀和胳膊，又摸摸汪藏海的胸肌和腹肌……小汪大人的脸瞬间笼罩上一层粉红色。这还是麒麟第一次看见汪藏海害羞，之前在洪泽湖底裸裎相见，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看见汪藏海害羞，麒麟起了一点逗他的心思，自己反而就不害羞了，伸手捏一捏小汪大人的手腕，又把自己的手掌覆在汪藏海手心上，手指来回点点戳戳，不紧不慢地说：“筋骨松软，的确练不成外家的硬功夫。不过你的手指和手腕却很灵活有力，大约是因为常年握笔和使用弩箭的原因。看你射箭的准头很好，眼睛和手的配合速度也很快。”
“那你愿意教我吗？”汪藏海的神情居然有点紧张，手心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来。
麒麟点头道：“自然愿意。不过，我的看家本领是刀法，这却不适合你练。要想学有所成，最好是练鞭法。你的腿长臂长，手腕灵活，鞭子甩出去，足以御敌于一丈以外，这就可以避免近身搏斗拼力气。我们先从九节鞭开始练，等到你的道家气功能够和鞭子招式融会贯通时，就可以用软鞭，最后还可以过渡到软剑。”
“好。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开始教学吧。”汪藏海抚掌微笑。
“啊？今晚就学？”麒麟没想到，看似温吞的汪藏海，真实性格却是想到什么立刻就要做什么。
汪藏海微眯起眼睛说：“今晚就开始教学的话，拜师礼和脩金也可以今晚付给你。”
麒麟连连点头：“好的好的，今晚就今晚。”
说完了正事，麒麟不好意思再继续坐在马车上，便告辞要离开。
然而汪藏海说：“晚上要辛苦麒麟老师教学生，白天你不如留在这里睡一会儿。我已经吩咐过琶琶照顾你的小毛驴了。”
小汪大人想得太周到了。麒麟想，不过，他竟然早准备好了要将我留在车上，这让人有种落入毂中的感觉。
麒麟胡思乱想着，躺在马车软席上，他骑毛驴赶了半天路，真有些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汪藏海拿一条克什米尔羊毛披肩展开，盖在麒麟身上当薄被。这面料轻薄丝滑，麒麟无意识地伸出手摸摸搓搓，揉皱了一角，汪藏海把他的手抬起来，重新掖好披肩。但握着麒麟的手却许久没有放下。
“睡得这么安心，你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吗？”汪藏海轻声说。
掌心微微潮湿，不知道是麒麟还是汪藏海的手渗出来的汗水。
麒麟抻着手有点不舒服，往回拽了一下，汪藏海被带得身子前倾，俯趴在麒麟正上方。
汪藏海瞧见他鸦羽般的睫毛微微轻颤，像一对小刷子在自己心上瘙痒。
“刚才的清净功法，果然还是白练了。”汪藏海叹息一声，闭上眼，俯身靠近麒麟，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麒麟唇下的承浆穴，就像他曾经对他做过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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