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叫做赵总的男人现在才意识到事情开始朝着不受他控制的方向发展起来，他心里轻呸一声，自己点真背，还啥都没干呢，这小子架势整得自己像是十恶不赦一样。
赵总脸上堆出讨好的笑，另一只手试图去掰陈迹扣住地手腕：“小伙子你看看，误会了不是？我今晚酒喝得有点多，醉得厉害。”
陈迹面无表情，没听见他话一般，手指收紧，加大了些力度。
男人立刻疼得哼哼唧唧地叫，五官痛苦地拧成一团。
“道歉。”陈迹冷冷地撂了两个字。
男人看向盛秋的眼神，像是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也没有半点不情愿：“姑娘，我错了，今天是哥哥，呸……”
“叔叔，叔叔错了，不该在你面前耍酒疯。”
盛秋缩在陈迹身后，有些紧张，但还是勇敢纠正道：“你那不是耍酒疯。”
“是耍流氓。”
陈迹不动声色地牵着唇角，嘴上依然不饶人：“听见了？重说一遍。”
“是是是，不该耍流氓。”赵总讨好地看着盛秋，疼得龇牙咧嘴：“姑娘，能让你男朋友松手不？再晚点这手真废了。”
盛秋脸热了下，想纠正陈迹不是她男朋友，但又觉得现在的场合说这些细枝末节有点舍本逐末，便没说什么，要求男人把刚才自己对苏叶做的事复述一遍，并向苏叶道个歉。
盛秋点开手机录音功能，一分不差地把他的话录了下来。
按照盛秋要求，男人在录音里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盛秋让他把身份证拿出来，自己比对了一下信息，确认无误后拍下照片。连同刚才的录音，她回过身，悄悄握住被她护在身后的苏叶的手。
“妹妹，我加下你微信。”盛秋轻轻说着，怕刺激她，“我把录音和他身份证都发给你，你来决定是算了，还是报警处理。”
理智在崩溃边缘徘徊，像是即将跳下去的那一刻被人忽地拉住。
盛秋做这些时，陈迹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她。
没有丝毫打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什么也没做，可只要他在，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些害怕和恐惧，也不复存在。
苏叶的状态比盛秋要好些，毕竟在开始男人动手动脚时，盛秋就护在她前面，相对而言，冲击少了许多。
苏叶当即决定辞职，并要求许燕按照劳动合同依法足额赔偿给她。
在自己门店发生这样的事，而且还被录了证据，要是捅到总公司那里，许燕店长的职位是铁定保不住了。
剩下的是他们三个人的事。
苏叶拿出手机，把她的二维码调出来，将手机转个个儿，伸至盛秋面前：“姐姐，你不计较一下吗？”
盛秋想了一会儿，眨眨眼：“和这样的人渣多呆一分钟，我都感觉是在浪费生命。”
“但是我不能没有权利替你做决定。”盛秋认真说着，“所以你如果想追究的话，也完全没有问题，到时候和警察提供这些证据就好。”
“不过妹妹，你要记住一点，无论他怎么服软都好，发给你的这些一定不要删除，知道吗？”
苏叶点点头，安慰盛秋待会儿回去好好休息，她一会儿尽快处理好，也就回家去了。
场面算是暂时稳定下来，盛秋走回陈迹身边，小声说：“我们走了好不好？”
陈迹停在她身上的视线长了些，没有像苏叶一样问她为什么就这么算了，甚至也没有半点劝说的语气，他只很轻地问了句：“想好了？”
盛秋点点头：“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今天晚上已经占用你很多时间了。”
盛秋没说出口，这段时间她好像一直在打乱他的计划，毫不讲理地占用了他不少时间和精力。
陈迹松了捏住那人的手腕，男人瞬间长舒了一口气，他冷冷瞥了眼，眼神像在冰窖待过一阵：“要是下次再有这事儿，你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许燕张了下嘴，却什么也没说，在这种场却怎么也没有脸再问陈迹关于音乐会的事。
陈迹牵着盛秋的手往门外走，回头看了眼许燕。
“鉴于贵司今晚的行为……”他的声线很凉，有种不容置疑的居高临下感，“我会尽快向总公司沟通，解除双方合作。”
许燕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本以为可以签下大单的今晚，却在瞬间同时失去了她的客户、员工，以及公司的签约钢琴家。
-
陈迹牵着她的手一路往外走，出了大门走下台阶，还没有半分停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弹钢琴的手会格外软些，被陈迹握住的手像是陷在了温软的棉花糖里。
盛秋指尖轻轻碰了下男生温热的掌心。
陈迹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陈迹在前面，已经完全走下台阶，盛秋站得比他高一些，台阶的高低差消除了两人的身高差距。
他和她，目光平视。
男生温顺的黑发贴在额头，整个人显得很是清爽。
和刚才冷得让人发寒的眼神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解决了刚才棘手的事情，此刻他的目光恢复了温柔。
让人不自觉想起大海。
盛秋多看了两秒，见陈迹笑着看她不说话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谢谢你，又帮我一次。”
盛秋试图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却被陈迹牢牢握住。
陈迹轻轻捏了下她的骨节，声音慵懒：“谢谢？”
“你知道这段时间自己说过多少次吗？”
盛秋轻轻哦了一声，悄悄攥紧掌心。
这是在说她呆板又无趣？每次就只知道说这几句话。
但是除了谢谢，盛秋也不知道说什么更合适。
她还没来得及张嘴，男生突然上前一步，原本站在台阶下的身影忽地窜了上来，站在和她同级的台阶上。
台阶很窄，只勉强站下两人，连多余的一丝缝隙都没有。
那股不属于自己的气息，他身上像是清风拂过一般的淡淡清香，四面八方般，冲进她的世界。
原本平视的视线此时又恢复了昔日的错位和差距。
他的声音很低，嗓音带着些哑：“谢谢不是光说说就够的。”
盛秋的视线里，只能看见男生的胸膛，随着他说话的声音，一起一伏。
她感觉脸烫得厉害，却分不出手去摸一摸，给自己降点温。
盛秋轻轻哦了一声，试探性问道：“那下次请你吃饭？”
这下不算敷衍了吧？
陈迹垂眸，女生细而长的眼睫扑闪着，像是上下翻飞的蝴蝶。
“你吃饭了吗？”
他忽地问了句。
盛秋有些发懵，身体的动作比大脑反应更快也更诚实——她摇了摇头。
“那就今晚吧。”
“现在？”盛秋有些疑惑地抬头，陷进他眸深似海的眼神里。
“嗯。”陈迹点点头，语气平静，“后悔了？”
盛秋摇摇头，认真解释道：“没有。”
“只是现在时间有点晚，大部分餐厅都关门了，而且……”
没等她把话说完，陈迹插了句：“也不用很复杂。”
他扬着下巴朝她右后方的方向点了点，“那就成。”
顺着他的方向，盛秋扭过头去——是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原以为下次可以好好请他吃顿饭，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今晚去便利店。
吃大餐不好吗？非要吃三明治和饭团？
搞不懂陈迹的想法，但觉得他有决定吃什么的权利，盛秋没再推脱，点点头说好的。
等他们进店时已近十点，便利店灯光明亮，收银台一位女生正在抹桌子，店里没有其他客人。
冷冻柜的东西稀稀拉拉的，只有些零零散散的便当和饭团，那些都是白天里被人挑剩的卖不出去的，口味不太好。
收银台处，关东煮香气扑鼻，各种食材在浸在汤里，咕噜咕噜冒着泡。
在这一刻，盛秋紧绷的情绪才后知后觉地瓦解开来。
像是筋脉被打通，反应也变得灵敏，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声。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今晚过来，没来得及吃饭。
确实有些饿。
陈迹站在她身后，很安静，盛秋瞄了眼，确定好自己一会儿拿哪几样，回头，礼貌问，他想吃什么。
“都可以。”
盛秋：……
“随便”“都可以”是最让人头疼的回答，对于不了解也不知道对方喜好的人而言，盛秋认为，替他人决定点单真的是这个世上最艰难的事也不为过。
盛秋轻轻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
陈迹懒懒地加了句：“你吃什么，按照你的给我点一份就行。”
盛秋下意识哦了声，很快反应过来：“我点的你不一定爱吃呀？”
“万一不喜欢吃那怎么办。”
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在讨论一件很重要的事。
店里的冷气呼呼地吹着，牵起她的发丝，鬓角扬起碎发，看起来毛茸茸的。
陈迹抿了抿唇，掩住笑，同样认真的语气回答道。
“不会的，我不挑。”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也会喜欢。
盛秋这才放下心来，转过身和店员点单。
她给自己点的大多是蔬菜，白萝卜、海带结和魔芋结，给陈迹点的肉类居多，鸡□□、脆骨丸、甜不辣和蟹味棒。
男生的量应该比她要大，如果没吃饭的话，现在也应该也比她饿。
盛秋买了单，两人拿着各自那杯关东煮往里面走。
便利店有几张桌椅，供顾客临时就餐和休息。
她和陈迹面对面坐下。
还没等她开口，陈迹便先出了声。
“说说吧，”他双手交叠环在胸前，“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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