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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十七章《Big Sister》

-男人,你引起了我的兴趣。

-女人,请你离我远点。

-呵,男人。

-哼,女人。

芙丽嘉?

这个名字是指阿萨神族的那位天后吗?还是地球上的某个人?

芙蕾雅、芙丽嘉,这两个名字在北欧神话中倒也关联不浅,可惜地球人对于阿萨神族的记载六成是谣传,剩下四成又没触及内幕,仅仅是基于人类观念的浅显推测。若阿斯加德那帮家伙读到了,估计一半会笑趴下,另一半会直接撕书。

直到被迫走出地铁,月关仍在思考“芙丽嘉”可能的身份:就他所知,阿萨神族在地球的信徒早已寥寥无几,芙蕾雅也不像是会求神庇佑的样子,那么这个名字似乎只能代表某个真实存在于地球的人。

不过,芙蕾雅提过她会对着猫头骨讲话,这个行为是不是有些宗教仪式的味道?她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谁知道还阴着些什么?

啧,记得有些邪/教也会诱导教徒吸毒......月关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些发毛,忽然头顶一凉,原来是一滴雨水。他连忙撑开伞,心中感慨今日实属运气不佳,不仅回程途中遇到地铁故障,现在离埃尔登路还有一站多,居然又下起雨来。这附近也没有出租车点,何况雨天大家都想搭车,就算他临时叫车也得等很久。

哪怕有伞,月关也不敢在雨中逗留,否则明天又该难受了。他微微躬下身体,在雨中小跑起来。一路上雨势越来越凶,人流越来越稀疏,最后月关溅了满裤腿的水,不得不躲进一家超市,想等雨缓和些再走。

也正是在迈进超市的那一刻,月关确认自己正在被跟踪——有个黑衣黑裤、头戴黑色棒球帽的男人在超市对面的马路上顿住,这男人身材中等,低着头看不清双眼。二十几秒后,男人踱入超市,绕着货架兜兜转转,最后背对月关停在了不远处的冰柜前。他貌似在挑选柜子里的冰淇淋,但月关能从那扇玻璃门上发现自己的倒影。

刚刚在外面也是,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离开自己三十米以上,但凡碰上十字路口,他定然会往和自己相同的方向转。月关拉开自己面前的冰柜,顺手拎起一袋家庭装的薯条,两眼盯着它的营养成分表,脑子里迅速把剩下的路程过了几遍。待雨声渐微,他便提着那袋薯条出了超市,收了伞不紧不慢地往芙蕾雅家走。

男人很快跟上了他,出超市前还抓了盒薄荷糖。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月关暗中发笑,他按照计划接近那条有岔路和楼梯的死胡同,脚底一拐滑了进去。

怎么回事?他发现我了?男人大惊,却也顾不得许多,迅速奔到巷子口,往里一望,只不见人影。他犹豫了会儿,从夹克内衬里抽出把枪,端在手里悄悄朝左手边的岔路潜去,只有那儿有通向民宅顶的楼梯。

他要么从那边出去了,要么想从楼梯上房顶偷袭我。男人这么揣测,专心向那唯一的藏身之处逼近,到了岔路口稍加观察,便发现这也是条死路,又抬头张望楼顶,还是没找到月关。无意中瞟到自己左手边的墙壁,约两米高的地方居然有个新鲜的鞋印,鞋跟朝上,鞋尖朝下。正在疑惑,眼前却突然一黑,待反应过来,只觉得头顶生疼,同时身后一阵劲风,惊得他猛往后踢去。然而一根硬物抽在他的膝弯,剧痛逼得大腿根都软了,身体不自主地向下栽倒,常年特训出来的感知告诉他目标移到了自己左侧,刚想忍痛抬枪射击,眨眼间被扣住手腕,对方轻轻一旋,他的手腕顿时脱臼,枪掉在地上,给踹得老远。月关又拽着男人转了半圈,脚落地时,稳稳将后者的左手踩进泥水。

这时男人才看清,身旁和他一道摔在地上的,居然是目标刚才买的那包薯条。

上当了,他根本不是带回去给摩尔小姐吃的,在店里他就发现我了。男人面色发白,月关拿目光把他从头到脚扫描几遍,慢悠悠蹲下问:“你训练偷懒了?不知道目标能爬墙么?”他向自己右边那栋楼偏偏头,“我从这上面下来的。”

他在它上面?怪不得,正好在我身后......可是......男人勉强抬头去看这栋先前被自己忽略的楼,嘴近乎抿成一条线,因为他确定迎面的墙上没有一扇窗,或者其他任何帮助攀爬的物件。他眯起眼,在距楼顶一线之处找到了另一个鞋印,同刚才发现的鞋印有着同样的花纹。

难道他能跳上去?这个高度......什么级别的才敢跳?薄薄的汗珠从男人额间渗出,他紧咬下颚,棱角分明的脸愈发透出股舍生取义的味道,可惜月关只端着张扑克脸对他。两人僵持了几秒钟,随后男人质问:“你到底是谁?”

“这该我问你才对吧?”月关站起身,居高临下凝视他,自言自语般分析,“不是芙蕾雅让你来的,她要是能搞到枪,早就亲自给我吃子弹了。”

“你可真是,贱得......很有自知之明。嘶......!”男人话音未落,月关脚下发力,他被踩住的左手又往泥里陷了点,整个人疼得直哆嗦。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练过?这种时候难道不该避免激怒我,然后想办法带着情报逃走吗?”月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该不会是英/国政/府出来的吧?”

“他确实是政/府出来的。”

幽暗的小巷里,蛇嘶般的女声幽幽奏响,一个冷冰冰的圆孔抵上了月关的后脑,伴随着一声足以致命的“咔嗒”。

是枪!月关霎时全身紧绷,左手死死捏住自己的长伞,但他瞬间意识到局面已然脱离掌控,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面对热武器,加上持枪者绝对是个高手,自己的一切反击都将成为徒劳。

真是安稳日子过太久了,该记得地球上的特工和雇佣兵也很少单独行动。

既然做了螳螂又抗争无门,那不如......月关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放松身体,接着他撒开左手,任雨伞坠地。

“聪明。”女人的声线染上一丝愉悦,连语调也跟着舒缓下来,“月先生,这下我们可以对您友善些了。”她嘴上这么安慰,左腿向前探去,鞋跟钩住伞柄,缓缓将那把伪装成伞的剑带到身后。然后她再度开口:“现在,请您放开我的人,并把他的手接上。风牙,记住保持冷静,月先生是我们的贵客。”

他们是上下级,还都是政/府的,她无意隐瞒。月关心中盘算,身体只管按照女人的话做。“风牙”踉踉跄跄爬起来,扭着右手呲牙,看上去真的很想给月关一拳,但他最终只是立定,等候女人的下一步指令。

两幅手铐被扔在两个男人之间,“风牙”自觉捡起它们,一双锁住月关的脚,再把他的双手别到身后,栓上另一幅手铐。

哦,原来这就叫友善,那么接下来应该是......

果不其然,乌黑的头套在下一刻将月关与光明隔离。

还真来阿?她就不怕被行人注意到?

他的疑惑在跟着女人出巷子的刹那得到了回答:十余分钟前还常有鸣笛的街道此刻仅剩他们三人的脚步声,以及从不远处那辆私家车内部传出的引擎嗡鸣。

这个女人......不待月关深究,背后的“风牙”便将他搡入车内,女人随即坐到他身边。“风牙”拉开车的左前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这车里另一个女人转动方向盘,小车便七弯八绕的向前扭去,过了约八分钟才上埃尔登路。

月关很想说你们这样是没用的,再怎么绕我也清楚在哪儿,多个头套只能让我呼吸困难。但思虑再三,他最终决定保持沉默。

这不是月关第一次同上位女性/交手,他老早见识过她们的精明细致。刚才对付“风牙”所显露的身手势必已经引起身旁女人的警惕,保险起见,他还是藏拙为妙。

也不知道“风牙”的水平放在地球上怎么样。月关略感后悔,他从未特意分析地球上的高端战斗力,毕竟他的身体素质仍属于神灵范畴,再强悍的凡人到他面前都像学龄前儿童,高一点或者矮一点于成年人而言并没有区别。

如果“风牙”是个菜鸟,月关或许还有机会在女人面前装憨;万一他是个老手,那自己伪装会被察觉,正面交锋又难保女人采取非常手段。

虽然大英政/府里白痴甚多,不过有资格为政/府干活,在地球人眼里总不该是水货吧......

可真是进退维谷,只能随机应变了。

月关原本自信地球人哪怕火力充足,对上自己也只有闹腾两下的份。看来傲慢的确是第一原罪,本周末他已经两次教凡人偷偷摸摸近身了。再想想唐三也原是地球投胎到斗罗大陆上的,他那套唐门绝学无非是失传了,而地球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真不好说。

要不要联系唐三?算了,他才回去,估计正在磨报告呢,何况身上还有伤。

于是这一路就在月关的无数腹诽和推测中过去了,车载着他走迷宫一样行了四十来分钟。到他被“风牙”揪着后领拖出来时,迎面是阴风测测,好似冷水灌入鼻腔。

这是间地下室,不,应该是停车场。月关将方才的行程细细回忆一遍,又竭力感知片刻周边的环境,愈加确定自己此刻身处威斯敏斯特宫的地下停车场。

电光火石间,仿佛有一种直觉敲在他的心头,他倏然悟到想见自己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或许她就在他面前,只要让他看清她,他就能肯定自己的猜想。

“风牙”照旧半扶半推着月关,他们亦步亦趋地跟着女人上电梯。走出电梯后,女人的声音再度传来:“月先生,请您在此地稍候。”

她的声线已经彻底放柔,听起来不像是说话,而像是轻轻的吟唱,鞋跟落在瓷砖上渐行渐远,步履依旧蝮蛇游移似的悄无声息。这肯定是多年训练的结果,月关想,起码在控制情绪和潜行上,她比“风牙”强出许多。

只过了一小会儿,女人便回来了,把一双馥郁芬芳的物品摆在月关脚前。后者呆愣两秒,有些难以置信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鞋,先生,为了防止雨水和泥土弄脏地毯,麻烦您换上它。您放心,我们定制的皮鞋不会磨脚。等我们愉快的会面结束后,您可以将它带走。”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鞋,问题是你们至于吗?什么样的会面要把客人绑来,然后专门准备一双散发着百合气息的鞋阿?这味道闻着也不像人工香,到底是哪个神经病在暴殄天物,竟敢拿花来熏鞋?

莫非这是个局,他们还想试探我?月关小腿绷得死紧,他纠结半晌,才佯装支吾:“我看不见,脚还被你们拷着。”

“是我疏忽了,抱歉。”女人立刻答应,“风牙,帮月先生换鞋。”她的下属也迅速单膝跪地,掐住月关的右脚腕拔起,开始把鞋往下掰。女人配合着搀住月关,她柔软的双手力量不俗,月关无可奈何,唯有任两人摆弄。

一番折腾后,月关终于被引入一间温暖宽敞的房内,“风牙”被留在了门外,女人牵着他坐在沙发上。他听着她用钥匙解开束缚自己双手的银镯子,随即摘掉了那个险些让他窒息的头套。强烈的暖黄色灯光刺得他不得不阖目,他低下头费了些时间适应,待抬眸时,映入眼帘的是半人高的哥特风壁炉,每一条砖缝都一尘不染,其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肖像。月关稍加辨认,便看出这是伊丽莎白二世加冕时的画像,年轻的女王头颅低垂,头顶圣爱德华王冠上的钻石簇拥着她的荣耀,她右手执独角鲸权杖,左手托十字架圣球,身披辉煌灿烂的厚重责任,独坐于圣爱德华宝座上。

那个时候谁能想到,这个出水芙蓉一般的姑娘会成为英国史上履行职责最长久的君主呢?她的命委实够硬,芙蕾雅没料到她还活着也正常。想到芙蕾雅,月关忙去找那个把他坑来的女人,只见对方跷腿坐在橡木椅上,身后的玫瑰花窗将夕阳折射成五彩斑斓的光斑,在女人乌黑的大衣上投下一片奇异的彩绘。她一手支着头打量月关,眼角浅浅的鱼尾纹勾勒出几丝掺杂着愉快的揣摩。

她的褐发紧紧盘在脑后,露出长而窄的脸,下巴尖尖的,略有些向上勾;褐色眉毛稀稀拉拉,用眉笔画浓并拉长了,这也是她整张脸上仅有的妆容。眉毛之下,茶色的双眼目光深邃,透着月关熟悉的机警。女人的鼻梁很长,鼻骨微微隆起;两片唇被刀削过似的,嘴角总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这笑意非但没能增加她的亲和力,反令人错觉她随时可能吐出讥嘲之辞来。

这格调,未免太像了点。月关拿指节揉了下眉心,随后自顾自端起面前茶几上的壶,为自己添了一杯茶。

闻起来像是姜茶,希望能帮助他避免今晚就开始难受。月关啜饮几口茶水,居然尝出了点枣子的味道,兴许是某种东方的做法?他也懒得细品,从早上到现在他都没喝上一杯水,再渴下去就要枯了。

在他补水期间,女人一直静静端详他,待他放下杯子,她才悠哉游哉地问:“您不担心我在水里加了东西?”

“我想英/国政/府不至于低级到这种程度。”月关掏出手帕擦嘴,“而且不管这是哪里,我在政/府的人手上出事,应该有损本国的形象吧?玛婷娜.摩尔女士。地铁是你们弄坏的么?”

女人微怔,很快面色如常:“您如何判定的?我和芙蕾雅并非亲姐妹。”

“我也并非通过相貌推断出您的身份,而是通过您和芙蕾雅的气质,还有行事风格——二位都十分独断专横、诡计多端、完全不在乎公共秩序和他人感受,且眼中都写着‘我看不起你’。”月关耸耸肩,“我最近也没惹上芙蕾雅以外的人,摩尔先生已经放过我的鸽子,如果还有什么大人物要见我,那我只能想到她在议会站稳脚跟的姐姐。说老实话,您完全可以敲敲埃尔登路108B的门,我保证十分乐意接受您的邀约。”

“很遗憾您这么看我,我原本不愿予您这般体验。其实一个月前我就想同您相见,可惜手头事务繁杂,加上我任性的妹妹同我有些小小的摩擦,想要和平的经过她与您喝茶,比一九四零年在布洛涅击败德军更不现实。我甚至很惊讶,她竟然同您提起过我。”玛婷娜一面叹息,一面露出微笑,“不必再用‘摩尔’这个姓氏称呼我了,我现在名为玛婷娜.克里斯蒂,您可以喊我Miss. Christie.”

“Miss?”

“是的,我更改了我的姓氏。”

月关默然点头,暗叹不愧是异父异母的亲生姐妹,连在孝顺上都要你追我赶。他为自己续上一杯茶,边喝边说:“我感觉您太夸张了,芙蕾雅她……”

“她的能力远超您的料想,一个月前她让军/情五处的系统瘫痪了三小时四十五分钟三十二秒,仅为查询关于您的信息。我为了处理她可能引发的麻烦,可谓是心力交瘁。”玛婷娜也端起茶抿了几口,月关感到一股十分虚假的担忧从这个女人身上飘了出来,他咳嗽两下,敷衍道:“那是您妹妹的本事,她想得太多了。我不过是个陪护,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如果您觉得见我太困难,大可不必非要如此。”

看来上个月芙蕾雅不止藏在房里做了窃听器阿,这都什么跟什么......我还能跟军/情五处扯上关系?死丫头要不要这么中二?幸亏神界有定期处理,月关在人间的案底都是清白的。桩桩件件的烦心事让他禁不住叹息,由衷感到身心俱疲,玛婷娜却没有因此放过他:“不,您或许还不清楚您的价值。在您之前,没有人能和芙蕾雅共处一周以上。”

“坦普尔女士可以。”

“她从芙蕾雅十二岁时开始照顾她,对她有着无限的忍让。”

“您是在夸我脾气好么?不用了,很多人都说过我温柔宽容,忍耐力强,这是我们这一行的共性......”

“月先生,请您不要岔开话题。”玛婷娜骤然正色,“‘风牙’经受过九年的苦练,在您手上撑了两分十八秒,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恕我直言,这两件事之间没有什么逻辑。我从小运动神经就很强,您肯定也知道我是中俄混血,我接触过中式武术,有兴趣就练了。您的人也可能大意,不是吗?我在他面前太普通了。”月关扶额,“芙蕾雅和您都查过我了,二位若连自己国家的情报都信不过,那我也是百口莫辩。”

“嗯哼,您确实是中俄混血,在海德堡大学完成博士学习后回到俄罗斯当法医。但就我所知,俄的间谍人数是世界第一。”玛婷娜昂首,挑起的嘴角令她犹如一条蓄势待发的蝮蛇,她摆摆手指,“开个玩笑,您不必紧张。您要是有问题,我不会让您坐在这里。我之所以请您来,是想拜托您帮我一个小忙。”她清清嗓子,“就您的能力而言,它并不困难,但关乎芙蕾雅,乃至整个英国的未来。”

啥?月关眼皮直跳,只听玛婷娜解释:“我相信您现在对芙蕾雅的能力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但她的状态和我预期中存在偏差。首先她必须与毒/品永别,其次,她生活的意义不该局限于玩弄几个案子。”

“您想说什么?”月关皱眉,“我相信在这个国家,主流思想教导人们自己决定生活的意义吧?芙蕾雅帮助苏格兰场破案,甚至不收取费用,我不明白她还应该怎样‘有意义’。”

“她的价值没有得到全部体现,这是浪费。”

“第欧根尼推着桶漂泊,古希腊私塾里自有其他哲学家。”

“第欧根尼在履行其人生准则,他没有反社会倾向。芙蕾雅既无责任心,也无法和人建立情感,她没有生存目标,破案纯粹是为了消磨时光。倘若她失控,那将是一场灾难。”

月关张嘴想辩,转瞬又放弃,改口问:“您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玛婷娜重新戴上笑容,似乎很满意于他的识时务:“非常简单,我真诚的希望,在您完成陪护工作的同时,能定期向我汇报芙蕾雅的动态,我猜您对此不陌生,它就像病情报告那样简单。当然,作为对您的感谢,我会予以您一定金额的报酬。”语毕,她斜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轻抚鬓角,等待男人的回答。

男人偏头盯了她一阵,而后突然笑了:“多少报酬?以怎样的形式?”

“这取决于您,只要您提得出,我就给得起。”

“Well,您可真是爽快。”

“这是本人的一点诚意罢了。”

“但是——”月关拖长了语调,“对于这种违法的工作,我们要怎样签订契约?会有律师帮我做公证吗?”

“您为什么会认为这是违法的呢?”

“我以为您比我更清楚,Miss.Christie。医生能出具病情报告,是因为其‘医生’的身份,我为您监视芙蕾雅,却没有合法的授权,我甚至不是政府或警署职员。我们之间的契约是为掩饰非法目的而存在的,它本身就不具有法律效力。”月关顿了顿,“这就是您的诚意吗?我不敢相信。”

“先生,您太古板了。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境内没有宪法,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习惯遵守不成文的契约,为了长远的共同利益。”玛婷娜的目光穿透窗户,望向议会大厦外的芸芸众生,“若您定要讲究,我得说法律是我们这个阶层的工具,它向来传达我们的意志。只要您配合我,任何程序都是一通电话的事情。”她徐徐转向月关,用温软的语气循循善诱,“我能够为您找到全英最德高望重的律师团体,专程为您订制合同,您不必担心他们以身试法。”

“我想,我已经足够的真诚。”她眸光平静,丝毫没有在诱导良民犯罪的意识。

“......”月关脑壳发胀,他瘫软在沙发上,“那我更不敢和您合作了,Miss.Christie,我粗学过英国历史,比起遵守不成文契约,这片土地上的统/治/者更偏爱卸磨杀驴。如果违法与否由您说了算,那么我没法保证我的余生不在监狱里度过。”

玛婷娜突然两眼放亮,笑问:“您有进政府的打算吗?”见月关摇头,她垂眸颔首,“那真是可惜。您虽然智力有限,却拥有自知之明,这正是政府内部所缺乏的。”

她这是在夸我?月关觉着好笑,他一点都不认同自己受到了赞美。而玛婷娜也没有再纠缠,她话锋一转,问道:“您之前将芙蕾雅同第欧根尼做对比,我很好奇,是什么让您将他们关联起来?”

“真实与自由。”月关不假思索地回答,“芙蕾雅从不收敛她的脾气,尽管许多人因此厌恶她,她也泰然处之;她做了不少值得赞扬的事,却并不因此夸耀自身;她处理案件时认真负责,也许您认为她没有目标,可正是单纯的兴趣与执着,使我更加感动。”

“感动?抱歉,您刚刚说了感动?”玛婷娜捻着茶勺转动的手指停住了,“我没想到,在有生之年,会听见有人会用这个词形容她。”

“没错。自上帝死后,人们获得了自由,可怜绝大部分人不过自由的奴隶,没有它时他们呼唤它,它来临时他们无法领悟它。社会驯化了太多人,人们也辨不清脚下的路是谁所规划。但芙蕾雅不是,她不被束缚,也不被定义,她想到什么,就去做而已。”月关把围巾解开,又重新系好,“就连您也是,对吗?您把自己装进了套子里,如果眼下坐在我面前的是芙蕾雅,她早就不掩饰怒火了。所以咱们可不可以停止互相折磨?我今天真的很累。”

玛婷娜的脸上自然不会流露出分毫不悦:“说起‘自由’,月先生,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对旁人妄下定义的好。尤其是男人试图对女人下定义时,他通常会陷入父权制思想的束缚。正如我开始时向您保证,这次会面是愉快的,因此我并未感到怒火,您大可放心。”

“好的好的,感谢您的提醒。可以放我回去了吗?”月关指指自己脚上的镣铐,岂料玛婷娜根本视若无睹:“若我有机会见到芙蕾雅,定然将您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她,想必她会很高兴。基于您的言论,我们之间的事情得到了简化——我是芙蕾雅的姐姐,您是她朋友,我请您帮忙照顾妹妹,出于一个姐姐的立场——您还想签合同吗?它的性质也发生了改变。”

“我拒绝。”月关的回答依旧斩钉截铁。

从始至终都轻松惬意的玛婷娜,在听到这句话后首次坐直了身体,她仍然满面笑容,房中的气氛却霎时凝重起来,“请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在您了解芙蕾雅的重要性后。”她这么命令。

“很简单。”月关斟酌了半秒,“第一、芙蕾雅和我不是朋友,您去问问她就知道了,您的妹妹非常厌恶我,我对她的看法也仅是出于客观;第二、我有自己的生活,我本次的工期还剩四个月,之后我就会离开;第三、我是中俄混血俄罗斯籍,英国的前途与我无关。”他站起身,看了一眼门边的水晶挂钟,“据说今晚有雪,我的肺不太好,是时候回去了。”

然而玛婷娜既没有亲自放他的双脚自由,也没有把钥匙递给他。她放松身体,饮下了杯中最后一口香茗:“月先生,我必须说明我的意思了。您的价值,完全取决于您对芙蕾雅的作用。”

好吧,该来的还是来了。月关抱臂,赤金双瞳倒映出摇曳的炉火,将他本就晦涩的情绪藏得更深:“那么现在,女士,您在威胁我?”

玛婷娜不置可否,月关遂继续说下去:“依我浅见,现代政/治若是动不动对平民行使强权,无疑是极其愚蠢的。”

“您是想提醒我,对您出手会付出代价?”

“不不不,我没有自大到那一步。如您所说,我清楚自己无足轻重,因此才建议您不要在我身上浪费资源。”他斜睨着窗边位高权重的女人,“许多政治逻辑与经商是相通的,好比当年日不落帝国选择殖民而非全面侵占,就是因为战争带来的成本太高,收益却无法持久化,还会严重刺激当地群众的反抗情绪。在您这里,处理掉我也许没什么风险,但同样没有回报,单纯的打击报复可不像是成熟政客该做的事。”

玛婷娜没有立即作答,她走到月关身前,与这个男人近距离对视许久,随后拽过他的胳膊,将一幅钥匙塞到他掌中。

“我很难相信您是个普通人。”她双手发力,对面的男人一个趔趄,被迫弯下腰来,下巴不得已磕在她肩头。此刻他终于感受到这个女人肩颈处富有弹性的隆起肌肉,她温热但不温柔的吐息喷在他耳畔:“您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价值,您是芙蕾雅第一个带进案发现场的人,她能听从您的建议。相信我,您最好正面引导她。”

“此外,我的视野里有只蚊子,留着他没有影响,抹掉他也有上百种手段,无需在乎成本。我指的是,所有人都会忘记这只蚊子曾经存在。”

“我们愉快的会面到此为止,您的‘伞’还在我车上,地下停车场二层C区,车牌号UKLH65218,让司机送您回家好了,免得风雪损伤您的肺部。祝您有个安宁的夜晚,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目送月关走进电梯后,玛婷娜的笑意荡然无存。她从裤子荷包里夹出手机,发送了一条短信:“你的人不错。M”。

“他不是我的人,看来你收获颇丰。F”

“还算有趣,身手一流,但谈不上聪明绝顶。你还想继续查么?M”

“没意思。F”

“风牙”跟过来,看上司收起手机,即便问:“还需要继续监视吗?”

“暂时不必。”

“那他的男朋友呢?”

“如果再出现,盯紧他。”

“是。”

*威斯敏斯特宫:英国的议会大厦。

*1940年5月,英法联军在法国面临德军全面扫荡,德军直/插英吉利海峡,英法联军在法国布洛涅港遭遇溃败,随后便有了著名的“敦刻尔克撤退”。

*军/情五处:英国谍报机构。

*第欧根尼:古希腊哲学家,犬儒派代表人。

*其实和芙蕾雅比起来,玛婷娜才是六边形天才,脑力和体力都是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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