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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送你,吃肉

被人当成替身寻仇的骆松寒没有反抗。

“陈贤杰……我也认识一个,Unibrew家的小公子?”他弯下腰,迎着锁喉的手臂下压,几乎要与李兰额头相贴。“看来咱们找到朋友圈交集了。他家世不错,人长得也不错,听说在国外学医,比一堆哥哥姐姐出息很多。只可惜,圈子里到处传他是个深柜。怎么,是你前男友?”

“胡说八道!”

李兰怒不可遏,眼里烧起偏执的火。尽管被方才的检查耗尽了体力,他还是奋力起身,试图把骆松寒撂倒。“我要——”

“杀人不是这么玩的。”

骆松寒一个拧腕把人摔回床上。“这儿,”引着李兰的手,他摸向自己颈侧动脉。“叫死穴,可以瞬间晕厥。”

然后滑向颈后枢椎。“敲这儿,轻则高位截瘫,重则呼吸骤停。”

“使点力气,”他最后嘱咐道,“五秒钟就能完事。”

窗外一声雷鸣,把李兰从混沌中惊醒。他在昏暗中瞥见一双浅瞳,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陈贤杰。

即便是,他也下不去手。

“……你起来。”

骆松寒对逐客令置若罔闻,索性趴在李兰胸前聊天。

“既然不是前男友,还这么深仇大恨。难道——是告白失败了?”

李兰把手挪至死穴,指尖一点点陷下去。“你再说一句,”

“也对,他没勇气出柜的。”

“我就,”

喉管忽然被扼,骆松寒发不出声音,面颊因为充血变红,青筋一根根浮起来。他两手撑在李兰脸侧,面临死亡威胁时却忽然卸了力。

“我就——”

“哎小兰,全家桶到了!你要不要——”

推开门,杨光看见“搂”在一起的两人。还不待看清形势,他就转身关门闪人,一气呵成地溜了。“——要是吃的话来我房间拿哈!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疾风暴雨持续,房间里愈发昏暗。没有人起身开灯,也没有人开口打破沉默。

一阵闷雷过后,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脱衣服有什么难的?”骆松寒趴在李兰耳边调侃,“刚才我看了,也没什么奇形怪状的秘密嘛。”

“……”

李兰躺在床上抽噎,哭得四肢瘫软、两眼发花、头昏脑涨。因为头疼,他又开始胡言乱语。“那你脱一个给我看。你那么霸气,从头到脚都脱光,给我摸一遍好不好?”

话音将落,铁床一阵摇晃。

一件衬衫甩到李兰脸上。

“你干什么?”

夏天衣料少,三两下,骆松寒已经上身**。在李兰震惊的目光下,他又剥掉外裤,露出两条大长腿。

“内裤帮我拿好,等会儿还穿。”

“别脱了!”李兰抱着衣服裤子爬起来,一骨碌滚下床。“求你了,我开玩笑的啊!”

窗外闪电划过。混乱中,手指戳到皮肤上。

比想象中温热,比掌心更白皙。缎子一样光滑柔软的皮肤之下是肌肉,肱二头肌结实紧凑,鼓起清晰曲线。上臂筋骨连着宽厚肩膀,肌束龙蟠虬结,和漂亮的脸蛋形成鲜明对比。修长脖颈上还挂着红痕,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好看吗?”

李兰伸手触碰一块伤疤,哑着嗓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烫的。”骆松寒姿态松弛,声音平淡。“小时候自己在家找东西吃,身高太矮够不着冰箱,就去灶台上乱摸,结果把刚出锅的明油打翻了。当时傻乎乎的,也没及时冲冷水,去医院的时候上衣都和胸口黏成一块了,只能切除坏死皮肤,每天吃药,然后等它自己长好。不过这都是听别人说的,我不记得了。”

胸口当中,细腻肌肤忽然变得凹凸不平,蜿蜒成一大片沟壑。烫伤瘢痕横陈竖列,死去的伤口钻出新肉,与时光搏斗着野蛮生长。在昏暗光线里,李兰辨认着一片片浅红深褐色,几乎快要窒息。

“又没让你脱衣服,哭什么呀?”

“他们……”李兰颤抖着,把手贴在伤疤地图的中央,感受心跳。“……你爸妈那么有钱,他们怎么不带你去家好的医院?”

骆松寒收起笑容,看人的眼神倏而变得危险。他把李兰往身前一带,像是有话要说。

可是窗外一道闪电劈落,照亮了房间。

在雷声里,李兰哭出声音,伸手紧紧抱住他胸膛。一边偷偷蹭鼻涕眼泪,一边用脏手胡乱往身上裹衣服。

“你倒是挺会占便宜的。”

骆松寒看着胸前乱摸的手,评价道。

一场台风过境,急雨乍起乍收。风雷渐歇却不见天晴,南下的冷空气侵入靠海的昌洲城,开启新一轮雨季。迷蒙细雨从早飘到晚,淅淅沥沥下到了秋天。

还是秋天好。

蓝天高阔,空气舒爽。人们不再需要以伞为生,终于能在大街小道上昂首走路,潇洒地跳下公交车。家里的枕套被褥晾出屋外,发霉的青少年跑出门玩耍,浪费最后几天暑假,然后被捉回学校念书。太阳落山晚,新入学的一年级小孩参加军训,半天功夫就晒成小黑猴。放学之后偷偷嚼两口垃圾食品,擦擦嘴化身饿死鬼狂奔,一头钻进家长的怀抱。

“哎哟你要死哟,家里饭都做好了,吃什么烤肠嘛!再这样你没有零花钱的!”

“妈妈,我差点饿死了……”

透过窗户,李兰看见一对母子走过人行道。大人和小孩手牵着手前行,明明朝着同一方向却又暗中角力,脚下路线左摇右摆,像极了一对紧密纠缠的量子。

世上家人大多如此。

“想什么呢?”

骆松寒敲敲桌子,示意李兰专心画图。

他刚刚结束探视回来,手上挂着一件李兰没见过的针织开衫,还拎着一只便当盒提包——一看就是不知第多少个红颜知己送来的爱心晚餐。

“我在想……医院外面这么多女朋友惦记着你,可你妈妈怎么一次也没有来?”

“谁告诉你她没来过?”

骆松寒走到桌边,把东西随性一扔,然后站到窗口点烟。“我刚刚见的就是我妈。”

护士在走廊上巡视,瞧见烟雾缭绕立刻探进脑袋。“哎那是谁呀,说了不能在活动室——”

“是电子烟。”骆松寒微微欠身,露出虚伪得体的微笑。

李兰坐在一旁翻白眼。“不可能。什么妈妈会天天给儿子带烟?而且每次都是快结束的时间来,不到二十分钟就走。”

护士站在门口,犹豫道:“电子烟也——”

“抱歉,这就收起来。”骆松寒敛起笑容,转头讥讽道:“你倒是睿智。那依我看你妈好像也没来过,怎么,是忙着打工赚钱养儿子,还是重新组建了家庭、不方便来探病?”

“我妈妈去世了。”李兰丢下铅笔,面无表情。

“怎么去世的?”

“你是不是应该先道歉?!”

见护士转身离开,骆松寒手里的烟枪还没揣进裤兜又重新点燃。

“是你先讨论这个话题。”他俯身凑近李兰,恶劣地吐出一口烟圈。“再说你也没问我妈是死是活,是植物人还是瘫痪在床?”

“对不起!”

李兰被迫吸了一口甜甜的甲醛,满脸通红,“那、阿姨她……”

“活得好好的。满世界演出,给老外弹古琴、写书法,弘扬我国优秀传统文化呢。”

“你——”

门外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眨眼间,一对意想不到的组合出现在李兰面前:

好汉哥和老顽童。

“李兰,我下周出院了!”郝汉把饭盒端到桌上,揭开盒盖,露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酸菜猪肉馅的,你们尝尝。本来是上车饺子下车面,我媳妇说面条容易坨,心意到就行,不整那些形式主义了。”

“谢谢。祝贺你身体康复。”

李兰接过饺子,又看向老顽童。“那蒋叔你——”

“他也要出院了!”郝汉笑道,“昨天医生来查房的时候,他又哭着闹着要回家,说再不回去看一眼,家里值钱东西都被侄子外甥偷光了。蒋老头,你说你住一出租房,退休金不到三千,有啥可偷的?人家大外甥没嫌弃你就不错了!摊上一又穷又傻的舅舅,三天两头往精神病院跑,一会儿要这要那的、一会儿又要办出院手续,人家孩子是心眼好才由着你折腾,换别人早撒手不管啦。”

老顽童同样拿出一个外卖盒,回头抢白道:“嚯哟,那些龟儿子什么德行!我没钱,老家还有套房子呢,他们肯定是盯上拆迁款咯!小兰,这是我从楼下馆子订的,你吃。”

盒里盛着满满一碗回锅肉。味道鲜香,搭配彩椒、青蒜,在夕阳下闪烁诱人色泽。

“蒋叔,你出去要一个人住的,自己能行吗?”

李兰盯着老顽童颤抖的手,心里发酸。药能救人也能杀人,譬如大名鼎鼎的氯丙嗪,第一代抗精神病药物,通过阻断多巴胺受体改善幻觉、妄想、思维混乱,把精神分裂症患者“拉回正轨”;但同时也留下严重的副作用,比如震颤、口角流涎、共济失调。有时候看着聊天时不自主抖腿、做鬼脸的老顽童,李兰会产生怀疑——被“治愈”的精神病人果真更幸福吗?

“我一个人过一辈子啦,有什么不能行?棺材板早买好了,剩下的日子就吃吃饭、喝喝茶、打打牌,在闭眼之前早点花掉退休金。小兰你也放宽心,穷一点、富一点,快一点、慢一点,日子怎样都是过。有没有人爱你,被人羡慕还是笑话,等到老了,没有什么不同的。”

“那你要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这次出去多坚持一会儿,不要再哭着鼻子叫人送回来了。”

“……”

饭点到了,郝汉又和骆松寒寒暄了几句,然后二人离开。李兰正准备回房取勺子,却听见一个调侃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要是你,就不吃这些东西。”

“为什么?”

李兰回头,看见骆松寒依然站在窗边。他已经不抽烟了,手里捏着一柄金属颜色的笔杆转来转去,像是刚刚从郝汉那里得来的礼物。

“不吉利。刚刚说了嘛,上车饺子下车面。人家吃完饺子出院,回家吃碗面条住下;你吃完人家的接风宴,岂不是要一直留在医院?医院里又没人给你包饺子,万一再有个三年五载没人来给你送面,到时候怎么办?”

在整个住院部,除了一些需要长期“看管”的重症病人,李兰几乎是入院时间最早的患者。将近一年半的囚禁使他向现实妥协,心情从麻木到质疑到挣扎反抗,最终还是重归绝望——无论医生父亲还是李兰本人,都认为他有极高的自毁自伤风险,独自生活无法保证生命安全。出院时间遥遥无期,护士温柔鼓励他,老病友劝他耐心、乐观,父亲近乎百依百顺、予取予求。

只有骆松寒,这样直白地戳人痛处,话里带笑。

“如果因为一顿饭出不了院,那也是我的命,我认了。”李兰咬一口饺子,冷冷回望。“骆老板最好别太自信。送进这里来的成功人士很多,商会主席、作协委员、退休领导,住院之前都以为我命由我不由天,想走的时候可就发现世事难料了。”

“是吗?”

骆松寒转着钢笔,忽然指尖一滞,捏住笔帽拔开。而本该分离的头尾中间却连着一片利刃,赫然闪烁寒光!

“看来还是前辈经验多。”骆松寒握着半出鞘的银刀,慢慢走向李兰。“不如你仔细讲讲这些人的故事,还有最后结局如何?我好躲开前车之鉴。”

李兰坐在凳子上,浑身肌肉僵硬。他不觉得骆松寒真会出手伤人,所以不打算像怂包一样跑开;可冒着寒气的匕首着实具有威慑力,逼出身体的防卫本能。

饭盒、水壶、扫帚、垃圾桶……

李兰的视线四处游移,搜寻合适的兵器。随着距离一点点缩短,他越发控制不住躁动。

只要再近一步——

门口传来一声吆喝:“骆松寒!027号,骆松寒先生在吗?”

“是我。”

“陈主任给您安排了一次体检,跟我走吧。”

看见护士走进房间,李兰猛地转头看向身后——幸好小刀已经不见了踪影。

“现在?”

“是的。明后天影像师休假,只能把您的检查提前了,抱歉。”

骆松寒没有多言,跟着小护士往门外走。经过李兰也没有回头,仿佛刚才的交谈不曾发生,两个人只是陌路。

然而当护士前脚刚刚踏出门口,李兰也准备低头吃饭的时候,一只飞刀忽然脱手而出,直奔李兰面门!

“啊!”

刀扎在五花肉堆上,缓缓落入饭盒。随着李兰一声惊呼,骆松寒回头,看着自己的杰作坏笑。

“送你,吃肉。”他站在门边,无声比着口型。

小护士听见响动问了一句,骆松寒随口敷衍道:“没什么。水杯掉地上了。”

明明没有人再回头,李兰却下意识捂住面前的饭盒,又把水杯从桌上挪到地板上。他盯着窗外余晖呆愣了一会儿,等发现自己做这些事情动机的时候,天边残阳已经红得快要滴血。

李兰藏好匕首,把脸埋进臂弯里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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