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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疯子最怕无聊

“检查什么项目?”

“磁共振成像。上次只做了EEG和脑部CT,为了保险起见,陈医生说还是应该做一次MRI,以便排除器质性病变……”

骆松寒跟着小护士走出住院部,穿过空地,从后门进入影像楼。天色已晚,前门落锁,而长长的走廊还未亮灯,显得昏暗又空荡。

女护士走在前面引路,满口专业术语。

“我没见过你。”骆松寒淡淡地说。

“呃,我平时在办公楼,很少往住院部去。这不是大家都下班了嘛,所以……”

骆松寒停下脚步,打量着自相矛盾的工作人员。

“你在办公楼上班,怎么还有影像科的钥匙?”

“我、我——”

小护士本就编瞎话,站在身材高大的男人身边愈发心虚,索性把人往检查室里一推,破罐子破摔似的嚷嚷:“哎呀你们就别为难我了!我已经违反规定了,有什么事你们赶紧聊开,到点了自己开门出来,我在大门口望风!”

话还没说完,铁门先被甩上。

“Hi。”

骆松寒回头,打量房间里的不速之客。原来早有三个男人在屋里守株待兔,其中一个坐在凳上,手里捏着把钥匙晃悠。

骆松寒伸手握门把手,没能转动。

“别想了,从里面打不开。”一个年轻男人笑他,“精神病院就是这点好,能看住疯子。”

房间里没有任何检查设备,只有刚刚铺好的地板砖。四面白墙粉刷光滑,飘着淡淡的油漆味道。

“姓骆的,叫我好找啊。”

骆松寒打量坐着的男人,沉声道:“周青,你上次摔断的是哪条腿来着,这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周青站起来,原地跺了两脚。“锵锵——surprise!做戏嘛,这年头,有张病历就行了,哪用像你这样实诚,生病了还要亲自住院的?”

旁边的同伴哼笑了一声。

“哦,难道说你是真的脑子有病才进来的?不会是被我的演技骗过去了吧?又害怕坐牢,又害怕挨打,吓到天天晚上尿裤子,只能求你爸,说‘爸爸爸爸,我不要蹲监,你还是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吧’?”

这次两个同伙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能脑补。”骆松寒冷笑,“我宁可害怕一头猪也不会怕你。可惜那天晚上会所没有监控,不然我一定把你尿裤子的视频截出来,放在网上循环播放。”

“操,你放屁!”

自从被打,周青心里一直憋着气。他平时爱面子,最恨自己的狼狈模样被人围观,更不明白骆松寒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子凭什么猖狂,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交谈,死到临头了还不肯服软。

“骆松寒,我今天带了人的。这两位可是省级拳击冠军,”两位被指名的年轻人挺了挺胸,亮出腕上的绷带。“不是你这种三脚猫功夫能比的。还有,”周青指指墙角,“这屋里也没有监控。”

“你嘛,老老实实跪下道个歉,再磕个响头,平阳度假村那事就算了了。只要乖乖听话,法院那边我会撤诉,回头出个谅解书什么的,分分钟的事。可你要是顽固不化,还想把一些外省人扯进昌洲的盘子里,我今天非把你揍得亲妈都不认——”

“来吧。”

“——识。”

周青以为自己远道而来,费一番周折设局,已是给足了骆松寒面子。可这头倔驴非但不肯借坡下,反倒蹬鼻子上脸。“最好是有点真本事的。不然,今天谁也别出这屋。”

“骆松寒,”年轻人一扫笑意,面色阴得滴水。“民不与官斗。古往今来,男女老少,再蠢的人都懂这个道理。”

“可我是疯子啊!哈哈哈……”

骆松寒的笑声回荡在空房间里,倒真有几分疯意。两个打手看了一眼周青,脚下蠢蠢欲动。

而另一边,挑衅还在继续:“你说你是官,考过公务员吗?你爸又做了几代的官,在昌洲城立得稳脚跟?官家之上是天家,天家之上是世家,我估摸着你可能忘了,市局还有几个月就换届了。到时候我家肯定姓骆,住建厅还能姓周吗,嗯,小青虫?”

“上!给我往死里打!”

两个拳击手欺身而上,倒也没有真的上来就拼命。特别是其中一人瞥见骆松寒腰上有银光,钥匙链上挂了一杆样貌奇特的钢笔,立刻却步道:“成哥,他身上有匕首!”

“假的,没家伙!”名唤成哥的眼尖,看出刀鞘只是个空壳。“包夹!”

骆松寒学过搏击招式。趁对方分神的工夫,他果断出手,用侧踢加勾拳把一人逼至角落,再回身扫腿躲开夹击。可惜他到底只有一个人,还不待进攻就要落入防守,被动迎接密集的拳头。

周青在屋子里四处躲蹿,藏在打手背后叫嚣:“他没什么本事!攻他下路——”

两个前任冠军到底还有些职业尊严,没有选择下三滥的招式。他们一人出重拳一人锁喉,凭借体型优势把骆松寒压制在地上,自己脸上也挂了彩。

“周公子,怎么办?”

骆松寒趴在地上却又笑了,开口之前先啐一口唾沫。“呸,你他妈算哪门子周公子,天大的笑话……”

“打!”周青怒不可遏,“狗日的。给我揍成猪头,满脸开花,打得他亲爹都不敢收尸!”

拳击手面面相觑,迟疑道:“不合适吧?外面走廊上还有监控呢。”成哥从骆松寒身上摸出手机,又提醒道,“有人给他打电话。”

骆松寒瞥了一眼,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李兰”二字,低头自嘲——早知道不把刀送人了,眼下还能用来自保。然而他也庆幸自己此刻没有利器,否则难保一时冲动“杀猪”放血。

三番两次的冷笑叫周青会错了意。担心骆松寒另有阴谋,他一把抢过手机摔烂,砸了三五下又捡回来揣进兜里。

“那……就别打脸,打身上。你们是专业的,哪儿疼打哪儿,隔一分钟锤两拳,看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口求饶!”

拳击手迟疑着对视,用目光交流顺序。最终是成哥负责压制,另一个小孩出手,“咣咣”两拳击向肋骨下缘。

力度比刚才轻了许多。

骆松寒天生是个爱刺激的。他见匪帮如此松散,被一个电话就吓乱了阵脚,忍着痛也要出言挑逗:“哎,小孩儿,小青虫给你定金了吗?要是这一票尾款多,最好趁现在要,他爹外号叫周扒皮,一家子都是只吃不吐的,你可别被忽悠了!”

小孩很年轻,脸上胡茬都没几根,头回出来混社会,哪知道定金、尾款的规矩。他看一眼成哥,明显是想打听行情。

没想到,成哥也转头看向周青。

“嘿,老子会欠你们这点钱!”周青一跃而起,从口袋里掏出钱包,胡乱给两人胸口塞了几张票子。“小惠,给我打!”

小惠掏出钞票点数,见粉色毛爷爷中间夹了张绿的,默默收手。

“周公子……”

“妈的,你们不上我来!”

李兰见窗外夜色已深,心里空落落的。

他不愿意承认这是因为骆松寒。漫长的住院时光里他换过好几次病房,有的时候连着几天自己睡一个四人六人间,从来没觉得孤单。毕竟病友不是朋友,和大学室友沟通起来尚且困难重重,碰上一堆精神状态堪忧的老人,李兰只能是鸡同鸭讲。半年之前好不容易遇到个研究生,那人甚至也是学土木的,李兰在几次聊天之后以为自己终于找到“同类”,转头却听说病友换房了。

那人评价他可怜,且晦气。“……住那么久,跟监狱里的囚犯一样,脑子都坏掉了,还有什么未来?烂污泥是扶不上墙的,我还要出去奋斗。”

烂污泥。

李兰估计骆松寒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嘴上没有说出来。有时他看着手头的“工作”,怀疑一切就是一场恶作剧,是骆松寒跟人打了个赌,赌一支雪糕能否骗到一个抑郁症患者,看一个大学生笔下的图纸能愚蠢到什么程度。

大概,他的图从来不被需要、从未给任何人看到、从诞生开始就是一堆废纸。

“今天九点停热水啊,要洗澡的抓紧了!”

九点了,李兰心想,而骆松寒是七点前离开的。什么检查项目需要两个多小时?

嘟——嘟——嘟——

自动挂断的电话铃声使李兰感到烦躁。他承认自己在担心,担心一个高高在上、游戏人间的有钱人,一个两小时前还随手扔飞刀的坏蛋,却也会在不眠的夜里悄悄替他掖好被角。

第一次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李兰吓呆了,以为骆松寒是被梦话吵醒要报复,要趁夜伸出魔爪把他闷死在床上,所以躺着一动不动装睡。而男人的大手只是整理了四只被角,又捡起掉落的耳塞,重新给他塞好。

李兰早已放弃理解骆松寒。好与坏,正与邪,骆老板游离在所有评判标准的两极之间,不被世俗所定义。李兰听说他拒绝亲奶奶探望,让七十多岁的老人“麻溜滚蛋”;却也亲眼见他在视屏会议中途接电话,应付姑妈絮絮叨叨的唠家常。天热喝水、天冷添衣,半小时无聊的车轱辘话全部有回音,夹在成百上千万的项目计划里。

电话。

李兰又拨了一次骆松寒给的号码,被挂断。

天色真的很晚了。精神病院睡得早,走廊外已经没有声音,许多老年人甚至打起了呼噜。往常这个时间李兰躺在床上看书,而骆松寒也会结束洗漱回来,坐在桌边看手机。那么高大伟岸的一个男人,两条长腿无处安放,蜷缩在床头小柜旁边显得委屈巴巴。

所以李兰会偷偷笑,被骆松寒发现问为什么,他随口胡诌道:

“你不洗澡也好香啊。”

骆松寒一脸鄙夷,转身无语。大约是直男本性讨厌被夸,自从被李兰误认成暧昧对象,他就更讨厌这个话题了。

他是直男啊,李兰时刻警醒自己,保持距离。

可是骆松寒给他号码的时候给了两个,还开玩笑说:“万一半夜掉厕所里了,打后面那个。那部手机晚上开铃声,接的概率大一些。”

在正常社会,李兰有过朋友,一起泡图书室的、一起出去玩的、打过架的、接过吻的……仔细想来,并不曾有哪个朋友承诺在睡觉时候开响铃。

骆松寒有几部手机?会在深夜接起每个情人的电话吗?

这样想着,李兰半只脚已经迈进护士站。今天三楼值班的是白护士,正踩着一只高脚凳站在门口。

“白护士,你在做什么?”

“哎哟吓死我了!”男人抱着半片帘子跳下来,惊魂未定。“是小兰啊。我在拆蚊帐呢。我看最近蚊子少了,本来打算把门帘摘下来,但是一下把胶条也给扯掉了,粘又粘不回去,不如全都拆掉完事。你帮忙扶一下凳子——你怎么过来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是想问问,骆松寒什么时候能回来?”

白护士再次从凳子上跃下,目光变得严肃。“谁?你说骆松寒出去了?”

“是啊,六点多的时候走的,说是去做体检,到现在还没——”

“怎么没人跟我说?”笔记本在护士手里哗啦作响,“跟谁走的?登记薄上也没交接?”

护士站对面,墙上的时钟显示9:27。

站在过道上,秋夜晚风凉飕飕的,吹透李兰单薄的睡衣。他又有些嗓子痒,碍于旁边病房已经有人睡下,不好意思大声咳嗽。

“你去找找他吧,好不好?”李兰压着嗓子问道,“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就算这人再怎么任性,总不至于做着做着检查,半夜就出院了……吗?”

“不可能。”

白护士放下登记本,打内线电话摇人。给赶来的同事交代了几句,他便拿起手机钥匙,决定亲自去找骆松寒。

“我去影像楼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临去之前瞥了一眼李兰,他狐疑地问:“——你眼怎么红了?”

“妈的,我累了。”

空房间里,“拷问”仍在持续。周青已经口干舌燥,骂也骂够了,打也打累了,地上的硬骨头还是不肯求饶。

“你来。”他转头对小惠说。

小惠看向骆松寒。男人被迫趴伏在地上,两手反剪绑在身后,上衣翻起一角露出劲瘦的腰身,皮肤上青红交错,渗出点点血痕。

“还是别打了吧,万一打断肋骨就麻烦了。一直打肚子也挺危险,像我们拳击场上,有的选手被打中脾脏会当场休克——”

“唉哟我从哪儿雇来的两尊活菩萨!”周青指着骆松寒怒叱,“你看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儿像是有事?算了算了,指望不上你们。”

一边说着,周青俯身蹲下,揪住骆松寒的头发。

“哎,疯子,真不怕死?”

骆松寒被迫抬头仰视,眼里却盛满轻蔑。

“省点儿力气蹦跶。都什么时候了,赶紧回家陪老爹整理整理材料吧,贪污、违规审批、利益输送……你们爷俩最好还是主动交代,进去之前串下口供。当然,也可能涉案太多,数额巨大,交不交代的已经没什么影响了。可怜你爹了,周青,守着金山银山搬不走又不敢花,是种什么滋味?哈哈哈!”

“你他妈找死!”

被一口血唾沫啐到脸上,周青勃然大怒。他捞起板凳就要打人,地上的成哥见势起身,拦了一把。

“周公子,会出人命的。”

“我就是要他死!”周青两眼通红,额上青筋毕露,“一个臭暴发户,凭什么这么张狂?三番两次的骑到我头上拉屎,我——”

谈话间,他又想到会所那晚。当时场面一片混乱,他跑到后院躲避,钻进地下酒窖找掩护,藏在一整柜子红酒后头。没想到骆松寒疯子似的寻过来,一脚踹翻台阶上的橡木酒桶!随着两只上百斤的木桶碾过地面,玻璃酒瓶稀里哗啦落下,连带着木柜也被撞翻,结结实实砸中他的右腿。

医生说骨裂早就好了,周青却觉得腿上还是隐隐作痛——兴许是因为憋了一口窝囊气。

“有借有还。”周青狞笑着举起板凳,对准骆松寒的膝盖,“先叫你尝尝,断腿是什么滋味?”

“住手!”

灯光忽然熄灭,本该紧闭的房门敞开了。一名男护士拎着警棍站在门口,手中举起强光手电,开启爆闪模式。

“我已经报警了。屋里所有人,赶紧放下武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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