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头贯穿了叛军的胸口,滦思驾马与受惊的牲畜并行。
“宁浅!”
被唤到姓名的人儿试图抬头却毫无作用。
“滦思……”她艰难吐出她的名讳。
滦思探向腰间,要取出暗器,思量后又放弃了将马击倒的想法。
她只得逐渐向受惊的马靠近,待时机成熟后再飞身而上。
宁浅感觉身侧一沉,随后便是双手解脱后的酥麻感。
“还行吗?”滦思试图控制住乱窜的马儿,顺道还问了一嘴宁浅的状况。
“没问题。”
那就好。
她松了口气,攥紧缰绳让马停下了疾驰的步伐。
滦思翻身而下,顺道将宁浅也抱下马。
宁浅四肢有些发软,刚下地时还甚是无力。
“他们,都死了吗?”
“没有,除了带走你的那个,其他都只是晕了。”滦思眸色中晦暗不明,“我会将他们带回审问,以他们绑你的方式。”
这话不知何解,宁浅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半刻后,她明白了。
二人同行一匹,身后则牵引着三两匹,而马背上横挂着的,正是那些个叛军。
京都,言府。
言亭与滦霖夜已在此借住了七天,正预备打道回府时却被言惊寒拦下了。
“今日有滦思前线来的密信。”言惊寒端坐正堂,二人则坐在下首,“这里头的疑惑,或许还需要你们来解答。”
二人相视一眼,接下了这项说难不难的任务。
“前几日有人偷袭帅帐,借此我找出了几个叛军,审问后他们交代说是启渊要寻一颗翠绿珠子。”
言惊寒又递上一纸图画:“这便是那翠绿柱子的样貌。”
言亭看去,珠子上头还有两只锦鲤围绕。
“看着确实稀奇,但纵使宝珠稀有,启渊也敢冒着揭露底牌的风险去抢吗?”
“不会。他不是贪恋富贵的人。”滦霖夜答道,“他只是贪恋权势。”
“个中缘由,怕是只有当事者才能知晓了。”言惊寒走下上首,又道,“司公子,被启渊下狱了。”
“什么?!”
皇宫天牢内。
司陌衣着单薄,被浸在没过胸口的池水中。
“夏日燥热,朕给三皇子祛祛火气。”
寒气直逼心肺,他嘴唇失了血色,连往日的精气神也不见了。
“每每开战,陛下便要来上一遭,又何必借口酷暑。”
“放肆!”宦官在一旁惊叫出声,“皇上所行怎容你这一小小质子置喙!”
“那么陛下贵为天子,又何必与我这样一个身份低贱的质子相谈。”他抬头,扯出一丝笑意,“纵使尘客身死,昌国依旧会出兵犯境。”
“正因如此,你才更要为你的父皇恕罪。”启渊眼神阴鸷,又示意太监开闸放水。
清水淹过口鼻,头顶被石网压着,几乎没有逃离之法。
“昌国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叫人生厌。”启渊不耐烦地起身,又对一旁的宦官吩咐道,“好好陪质子玩玩,别玩死就成。”
“是。”
听着牢中司陌因呼吸困难引起的一阵扑腾挣扎声,启渊似乎心情大好。
他迈着松快的步伐离去,身后人连忙关闭了天牢的大门。
二更天时,宋祁才等来他的三皇子。
司陌托着一身疲惫和湿漉漉的衣物回到若兰阁。
一日的折磨叫他心力交瘁,被强灌入腹中的水也不知含了什么,总之他几乎是扑倒在宋祁怀中的。
“殿下!”他不敢大声呼唤司陌,只得将人背起,送入卧房内。
一副药下去,司陌也辗转醒来。
“有效有效!殿下醒了!”宋祁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司陌看向他,本能地扬起嘴角想告知对方自己无事。
从另一侧伸出的热毛巾属实是将他吓得不轻。
“怎么了?被水牢折腾得一惊一乍的。”言惊寒为他敷面,顺道又为他送上一块暖手的鹅卵石。
“你怎么在这?”话毕,司陌便望向宋祁。
后者略显心虚,言惊寒则接过话头,道:“作为盟友,我并不认为这样的大事你该瞒着我。”
“不算大事了。”他敛下眉眼,心境逐渐放松。
宋祁识相地退出居室,独留二人共处。
“要是死了,坏了大计,别说启渊,我也会叫你灰飞烟灭。”言惊寒低声威胁,在皇宫不比言府,大逆不道之言自然是得低调些。
司陌自然知晓她的性子,只笑道:“那说明,如今我还有些用处。”
“别太高看自己了。”言惊寒将热毛巾丢回水盆中,起身要走,“先走了。”
“不留会儿?”
“明日阿亭他们会进宫,想来应该是用不着我了。”言惊寒回眸,与他相望,“好好休息,争取在送你回国前,还不是现在这个病秧子模样。”
诚如言惊寒所言,言亭与滦霖夜确实在次日便提出要进宫伴驾。
而他们给出的理由是,滦君戎与启清溪祭日将近,不愿留在伤心地。
听着确实离谱,可无奈滦霖夜会哭,并且感动了太后。
利用感情虽有些可耻,但也是计划的一环。
于是二人趁机摸到若兰阁,为司陌带了太医院的驱寒药。
盛情难却,司陌也不好开口说言惊寒早送过,只得收下并叫宋祁加入日常服药的行列中。
“此次进宫,应当不只是探望我的吧。”司陌与言亭对坐,案上棋牌,两人不分胜负。
“司公子果然聪慧。”言亭笑答,“滦阿姐传来密报,我与世子此番也是为了解谜。”
“哦?听起来,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大计。”
“同司公子的大计比起来,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言亭答得巧妙,司陌也不禁弯了唇角:“若我只是宫中一只雀鸟,便也认了这暗无天日的生活,可偏偏,上天给了我这样的身份和时机。那我自然,要去争上一争。”
“那言亭便在此恭祝司公子得偿所愿。”
“多谢。”
二人黑白相对,斗得难舍难分。
只是这般交锋,也未叫他们变了脸色。
心平气和地对弈,无论输赢,这层盟友的身份不会被打破。
而与此同时,滦霖夜则受命在太后跟前撒娇,频频惹得老人家开怀大笑。
“你啊你,都成家了还是这样幼稚。”
“皇外祖母不喜欢吗?”
太后看着他,咧唇一笑:“哀家啊,还真吃你这一套。”
滦霖夜卖乖似的凑到太后怀中,又趁机开口询问:“皇外祖母,你可曾见过一颗绿珠子?”
“嗯?”太后笑问道,“哀家平生见了多少稀罕物,还答不出你这题吗?”
“皇外祖母可别小瞧这颗绿珠子。”
“此话怎讲?”
滦霖夜故意卖了个关子,直到完全激起老人的好奇心才道:“这珠子上似有两条锦鲤游动,转时栩栩如生。”
这样的一番描述倒叫太后犯了难,思考一番无果后,她才开口道:“确实不曾见过,峻锦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滦霖夜又挤眉弄眼地笑问:“皇外祖母真想知道?”
“当然。”
“梦里!”他夸张地笑出声,竟叫太后也跟着笑个不停:“好啊你个混小子,敢捉弄你皇外祖母了!”
滦霖夜连连认错,声称下次不敢了。
而太后这得不到答案,要寻到启渊意图便是难上加难了。
别说前朝,后妃中也有不少与启渊沆瀣一气的,要是泄露了风声,难保启渊不会生疑。
然而叫他们茅塞顿开的是,宫中近日盛行绿色宫装。
言亭某次路过御花园,竟听得几个忙里偷闲的宫女们在讨论一件奇异之事。
“诶,听说西宫娘娘前几日扮作人鱼族夺得了盛宠,近几日圣眷不断呢。”
“可不是,近日这绿色宫装也是西宫娘娘那流传起来的。”
“我听说西宫宫女说,是陛下亲口跟娘娘说的,那人鱼族是不死之身,个个貌美非常,陛下可是喜欢的紧呢。”
“人鱼族当真存在啊?”
“陛下前几年便迷上了一本奇异志,里头就记载了人鱼族之说,不信啊,你们敢去质疑皇上吗?”
……
言亭悄然退开。
疾步回到居所,他便与滦霖夜分享了见闻。
“你是说,那珠子或许和人鱼族有关?”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滦霖夜犯了难,道:“这就得潜进御书房求证了。”
说走就走,入夜二人便趁着启渊住宿西宫潜入御书房。
滦霖夜的轻功确实了得,踏雪无痕落地无声的伎俩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言亭紧随其后,他隐匿于阴影中等待滦霖夜的信号。
奇异志并不难找,因为启渊临走还在翻阅。
滦霖夜用小指记录他方才看过的部分,也是毫无吹灰之力地就找到了关于人鱼族的记载。
无他,实在是启渊翻得太勤,书页的磨损程度过于明显了。
“人鱼族圣物——鲛珠,由族群之王陨落后产生,拥有号令水族的能力。”
果然。
滦霖夜心中记下,又狠狠淬上一口。
还真是贪心不足的老匹夫,岸上都没统一,还想着称霸海下。
不过,滦思又是怎么知道这个珠子的存在呢?
滦霖夜不疑有他,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翻过窗子离开了。
看来今次的皇宫之行还算圆满。
在他与言亭牵手离去时,他或许会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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