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四年,像一列呼啸而过的火车,载着许涵驶向完全陌生的轨道。
南方的城市多雨,空气总是湿润的,和北方干燥的风截然不同。许涵剪短了头发,留起了齐刘海,开始学着穿高跟鞋,泡图书馆,参加社团活动。她很少再想起魏勋,偶尔在整理旧物时翻到那张“固定搭配表”,也只是愣一下,然后轻轻放进收纳盒的最底层。
她听高中同学说,魏勋去了北方的一所理工大学,学了计算机;说他和转学生彻底断了联系,大学里没再谈恋爱;说他偶尔会在同学群里冒个泡,问一句“许涵最近怎么样”,没人敢告诉他,许涵早就退群了。
许涵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是同系的学长,会在下雨天给她送伞,会在她熬夜赶论文时递来热咖啡。可在一起半年后,她还是说了分手。学长问她为什么,她想了很久,说:“我好像还没准备好,再喜欢上一个人。”
其实她知道,不是没准备好,是心里那片属于魏勋的角落,始终空着,风吹过时,会发出细碎的声响。
大三那年暑假,许涵回了趟老家。高中同学组织了一场聚会,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去了。包厢里很热闹,大家聊着工作、考研、对象,没人再提当年的青涩。许涵坐在角落,安静地听着,突然有人说:“魏勋也来了,刚去洗手间了。”
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端着杯子的手微微发抖。
魏勋走进来的时候,许涵刚好低着头喝饮料。他比高中时高了些,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戴着黑框眼镜,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目光扫过包厢,在看到许涵时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和旁边的同学聊了起来。
整场聚会,他们没说一句话。
散场时,有人提议顺路的一起走。许涵和魏勋住的小区在同一个方向,被硬生生塞进了同一辆出租车。后排空间很挤,两人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谁也没说话,只有车载电台里的老歌,在沉默中流淌。
路过高中校门时,许涵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梧桐树长得很高了,枝叶繁茂,完全遮住了曾经的乒乓球台。她听到身边的魏勋轻轻叹了口气,像怕被人发现似的,很快又恢复了沉默。
到小区门口,许涵先下了车,说了句“再见”,转身就走。
“许涵。”魏勋突然从车里探出头,喊住她。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眼镜片反射着细碎的光,看不清眼神。
“你……”他张了张嘴,像是在斟酌词句,“过得好吗?”
“挺好的。”许涵笑了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你呢?”
“也还行。”他推了推眼镜,“准备考研了。”
“那加油。”
“嗯。”
再没别的话了。许涵转身走进小区,脚步没停,直到楼道的灯光将她笼罩,才靠在墙上,轻轻舒了口气。原来再次相见,也不过是这样,几句平淡的问候,像普通的老同学,连一丝波澜都掀不起来。
她以为,这就是他们最后的交集了。
毕业后,许涵留在了南方的城市,进了一家广告公司,朝九晚五,偶尔加班。父母开始催她谈恋爱,她相过几次亲,都无疾而终。不是对方不好,是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那种看到一个人,心跳会漏掉半拍的悸动,少了那种藏在玩笑里的默契,少了那种即使沉默也不会尴尬的安心。
26岁那年,许涵在一次项目合作中认识了陈默。他是合作方的设计师,说话温和,做事靠谱,会记得她不吃香菜,会在她来例假时默默递上热水。在一个飘着细雨的周末,陈默捧着一束白玫瑰,对她说:“许涵,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有座没拆的墙,但我想试试,能不能走进去。”
许涵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也是这样,捧着一颗真心,站在魏勋面前。她点了点头,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婚礼办得很简单,只请了亲近的家人和朋友。高中同学来的不多,没人提起魏勋。许涵穿着婚纱,站在陈默身边,接受着祝福,心里很平静,像经历了漫长的雨季,终于迎来了晴天。
她以为,从此以后,她的人生轨迹,会和魏勋彻底平行,再也不会有交点。
直到三年后的冬天,她跟着陈默回北方老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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