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勋开始和那个转学生走得很近。
他们会一起去图书馆，并排坐在一起刷题；会在午休时分享耳机，听同一首歌；甚至有同学看到，魏勋把自己的数学笔记借给了她——那本许涵曾经偷偷补全过步骤、画满小符号的笔记。
消息传到许涵耳朵里时，她正在给后桌的男生讲英语语法。听完后，她只是挑了挑眉，笑着说：“挺好啊，魏勋终于想通了，学习恋爱两不误。”
后桌男生没察觉到她捏粉笔的手在抖，还跟着笑：“你不难受啊？”
“难受什么？”许涵把粉笔扔回讲台，拍了拍手，“我跟他早就没关系了，他谈恋爱，我还能吃喜糖呢。”
话是这么说，可那天下午的自习课，许涵对着一道简单的选择题，算了整整二十分钟，草稿纸上写满了魏勋的名字，又被她狠狠划掉，最后只留下一团乱糟糟的墨迹。
转学生大概是察觉到了许涵和魏勋之间的不对劲，有天课间找到许涵，红着脸说：“许涵，我想问问你……你和魏勋以前，是不是在一起过？”
许涵正在收拾书包，闻言动作顿了顿，抬起头，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没有啊，你听谁说的？我们就是普通同学。”
“可是……”转学生咬着唇，“他有时候看着你的眼神，怪怪的。”
“怪吗？”许涵拿起一个苹果，擦了擦，“可能是觉得我太优秀了吧，毕竟像我这么漂亮又聪明的女生，不多见。”
她语气里的玩笑，让转学生放松了些，又问：“那……你觉得我和他在一起，合适吗？”
许涵咬了口苹果，甜涩的汁液在嘴里蔓延。她看着转学生期待又紧张的眼神，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向魏勋表白时的样子，也是这样，把一颗心捧出来，忐忑地等着答案。
“合适啊，”她咽下苹果，笑得更灿烂了，“你学习好，性格也好，魏勋跟你在一起，肯定能进步。再说了，他那个人看着冷冷的，其实挺细心的，你跟他在一起，不吃亏。”
她甚至帮着转学生分析魏勋的喜好：“他不喜欢吃香菜，喝奶茶要三分糖，打球的时候别给他递矿泉水，他只喝冰镇的可乐……”
转学生听得认真，连连点头：“谢谢你啊许涵，我还怕你不高兴呢。”
“我高兴啊，”许涵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轻快，“能看到同学找到幸福，我怎么会不高兴？”
转学生走后，许涵拿着那个没吃完的苹果，站在走廊里，看着楼下魏勋和同学打球的身影。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跳跃扣杀的动作还是那么利落，只是他的笑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许涵突然觉得，手里的苹果涩得发苦，她猛地扔进垃圾桶，转身跑回教室。趴在桌子上，脸埋进臂弯里，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刚刚做了什么？亲手把自己喜欢的人，推给了别人。
她以为自己会恨转学生，会嫉妒，会忍不住去破坏，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却只想成全。或许是因为看到转学生眼里的光，像极了当初的自己；或许是因为她知道，魏勋和自己在一起时，总是带着化不开的阴郁，而和转学生在一起，他脸上的笑容好像多了些；又或许，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真的“不在乎”了。
那天晚上，魏勋破天荒地给许涵发了条□□消息：“你跟她说什么了？”
许涵看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很久才回：“说你是个好男孩，让她好好珍惜。”
“许涵，”他回得很快，“你不用这样。”
“哪样？”许涵反问，“祝你们幸福，不对吗？”
对话框沉默了很久，久到许涵以为他不会再回了，却看到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
许涵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眼眶瞬间红了。她盯着那行字，突然想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你知道又怎么样？你知道我难过，知道我假装，知道我还喜欢你，可你做了什么？你还不是和别人在一起了？
可她最终只是删掉了打好的字，回了个笑脸：“你想多了，我现在过得可开心了。”
发送成功后，她立刻退出了□□，把手机关机，蒙在被子里，终于敢放声哭出来。哭声被被子捂住，闷闷的，像受伤的小兽，在黑夜里舔舐伤口。
她以为成全是解脱，却发现比被拒绝更痛。这种痛，带着一种自我牺牲的悲壮，也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她连恨他的资格，都亲手剥夺了。
从那以后，许涵和魏勋之间，好像真的只剩下“普通同学”的距离。他们会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会在交作业时碰到对方的手，会在走廊里擦肩而过，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许涵依旧和班里的男生打打闹闹，依旧在朋友圈发些没心没肺的动态，依旧在魏勋和转学生说笑时，转过身和别人聊得热火朝天。
只是没人知道，她每次和男生打闹时，都会下意识地避开魏勋可能出现的方向；每条朋友圈发出去后，她都会反复查看访客记录，看魏勋有没有来过；每次看到魏勋和转学生在一起，她都会偷偷掐自己的手心，用疼痛提醒自己“要笑”。
她的“花心”和“洒脱”，成了学校里公开的秘密。有人说她“玩咖”，有人说她“渣女”，连曾经的朋友都渐渐疏远了她。她成了孤家寡人，却还是咬着牙，把这场戏演下去。
因为她知道，一旦卸下伪装，她就会彻底垮掉。
高三的脚步越来越近，教室里的倒计时牌数字越来越小，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许涵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刷题，背书，考试，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她以为只要足够忙，就可以没时间去想魏勋，没时间去痛。
可在某个深夜，她刷题累了，趴在桌子上小憩，梦里又回到了那个高一的夏天。魏勋在乒乓球台边笑，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像镀了层金边。她走过去，想问他“为什么”，可刚走到他面前，他就变成了转学生的样子，笑着对她说：“谢谢你成全我们。”
许涵猛地从梦里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窗外的月光惨白，照亮了书桌上的日历，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一百天了。
她看着日历上的数字，突然意识到，这场以“喜欢”开始，以“假装不在乎”延续的青春戏码，快要落幕了。
而她和魏勋，大概也快要走到终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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