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来的?”孟时清掂着手里的信件。
不像他当初请赵知远时的毫不客气,这封信是早上府外递进来的,是难得一封真正走了送信流程的东西。
“回公子,这信上的落款写的是贺大人。”负责送信的侍从唯唯诺诺答道。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谁把这信送过来的。”孟时清脸上是笑,眼里却没有一点情绪,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二元知道,这是生气了。
他连忙提示这无辜的侍从:“你有看见贺大人亲自来吗?还是他身边的下人来送的信,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那侍从跪下来,欲哭无泪:“真不知道啊,一睁眼那信就自己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了。”
二元嘟囔:“你早说这句不就好了。”
下一秒,匕首的寒光从他袖子里闪过,跪在地上的人骤起,孟时清挑眉,刚要去抓他腕肘,对方已经倒在了地上,捂着心口,鲜血直流。
云楼挡在孟时清身前,沉声吩咐:“把人带走关起来。”
几个同样穿着黑衣的人出来把人架起来,拖走了。
二元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先看那被架走的人,还是先看保护意味十足的云楼。
他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问孟时清:“公子,这人是谁啊……”
云楼朝孟时清点头示意,又隐去身形不见了。
三元正从外面端了点心进来,见气氛凝重:“怎么了这是?二元你又惹公子生气啦?”
“你不用知道他。”孟时清看了眼二元傻傻的表情,“先护好你自己吧。”
三元低声问二元到底是咋了,孟时清反复来回地摸过信封,确认信件里没有什么刀片,信上也没有涂毒,才摊开信纸。
实在不能怪孟时清如此谨慎,只是这贺大人,全名贺璐齐,当初尚在学堂之时,谁不知道贺璐齐和他关系不好,是他优秀人缘中的一大败笔,好多次给孟时清找茬,不是举报他翻墙逃课,就是说他没写先生布置的课业,烦得要死。
但孟时清自沙场回来后,就再没有见过他,据说他早就去了锦衣卫署当差,如今也不知道又在哪里做什么职位。
信纸上的字迹工工整整,约他去茶馆坐一坐,说是想要叙旧。
好端端的,叙什么旧?
孟时清盯着信上的字迹半天,总觉得这字儿过于委婉,不像是贺璐齐写的。
但总归距离上次见面已过了好多年,字迹有所变化也说不准。
他记得贺璐齐虽然当初莫名其妙看不惯他,人品却也不错,要么直接撕破脸,总之不会背后伤人。
“备车。”孟时清收了信,“去永和茶馆。”
砰!——
茶盏碎了一地。
那小二慌忙跪下,朝桌子后面的人战战兢兢地哆嗦,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三”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赵昱粱身边的侍卫聂群,站出来客客气气将小二拉了下去,一堆侍从涌上来打扫地上的碎片。
赵昱粱问:“聂群,孟时清来了没有?”
聂群恭恭敬敬地弯腰拱手:“回三殿下的话,还没看见人。”
难道是那封信没送到?
赵昱粱烦躁地蹙眉,放下手里的茶杯。
他本来是不至于这么早就来笼络孟时清的,谁叫五弟如今已经和谢云阑搭上话,连十弟也有九妹帮他四处联系,所有能说得上话的皇子里,只剩他一个还没有成功和谢云阑见过面了。
这种事情上,自然不能落后一步。
他本来想直接将谢云阑约在宫中,可父皇这几天身体又慢慢回转一些,他担心节外生枝,只好在宫外找地方。
那谢云阑又是个听不懂人话的,他都主动放下身段问过多少回了,每一次不是风寒都是头晕,甚至连没吃早饭肚子饿这种借口都能成为说辞……
明显就是看不起他。
赵昱粱越想越气,要不是母后看中谢云阑背后的军伍,他才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呢。
还好,谢云阑是性子孤傲,孟时清却不是。
就据京城这段时间的风言风语,和他这么多天观察以来,那谢云阑绝对是对孟时清上了心的。
只要他能够把孟时清笼络好,还怕谢云阑站去别人那边么?
笑话。
赵昱粱勉强耐下性子,把身上的衣领折了又折,回头问:“聂群,看见人了没有?”
聂群小声说:“殿下,他已经到门口了。”
赵昱梁抬起眼,茶馆门口一道坐着轮椅的身影非常显眼。
孟时清在二元的帮助下,抬起轮椅过了门槛,扫视一圈,一个侍女站在一楼靠近走廊尽头的包间门口,走过人群柔声指引:“五公子这边请。”
二元推着孟时清走到包间前,用力抬过门槛,孟时清微微歪头,朝赵昱梁笑了笑:“见过三皇子。我们好像走错地方了,三殿下见谅。”
他回头和二元说:“怎么推我来这儿了,倒出去点儿……”
二元刚要往后退,身后的门忽然关上了,孟时清诧异地望向赵昱梁。
赵昱梁尽量缓和了语气:“醒宜不必害怕,就是本宫请你来的。来,坐到我身边来。”
孟时清见他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势,心里不免有些犯恶心,面上装作无知的模样,略有警惕:“三殿下日理万机,我还是不要打扰了。”
“是若止让你警惕我的吧。”赵昱梁无奈地摇摇头,“他也真是的,我找你叙叙旧,他也要插手。”
孟时清一愣,像是没想到他会猜得这么准,犹豫一会儿才和二元点点头:“推我过去吧。”
赵昱梁笑了,让侍女给他倒茶:“醒宜这些天在将军府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不劳三殿下挂心。”孟时清礼貌地朝他微笑,“我记得今日给我送信的是贺大人?”
“不用他的名义,怎么约你出来啊。”赵昱梁玩笑道,“谢若止如今把你看得这么紧,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可是想约你出来玩都很难了啊。”
孟时清了然地点头。
意思是,这整件事贺璐齐都是不知道的。
怪不得那字迹明明有贺璐齐的影子,却明显能看出来不像同一个人,想来是三皇子故意叫人模仿的。
这还能让他放心一点。
赵昱梁把花生米推到他面前:“醒宜,吃点东西吧,马上有场表演,你若是感兴趣,我带你去二楼看。”
“殿下心意,醒宜心领了,只是腿脚不便,就不叨扰殿下雅兴。”孟时清拱了拱手,刚想说离开的话,赵昱梁便打断了他,伸手抓住他手腕:“刚来就走,不给我面子啊?”
孟时清视线落在手腕上,差点没忍住蹙眉,隔了几秒才问:“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有点事想要与醒宜商量商量。”他见孟时清不吃自己友好这套,微微变了脸色,“这茶馆的包间可不好约,醒宜今日前来,少说也要喝几杯再走吧。”
孟时清手腕被捏得很紧,他忍着疼,知道赵昱梁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于是笑着说:“三殿下,我与谢将军不熟,若是你想要知道点什么关于他的消息,可算是找错人了。”
赵昱梁不肯松手,说:“醒宜只怕是自谦过了头,谁不知道如今这京城里,唯有你与若止关系最好,五弟也是你帮忙引荐的吧?我知道你人缘好,做那些只是帮帮朋友,我现在也想让你帮我个忙。”
孟时清垂下眼:“我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你想要什么?随便提,我都满足你。”赵昱梁笑道,“五弟知道的,我也知道,他有的东西,我也有。你不会只偏心他不偏心我吧?”
孟时清终于蹙眉:“殿下若是没有其他事,还请松开我吧。我与五殿下并无干系,请您莫要再为难我了。”
聂群在赵昱梁背后轻咳一声,赵昱梁回头,看见包间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
谢云阑白衣翩翩,抱着剑倚在门框上,慢条斯理地抬手敲了敲空心的门框,发出“嗒嗒”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的目光落在孟时清被抓住的手腕上,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看向赵昱梁,漫不经心地问:“孟时清,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走廊里外早已鸦雀无声,这一句话暗地里掀起不知多少风浪。
赵昱梁讪讪松开手,朝他点点头。
孟时清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回头故作亲昵:“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你出门走得急,没带披风,我怕你受凉,便赶过来了。”谢云阑说,“看你们谈得也……差不多了?应该没有打扰到三殿下叙旧吧。”
他把叙旧两个字念了重音。
赵昱梁直觉自己刚刚的动作可能得罪了谢云阑。
“没有,怎么会打扰呢。”他挤出点笑容,“若止要不要也来坐一会儿?”
孟时清推着轮椅到谢云阑身边,抬头看一眼他的神色,朝赵昱梁抱歉地笑了笑:“下次有空我请殿下喝酒,今日怕是不能继续了。”
谢云阑低声说:“你这身子,还是别喝酒了。”
他们的声音足以让附近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赵昱梁脸色青白交加,眼睁睁看着他俩离开,一拳砸在木桌上,咬牙切齿:“这个谢云阑……简直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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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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