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处,不见灯火明,屋内风卷着窗纸轻颤,案上烛火摇晃,将两个人影叠成一团,密不透气。
芊芊玉指轻点他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勇郎啊勇郎~偏在这时,你才人如其名,坏胚子。”声音娇娇糯糯的,带着几分委屈,像添了蜜的烈酒,甜而醉人。
“今日我可是帮了你大忙,小没良心的。”
她鬓边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颈侧,绯色晕染上脸,他手指穿过她散落的青丝,她佯装生气,转过身子,青丝随之而动,拂过他的面颊,发香扑鼻,引得他猛吸一口。
“好没意思的话,什么叫帮我啊,分明是帮的我们,这高鸿一直胁迫奴家,奴家未从,满心满眼装得都是你,贵人说了,只要高鸿死了,就没人能阻着我们了。”
腰间突然传来温热的力道,把她圈在怀里,带着热气的呼吸扫过她的颈间,“对,没人能阻止我们。”
“那你愿不愿意再冲冠一怒为红颜?”
屋类笑声黏在了落下的香帐,连同周遭空气也是粘腻非常。
……
子时至,她早早的将肖勇打发走了,坐在她对面那人黑纱遮面,不见神情。
“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在他身上找到了归处。”她望了望桌上那包堕胎药,轻抚了自己的小腹,”只是他来的不是时候。”
“为何执迷不悟呢,不是……”
“这便是我想要的安稳。”她望着来人,眼神中的坚定,像是不可被动摇一分一毫。
“好,那祝福你,还有,我不会再来了。”
她展颜一笑,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
次日清晨
朝钟的余音盘桓在朱墙上,江重欲随着散朝的人流离开,却被季之绥拉住了衣袖,“做什么?”江重一脸疑色。
“关于昨日的事,你不是要禀明陛下,你忘了?”
闻言江重急忙掐了一下他
“嘶——你做什么!”
情况太急,他忘记控制力度了,"声音大。”
“哪大了?不是恰好能听见?"
确实恰好能听见,只不过是恰好附近的人都能听见。江重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又想干嘛?真是搞不懂这家伙的路数。
今年御花园中,桃花争早春,满树缀着娇艳,称得曦晖烂漫。
“为何绕路去长盛殿?”
“看桃花啊。”
季之绥眉眼弯弯,笑得像要与这满园桃花争艳。
这时日头正好,廊下女子们笑语嫣然,衣着华贵,正朝着此处徐来,一人见此园中景,指尖不知觉的绞着帕子,竟一时被这园中景,不,应是这景中人,拨乱了心弦。
“阿兄!”
季之绥侧身望去,原是季与岁这丫头,身侧还站着嘉惠公主和一位小姐。
他与江重忙给公主见礼。
“不知有女眷在此,恕我们冒犯。”
他的眉目好看极了,扑面而来的少年气,让人挪不开眼。
“表兄不必见外。”
“在下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诸位尽兴。”
语毕,转而又去叮嘱季与岁 ,“池边路滑,仔细着些。”
季与岁一脸无奈的点点头,她都这么大了,还把她当小孩子呢
“阿兄,宋祐呢,怎么不见他来?”
她每每提到宋祐,眼里的亮光都要溢出来了,就差把“我心悦你”几字拿朱笔晕在脸上。
季之绥觉得好气又好笑,“到底谁是你亲哥?”而后又无奈道:“宋祐在宫外候着呢。”
“行,那一会我跟你一同走。”
倒是没把他这亲哥,放在眼里,谁让他是兄长呢?真拿她束手无策
“走了。”
她望着季之绥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没回过神来,殊不知,这行人正瞧着她这满面桃花的模样,掩面而笑。
“郡主的心莫不是也跟着我阿兄走了。”
季与岁在耳边低声调笑,才使得昭舒郡主回过神了。
嘉惠公主笑道: “看来,昭舒心里的桃花开的不比着宫里的桃花晚。”
“殿下,怎得同小岁一般,调笑我。”
季与岁看着昭舒郡主面上漂染的桃色,暗叹:啧啧啧,阿兄这姿色,不知道祸害了京城里的多少姑娘啊。
……
长盛殿内,杨胤正绘着未描完的丹青,是一幅江南烟雨图。笔上未停,一抹青,点染出雨中新叶。一面绘着,一面对身侧的允德公公道:“传他们进来。”
“是。”
允德公公领命将季之绥与江重带进面圣。殿中内饰虽不奢豪,却又不失庄重,杨胤称帝时,岁逾不惑,前朝之鉴谨铭于心,戒豪奢,勤修俭,以身作则,赢生民称颂。
“微臣参见陛下。”
杨胤见来人,笔上未停,“我听说,高鸿是寿终正寝的,江爱卿,你觉得朕该不该信呢?”
“回陛下,却有眉目,还待查证。”
“你要知道,这事瞒不了百姓多久。”
江重会意,“臣必尽快予以交代。”
杨胤往旁侧瞥了一眼,“季之绥也来了。”他终是停笔,允德见状忙接过,搁于架上。
昨日本还疑惑这小子,为何只说一句“如出一辙”,见他也来此,倒是悟了,原是打的此主意。
“你既有心帮他,朕也不好辜负了你们这兄弟情,但这案子,要办得朕满意。”
这桩桩件件,不是只有“真相”才还得清,唯有“满意”才能对得起。
“谢陛下成全,臣让所有人满意。”,包括神……
“那臣等先行告退。”
“嗯。”
杨胤看了眼案上的画,可惜了,要事要紧,只好再寻着个机会,等这小子来品了。
等到季之绥离开后,一位宫女来报:“陛下,方才季小侯爷离开时说,这江南烟雨,其意朦胧,定下的好。”
是啊,这雨定下的好,这画也就不可惜了。
宫墙外
沈星落听奉母命,前来接沈星启,这时,还未见人出来。
清荷低声道:“小姐,你看,那旁边是季小侯爷的马车。”
她轻晃了晃沈星落的衣袖,示意她向旁侧看去,沈星落极快的瞥了一眼,马车前候着一位侍卫和一位衣着不凡的小姐。看那小姐,应是他的心上人。
沈星落问:“你怎知这是季小侯爷的马车?”
清荷顿时来了兴趣,“小姐,你有所不知,寻常官家的马车上系的都是铃,而这季小侯爷的马车上系的是块墨玉,还有京中小姐效仿,给自家的马车上系了白玉,说什么黑白配呢。”
沈星落一想到昨日有一份季小侯爷的拜帖送来府上,幸得被她揽下,未被母亲发觉,即有心上人,还约她去玉食坊会面,这人真如兄长平日所言——招摇,且现在还多了个风流。
这时,见季之绥从宫门内而出,季与岁赶忙迎了上去,讨好似的挽住了他的小臂。
见此景,清荷忙在沈星落耳边低声道:“小姐,小姐,我们好像撞见了不得了的事。”疑似发觉侯门恋情。
沈星落朝那边投去好奇的目光,本想是远远看上一眼,没曾想,竟与季之绥的视线在空中相撞。这一撞,弄得沈星落有些许心虚,像是上课偷画小人被抓包。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撇过视线,把这周围都巡视了一圈
“小姐,你这上上下下的看什么呢?”
呃……好拙劣的伪装,更显得心虚,她强端着面上模样,“眼觉疲倦,四处看看。”
“都跟小姐叮嘱过多少回了,不要挑灯夜读,劳形伤身……”
又开始了,这清荷,年纪小小,偏成了老妈子模样。
“阿兄,你看什么呢?”
“沈家马车。”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平日老是与你作对的那个。”
随即,便对沈家马车的方向白了一眼,季之绥在旁宠溺一笑,这一幕恰好落到了沈星落眼里,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她脑中涌现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鬼,自己就这般平白无故的遭人白眼了?这季小侯爷递拜帖,她也没应呐,难不成她不仅知道拜帖的事,还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季小侯爷,落在她心里的印象又不好了三分。
随季之绥马车远去,沈星启出来了,见沈星落在此候着,忙向前去。
“日,怎么来接我了。“脸上的笑意藏不住,全是对自家妹妹来接自己的喜悦。
“奉母命,来送阿兄相看。”
沈星启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住了,转身就往回走。
“我突然想起来,先生交代我的是还未完成,就先不回去了,你自行离开吧。”
“娘说,今日再相不成,就断绝母子关系。”
沈星启脚步一顿,“哪家的?”
果然,还是母亲的话管用,百试百灵,“你去了,便知道。”
醉月楼一间厢房。
沈星启推门而入,看清来人,随即斥责道:“胡闹……”
还来不及说出口,厢房的门就掩上了,”阿兄,奉母命,不得已之举。”
这次,确实母亲出谋划策。
清荷道:“小姐,事已了,我们帮颜小姐就只能到这了。”
昨日母亲吩咐她办此事,她还疑惑来着,直到听到母亲说是想把颜晓与阿兄撮合到一起,她便知道这事两家都愿意,她来做此事,再合适不过,毕竟,她与颜晓是手帕交,且两家关系交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成了,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娘许我今日可在外多逛,走了,去玉食坊。”
“小姐,去那作何?”
“想吃芙蓉糕。”
终于见面啦,我们绥宝和灿宝,只是初印象好像不太好呢~
没事哒,没事哒,不耽误我们培养感情了哈。
咱绥是候门少爷,猜猜他母亲是什么身份?悄悄告诉你文中有提示哦~
顺便在此吐槽一下灿宝的演技,差的勒,得跟绥宝好好学学,连江重都骗过去了呢。
可以想想看,季之绥是什么时候给沈星落递出的拜帖,那他早有打算去沈家,为什么要说是去气气未来的大舅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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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桃之夭夭暗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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