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冬日,大雪纷飞。
青山召开百宗大会,仙门百家齐聚,共磋武艺,交流功法。
常云与顾见下山历练,却遭遇无常宗覆灭,青山浩劫随之降临。
阎王殿殿主诱惑并控制常云解开封印。
一时间,邪祟重现世间,肆意杀戮。
一夜之间,青山血流成河,山上百家宗门无一幸免。
青山宗主为护道而死,横尸宗门前。
蓬莱羽神遭人算计毒害,青山二长老不惜以全身修为和双腿为代价换取解药。
青山四长老青禹川第一次催动承青策,一人一剑,独护宗门,重伤阎王殿殿主。
然而,承青策的反噬之力迅速袭来,他寡不敌众,身负重伤。
随后,顾见显露魔族身份,以血脉压制逼退万千魔物才护青禹川一线生机。
可青禹川伤痛过度,一时失去理智,竟以为顾见与魔族勾结,害死了青山宗主。
他手持长剑,亲手刺穿了顾见的心脏。
剑刺入的那一刻,顾见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青禹川,确认他安然无恙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青禹川的手颤抖着,剑掉落在地,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倒在血泊之中,死在自己剑下。
自此,那剑便被青禹川亲手封进了柜子里,永不问世。
那一刻,青南州已死,活下来的,是魔君顾见。
青禹川知道,曾经的一切,再也回不来了……
常槿望着青禹川,经此一役,他的头发白了许多,眼中满是沧桑。
命运无常,天道弄人。
如今的他,确实再也说不出“人定胜天”这句话了。
常云宗门被灭,顾见叛道,四长老身负重伤,自知罪孽深重,一蹶不振。
常槿亲眼目睹青山千年前的悲剧重演,却无能为力。
在三千界中,他的灵气被压制,能活着就已拼尽全力。
此刻,他和常云一样,被无力感紧紧包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化为乌有。
曾经的洞天苑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唯有那几棵金桔树历经大火却安然无恙。
这或许是奇迹,也或许是一种警示。
青山不该就此灭亡。
大雪接连下了三日,积雪没过脚踝。
常槿看见青禹川跪在雪中,抱着青山宗主的尸首,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跪了整整三日。
若不是三日后常云醒来,他可能会一直如此。
“我该怎么办!师尊!我该怎么办?”
百草苑里,常云重伤后醒来,坐在床上,窝在青禹川怀中,紧紧拽着他的衣服,哭得像个泪人。
青禹川目光呆滞,轻轻拍着他的背:“别怕,师尊在,别怕……”
“无常没了,师兄也没了,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是因为我,我解开了那封印,都是因为我!”常云懊悔地痛哭,“我是个罪人,我有罪。”
“云儿没错。”青禹川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是我没能力保护好你们,保护好青山,云儿没错,不是你的错,不是……”
“师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常云直起身子,双眼通红,满是无助地看着青禹川。
青禹川看着他,眉头微皱,面色苍白。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塞到常云手中:“云儿,拿着这个。”
宗主令?
常云疑惑地看向青禹川:“师尊,您这是干什么?您把令牌给我,您要去哪儿啊!”
“我哪儿也不去。”青禹川摸了摸常云的脑袋解释,“你之前问过我,若你要登顶这世间之巅,我会不会助你,我只当你是说笑,如今你知道我的答案了,我也想问问你,为何你一定要成为那千古第一人?”
常云此刻眼中满是恨意:“只有变强,我才能守护好我想守护的一切,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如今这也是赎罪,我闯的祸,我来收场,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所有魔族……”
青禹川见常云情绪愈发亢奋,赶忙抱住他,制止道:“云儿!莫要被**控制!”
淡淡的金桔香让常云渐渐平静下来,他抬手环住青禹川的腰身,头靠在他肩上:“师尊,您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
青禹川点点头:“你若想登顶,就踩着青山、踩着我上去吧,我把青山托付给你,带着它走下去。”
如今的青山,如风中残叶,摇摇欲坠。
青禹川深知常云的能力,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承青策几乎要了他半条命,青山在他手中只会走向覆灭,他必须找个传承之人。
就像无常宗主临死前将无常托付给他一样,青禹川也将青山的重担压在了常云身上。
此刻的青禹川,不是没有私心,青山宗主惨死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此刻一心想着青山不能灭,却没意识到,他正一步步将常云推向深渊。
让他背上了无法回头的担子。
“好。”常云开口,声音沙哑。
常槿看着这一切,说不出的苦楚。
经此一役,那个无忧无虑的常云也回不来了。
而曾经体贴入微的青南州,也将和常云一起,把养育他们的恩师,亲手推向万劫不复的地狱。
三百年,弹指间。
常槿跟随在青禹川身边整整三百年。
他亲眼见证常云从那个爱撒娇的少年,一步步蜕变成为常青的开山祖师。
常云彻彻底底变了。
常槿自己也在这漫长岁月里苟活。
毕竟在三千界度过了三百年,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模样,他已记不太清。
只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外面殷切地盼着他回去?
师兄,我快要记不清你的模样了……
“小阿木也长成大阿木了。”
青禹川推开窗户,目光投向院中的金桔树,随后转身,与常槿四目相对。
常槿头发半束,依旧身着那身青衣。
三百年过去,衣衫虽有些破旧,可布料却依旧柔软,一如初见时那般。
青禹川感慨:“其实我一直都在好奇,你到底是谁,不过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你在青山也待了几百年了吧。”
常槿放下手中的杯子,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就当是一种补偿。”
这一次,真真切切陪在您身边好久好久。
青禹川低头轻笑:“你有什么需要补偿的,这些年你为青山、为弟子们费心费力,该是青山补偿你才对,唉,要不你干脆拜入青山门下吧,做我青山的弟子,享受青山的恩泽。”
常槿心中何尝不想,可他不敢。
他无法直面沈休的死,无法心安理得地在青山生活,更不敢在青山的史册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自己不属于这里。
常槿摇了摇头,认真地说:“剑师对我有恩,我只有他这一个师父,剑师心系青山,他不在了,那他未竟之事便由我来完成,我要和他一起弥补。”
“你的心性和常伯亭还真是如出一辙,果真是他教出来的徒弟。”青禹川说着,伸手在袖中摸索,掏出一把碎银,兴致勃勃地说,“闲来无事,走,趁五师妹还没发现,带你去喝酒听书,看看你的酒量和常伯亭比起来怎么样。”
自从青山宗主死后,常云自立常青一派,青山便被割裂开来。
二长老隐居山下,三长老整日闭关不出,四长老虽说是青山的顶梁柱,可重伤之后一直未能痊愈,与常青的关系也一直备受争议。
于是,全权管理青山的重担便落在了五长老身上。
五长老虽是女子,却性情刚烈,说一不二,和曾经的宗主最为相像,也最能服众。
她管理青山后,青禹川的日子可就没那么逍遥自在了。
以前他惯于自由自在,如今却整日被训斥。
五长老知道他有伤在身,心里心疼他,便处处管制他,生怕他出一点差错,为此,青山甚至把酒都给禁了。
也怪不得青非月作为她的后人,那气质和她简直一模一样。
两人一路下山,偷偷摸摸得像做贼一般。
堂堂青山四长老,不走大门,反倒翻墙出宗门?
也是千古第一人啊。
“嘶哈——”
一杯青藤误下肚,青禹川抑制不住地露出舒爽的神情。
两人坐在二楼,向外望去,街上形形色色的女子往来如织,个个满面春风,嬉笑打闹。
红绳随风飘舞,漫天都是。
常槿端着酒杯,向外眺望:“今日是乞巧节?”
“是啊。”青禹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顾自地说,“乞巧节本是女子乞求自己心灵手巧的节日,只是后来受话本影响,变成了情节,在这一天,女孩们手腕上系着红绳,在街头巷尾游玩,祈祷能收获好姻缘,小阿木,你何不在此机会寻觅一段姻缘呢?”
“我已心有所属,就不必了。”常槿想到了常命,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笑容。
青禹川顿时来了兴致:“看不出来啊,你这些年一直待在青山,竟还能寻得心上人?快和我讲讲,是青山的弟子吗?”
“算是吧,他……”常槿望着手中的杯子,脸上不自觉浮现出微笑,“他像芙蓉花般娇艳,又似霜花般高洁,还如月光般温柔……嗯,我形容不出来,但我知道他是我的良配,无论他是什么身份,这辈子我认定他一人了。”
“还是个深情种。”青禹川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扇子,轻轻摇了起来,“这点和常伯亭还真是像啊。”
“哦?师父也有喜欢的人吗?”常槿脱口而出,突然意识到什么。
等等!
按以前种种,师父他该不会是喜欢四长老吧!
青禹川看到他的眼神,摆了摆手:“别瞎想,不是我。”
“那是谁?”常槿迫不及待追问。
青禹川扭头看向外面,恰好有一根红绳飘过来,落在他手中。
他凝视着那根红绳,笑道:“你自己去问吧。”
常槿见气氛有些凝重,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刚刚四长老说的那个话本,是什么呀?”
青禹川合上扇子,身子前倾看向他:“你想听?”
常槿满怀期待地点了点头。
“好!讲给你听。”
变了,唉,一切都变了,虐的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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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浮生三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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