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花!”
青松一身白衣,恰似素缟,泪痕未干,双膝跪地,眼神中满是无助,直直地望向他。
常槿猛地转过身,只见常青宗门前一片死寂,尸骸遍地,血腥之气弥漫。
常怀玉倒在血泊之中,气息全无。
何赎拖着一条伤腿,步履蹒跚,浑身浴血,艰难地朝着常槿靠近。
突然,何赎猛地拔出霜花,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刺向常槿。
常槿猛地睁开双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急忙扑到床边,剧烈地干呕起来。
恰逢此时,青松端着一碗粥走进房间,见他这般模样,急忙放下碗,快步奔到床边,伸手扶住他,焦急询问:“小花?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喊人……”
青松正要转身离开,常槿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缓缓抬起头,目光与她交汇,声音虚弱:“别走,陪陪我……”
青松瞧着他撒娇也是没办法,点头,坐到床边,轻轻将他扶起,让他靠坐在床上。
随后,端起茶水,递到他嘴边:“先喝点水润润。”
常槿没有去接茶杯,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突然开口:“松松,你有没有想过报仇?为沈休报仇?”
青松的手僵在了半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嗫嚅言:“你在……说什么呀?”
“羽融前几日给我写信说……沈休不入轮回,换命是真的,常命借我之手解开封印,引发这场浩劫也是真的,沈休……是我害死的……”常槿边说边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小刀,递到青松面前。
青松盯着那把刀,又看向常槿,愈发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用它捅我,为他报仇……”常槿气息微弱道。
青松一下子拍开他的手,紧接着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怒声质问:“常槿,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又把沈休当成什么了?”
常槿偏过头,捂着脸,眼眶泛红,满脸委屈。
他抬眼望向满脸怒容的青松,低声道歉:“对不起。”
“你知道沈休临死前跟我说了什么吗?”青松说着,泪水夺眶而出,“他说青山这次是他护住的,还说你这个大笨蛋当青山宗主根本靠不住,不过还好……死的是他,这样你就不会死了。”
青松抽了抽鼻子,继续说:“他怎么会怨恨你?我又怎么会怨恨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啊,常小花,师父已经不在了,难道连你也要变得这么生分吗?”
“松松,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常槿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边,脸上努力扯出一个笑,“我都明白,说这些不过是想让你出出气,你为我受了那么多委屈,你捅我,我又死不了,是不是?”
说着,常槿抬手,轻轻为她擦去眼泪。
青松将头蹭向他的手掌,带着哭腔道:“常小花,能不能不去魔族?我不想你死……”
“谁说我去了就会死?我可厉害了。”常槿笑着安慰她,“之前答应你的事都没做到,我老是受伤,总让你担心,还害你也受伤,但这次我向你保证,绝不食言,一定活着回来。”
“你就是个大骗子,我才不信你的话。”青松抽抽搭搭,眼泪止不住,“你要是真死了可怎么办?不光是我,你还有何赎,还有常春,还有怀玉师姐,你要是一死了之,我们该怎么办?常小花,现在有这么多人在乎你,你可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你这是道德绑架啊。”常槿半开玩笑地调侃了一句,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对木雕兔子递给她,“跟着师父这么久,我也偷学了点手艺,就是做得有点丑,早就想送给你了,一直没找到机会……你一只,沈休一只。”
青松看着那两只兔子,才被逗笑,伸手擦了擦眼睛,接过兔子道:“果然好丑,要是给沈休,他肯定要说你。”
常槿故意伸手,似要抢回来:“那不给了,我再去找个新妹夫。”
青松佯怒,抬手避开:“谁是你妹妹啊,我可比你大两千岁,你可真会占便宜!”
“师姐有了,徒弟有了,师兄有了,弟弟也有了,妹夫也有了,就缺个妹妹。”常槿挑了挑眉,“按你化形的时间算,岁数就是比我小,当我妹妹倒也说得过去,我可不想让沈休当我姐夫,压我一头。”
“想得美。”青松说着捶了常槿一拳,只是这一拳软绵绵的,毫无力道。
常槿也是摸着胸口配合她:“哎哟,要死人了。”
真是,连松松都变温柔了,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青松发狠话道:“少装,我可没用力,等你回来我一定好好揍你一顿。”
常槿就这么看着她,看了许久。
“松松?”
“嗯?”
“别难过。”
……
又是一年立冬,常槿前往魔族。
魔君顾见重返人间,天地色变,浩劫降临。
苍穹山上,魔蛊感受到他的气息,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常槿一脚踏入苍穹山,刹那间,数以万计的魔蛊倾巢而出,向他扑来。
“碎月!”
青随流大喝一声,御剑而起,一轮巨大的月轮在魔蛊群中肆虐,所到之处,魔蛊纷纷毙命。
常槿划破手掌,鲜血滴落在地,激活脚下的大阵。
阵法光芒迅速蔓延,笼罩了整座苍穹山。
他背负着重剑,腰间佩着霜花,屹立在阵眼之中,眼神冰冷扫视着四周。
如今,所见魔蛊皆已被困入阵中,但这苍穹山本就是一座尸山,地下白骨累累,魔蛊杀之不尽,当务之急,是先封印整座山。
四周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青随流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飞身而下,将月轮收于身后:“现在开阵,是不是太早了些?这不过才刚刚开始。”
“若将这些魔蛊放出去,如此庞大的数量,山下必将沦为人间炼狱,后果不堪设想。”常槿眉头紧皱,说着拔出身后的重剑,用力插入阵眼。
瞬间,大量灵气汹涌涌出,阵法光芒大盛。
青随流也被这股强大的灵气冲击得有些站立不稳:“这把剑不简单啊,竟能承受如此强大的阵法之力,它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名字,不过……”常槿咬牙用力,将剑插得更深,让那光芒愈发耀眼,“此剑是仿照长鸣剑所制,我自幼便带在身边,师父说,要拿着这剑,荡尽邪祟,太平长鸣,今日将它立在此处,便是为了守护天下,荡涤邪祟!”
“名为……”
“荡邪!”
“好名字!”青随流抬手抵在常槿身后,也一并输送灵气助他。
直到阵法光芒渐渐消散,常槿才松开手。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不舍地看着那把剑,喃喃道:“刚给你取名荡邪,便要与你分别,你终究要和长鸣一样,留在这暗无天日的苍穹山了。”
青随流走过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它无名一世,最后能镇住这一山魔蛊,也算是不枉此生,话说回来,这种阵法消耗的灵气可不少,它能撑多久?”
常槿解释:“与将灵气附着在剑上生出剑意不同,蓬莱万阵策记载,借助蓬莱秘术,将灵气注入剑中,可孕育剑灵,剑灵长生不灭,能吸纳天地灵气,只要有灵气,便可替代阵眼,如长鸣剑,镇守一方千年不成问题。”
青随流又问:“那这阵法和长鸣剑守的阵不是一样吗?吸纳灵气,会不会重蹈覆辙?”
“长鸣剑守的是维系一方天地的阵眼,那本就是魔族的吃人大阵,而荡邪所处的阵法不同,我将它与困兽笼合二为一,虽说这是第一次使用,但看起来效果不错。”常槿摸着下巴,自信满满。
“这么大的阵,竟然是困兽笼。”青随流无奈地笑出了声,“这怕是困兽笼发挥出的最大威力了吧。”
“困兽笼万年前可是仙门守护一方的大阵,只是年代太过久远,加上只能困些活物,威力尽消,被人遗忘了而已。”常槿一边说着,一边结印加固封印。
青随流拍了拍常槿长笑一声,转身迈步:“乘势而上,走,翻过苍穹山,去魔族搅他个天翻地覆!”
黑雾笼罩天空,无数魔物与常青弟子厮杀在一起,喊杀声震天。
何赎擦去脸上的血迹,喘着粗气,屹立在宗门口。
寒风吹过,带起雪花,轻抚她干涩的嘴唇。
青松双手紧握短刃,头发凌乱,同样气喘吁吁,站在她身旁。
何赎看向青松,忽然轻笑一声,举剑指向那密密麻麻的魔物,高声言:“刚开始就累可斗不过这些垃圾!”
“少瞧不起人。”青松握紧短刃,手上青筋暴起,“来吧,今日拼个你死我活!”
何赎将剑指向天空,随后猛地挥下,大喊:“常青护世!”
“常青护世!”
众弟子齐声高呼,声音响彻云霄。
青山山下,魔物聚集在护山大阵周围,蠢蠢欲动。
常春身骑仙鹤,在空中盘旋,悠扬的笛声传遍四面八方。
青非月一声令下,沈河率领弟子杀出。
“为吾儿报仇!”沈河满腔怒火,疾恶如仇地冲在最前头。
青如是见他心神不宁,连忙拉住他,摇头劝:“沈长老,魔气肆虐,容易被蛊惑,您可带了清心香囊?”
“自然带了,无需担心。”沈河甩开他的手,一步也不愿停,“我定要让这些魔物有来无回!”
常春吹至力竭,从仙鹤上跌落,半跪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常迈急忙跑过去扶住他:“师兄,有效果,音可控蛊,沈长老已经带人杀出去了。”
常春缓了口气,声音嘶哑开口:“青山与常青不同,这里的弟子大多不擅长身法,沈长老那一脉虽是剑修,但与魔族对抗,终究是螳臂当车。咳……我来就是要尽我所能,助青山度过此劫……对了,迈迈,虚臾有消息吗?咳咳咳……”
常迈摇了摇头:“他行踪不定,如今浩劫降临,也不知他在不在常青。”
“常青有师姐,还有众多剑修弟子。”常春在常迈的搀扶下站起身,“即便没有虚臾,我常青也绝不会被轻易击垮。”
“没错。”常迈说着,拔出剑挡在常春面前,“师兄去吧,我为你开路!”
常春望着他的背影,欣慰一笑。
“万事小心。”常春伸手揉了揉常迈的脑袋,“切莫逞强。”
常迈坚定道:“我虽不及诸位师兄师姐万分之一,但我也是常青弟子,常青立世,为的就是除魔卫道,这是师姐告诉我的,而师兄以身力行教我该如何去做,看着你们的背影,我也一直在努力修炼,我要想向你们证明,你们教导出来的常青弟子,将来也能顶天立地!”
乱起来[比心]
常槿:“杀顾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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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护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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