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蛊被成功镇压,苍穹山上却依旧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常槿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霜花,扭头看向青随流,确认他还在身旁后,低声与他交谈:“青山门的清心香,你带了吗?”
青随流拍了拍腰间的香囊,自信说:“半梦醉这东西,我好歹也算见识过,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那就好。”常槿微微点头,神色稍缓。
就在这时,周围的树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青随流眼疾手快,瞬间挥出月轮。
月轮迅速在树林中扫荡一圈后,又稳稳地回到了他的身后。
随后,一个人影缓缓出现。
那人捂着胳膊,满身是伤,银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
“师兄!”
常槿看到那人,脸色骤变,瞬间冲了过去。
青随流伸手去拉,却还是慢了一步。
蠢货,万一是假的怎么办?
他的心理防线也太低了!
常命喘着粗气,顺势倒在了常槿的怀里,似终于松了一口气。
常槿伸手抱住他,却摸到了一片湿热,身子立刻颤抖起来:“谁……是谁干的?”
“小花,快走。”常命拉着他的衣服,费力地开口,“快离开这里,快回……常青……”
“怎么回事?难道这都是陷阱?”青随流见势不妙,立刻走到两人身边,警惕询问。
常命红着眼睛,看着常槿,声音带着一丝绝望:“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小花,杀了我,快杀了我!”
常槿扶着他胳膊的手紧了紧,强忍着情绪说:“……师兄你先调息,先止血再说。”
常槿扶着他坐到一旁,迅速扯下自己的衣摆,紧紧地缠在他淌血的胳膊上,然后抬手扶着他的背,帮他调节体内紊乱的魔气。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常命嘴唇发白,靠在他身上,无力地开口,“其实……我也利用你了……”
“你先别说话。”常槿呵斥一声,眼眶微微泛红,“既然骗我了,何不骗到底?如今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听够了,也没兴趣听。”
常命自知说不过他,也就垂下眼眸,不再言语。
许久,常槿才松开手,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声音略微沙哑地问:“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何人伤的你?”
“看他样子,答案显而易见。”青随流环抱双臂,靠在树旁,叹了口气,“虽说他现在魔气消散,但魔族有血脉压制,能伤得了魔君,那还能有谁啊?”
常槿抱着他,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头发,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他。”
“我骗了你,换命的人是我,我求了顾见,他答应帮我……”常命断断续续开口解释,“我痛恨这世间的一切,常青逼我上绝路,我走火入魔误入苍穹山,遇见了你,你当时已经是魔君了……是他们一手安排的……”
“是你救了我,我却为了那些浮名将剑指向了你。”
“你死了,我是后悔,想救你不假,但也有私心,便想借你之手除了常青,之后就是我们相遇的一切,在入魔前可能我还仅存有良知,但是顾将离的出现彻底唤醒了我的记忆……解开封印,诱导你杀常云这些全是我的算计,我要做的就是引起仙魔大战,跟之前一样,不同的是这次顾见现身了,常青赢不了……你我也赢不了……”
常槿:“所以呢?你告诉我这些就是为了让我找个理由亲手杀了你吗?”
常命伸出手,抓住常槿的衣领,情绪激动:“我作恶多端,我不该死吗?我杀人无数,我不该死吗?事到如今你一切都知道了,为何要如此对我,我……就是个骗子!人渣!常槿,黑白对错你都分不清吗?难道单单因为这不值一提的情分?”
常槿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盯着他的脸,语气强硬地开口:“不值一提?常本生,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无论上一生,还是这一生,你爱过我吗?”
“爱!”常命不假思索开口,眼泪夺眶而出,“我怎能不爱啊……常槿,你是这世间唯一真心待我之人,我怎能不爱?你爱了我两世,我怎能不爱?你说天地不容的是你,可我……上一世我修仙被常青抛弃,这一世修魔遭魔族冷眼,这天地不容的从来都是我!是我!”
常槿看着他癫狂的模样,眉头微微皱起。
果然,曾经那个冷静沉稳的师兄确实不在了。
他现在心中尽是怨恨。
如此狼狈,让人心疼又无奈。
“你该死,你是魔君,我是常青宗主,你丧尽天良我会斩杀你,可是……”常槿说着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你是我一同穿过喜服的夫君,是我的爱人,是月亮,是青山,你让我杀了你?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可我害死了沈休!”常命垂下手,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他……是我害死的……”
仅仅一句话,突然落下,压得常槿喘不过气。
可沈休的死,自己又怎能脱得了关系?
自己又何尝不是杀人凶手?
又是一阵响动传来,青随流立马警觉地直起身子,手不自觉地握住了月轮:“小心!”
常槿也连忙护在常命身前,警惕地向周围看去。
青随流低头同常槿对视了一眼,低声问:“此地不安全,他你要怎么办?”
“带回魔族。”常槿弯腰将常命横抱起来,“留在这儿被仙门发现,就是彻底没活路了,我必须带他回去。”
常命无力地靠着他,轻声开口:“何不由着我去死?”
常槿:“不是要死在我手里吗?那就多活一会儿,我现在顾不上杀你。”
没走几步,一声乌啼划破寂静,极目望去,大量乌鸦铺天盖地地涌出。
青随流立刻祭出月轮,挡在二人身前,闪着银光。
不出片刻,乌鸦群消散后,一人缓缓立于众人面前。
那人身着黑金华服,周身围绕着诡异的黑雾,双瞳泛红,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他缓缓抬眼,向常槿看去。
仅仅一眼,常槿便感到一阵心悸,双腿一软,抱着常命半跪在地上。
常命也痛苦地伸手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糟了,是血脉压制!
他是顾见!
真正的顾见!
常槿现在赶忙开阵,将三人围住,试图抵挡这股强大的压力。
“顾见!”常槿咬牙看向他,手中还不忘紧紧护着常命。
只是他为何同常云给人的感觉一样?
“真没礼貌,你应该……”顾见说着,抬手一挥,常槿便不由自主地浮在空中,“叫爹!”
常槿手紧紧抱着常命不撒手,在那黑雾中拼命挣扎。
青随流看见顾见的一瞬间,瞳孔猛地放大,动作也变得僵硬起来,一脸恐惧。
顾见三两步走到青随流身边,抬手便拍上他的肩膀。
青随流被拍得浑身一抖,差点站立不稳。
顾见附在他耳边开口:“这是准备跟我对着干?别忘了,你因为谁才能活着。”
青随流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恐惧感布满全身,内心也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常槿看出他的不对劲,大喊:“青随流!动手啊!怕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顾见瞧见这一幕,放声大笑起来,“常槿,在三千界我就教过你,要学会隐藏,你这大声跟他密谋着杀我,恐怕是不太好吧。”
“三……三千界……是你!”常槿双眼发红,朝他呵斥,“三千界也是假的?顾见!你到底做了什么!”
顾见放下手,慢悠悠开口:“三千界不假,我可进不去蓬莱,只是借你怀里的人做了点手脚,不然怎么能让常伯亭心甘情愿去死呢?”
常槿被气愤冲昏了头,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死死盯着面前之人:“你……他妈,我一定要杀了你。”
“别急着杀我,我还没看到最精彩的地方,我可不能死。”顾见一步步走近常槿,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轻轻抬手,他怀里的常命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离出来。
“师兄!还给我……还给我!”常槿挣扎起来,声音也被绝望覆盖,“我他妈让你把他还给我!”
顾见掐着常命的脖子,嗤笑一声:“还给你?他反正也该死了,你下不去手我帮你啊。”
顾见说着,加重手上的力道。
常命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歪着头,无助地看着常槿。
常槿咬破嘴唇,恶狠狠挤出这两个字:“顾——见——!”
嘴上的血滴落在地上,大地瞬间开始颤动。
趁顾见错愕之时,一个紫色身影闪过,瞬间从他手中夺出常命,迅速退到百米之外。
“虚生阵开!”
一时间,大量灵气迸发,顾见竟被逼退几步,众人皆困于阵中。
“你……”常槿看清来人,满脸不可置信。
“多谢你的血。”虚臾一手扶着常命,趁顾见自顾不暇之时,一手驱散常槿周围的黑雾。
“你为什么来了!那常青……”
“你该相信他们。”虚臾一手结印,神色专注,“废话不多说,空空亦空空,虚生如梦,幻出!”
话音一落,常槿只觉天地倒转,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
再睁眼时,便是那一方天地。
他警惕地看向周围,心中生疑。
这是顾见的虚生,还是……
思索之际,一个孩童穿过常槿的虚影,欢快地跑向远处。
常槿见状,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那孩子穿着干净得体,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模样。
好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这样子。
只见他跑到花丛中,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朵芍药,放进篮子里,动作轻柔。
随后,他挎着篮子,蹦蹦跳跳地往回走。
推开竹门,一股浓郁的金桔清香扑面而来。
穿过一片金桔树,青禹川坐在院中的摇椅上,树影斑驳,随风晃动,仿若一幅宁静的画卷。
孩童放下篮子,捧着那一大束芍药花,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
只是青禹川没有动静,许是睡着了。
孩童将那花束放在石桌上,然后拿过披风,小心翼翼盖在他身上。
“小花,你去哪了?”怎料青禹川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笑意,打破了这份宁静。
常槿听闻此处瞬间呆愣。
他……为什么叫小花啊?
他是我!
“我……我给父亲摘芍药去了。”孩童连忙拿过那花,塞到青禹川怀里,拉着他的手去摸,“爹爹,您摸摸看。”
青禹川摸着那花,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真好看,不过这花一摘下来,生命便结束了,不久就会枯萎凋零,小花你记得,美好的东西不一定要强求,你见过这鲜花的景色,就要学会放它自由。”
孩童搬过板凳,坐在他身边,趴在他腿上,一脸天真开口:“可是,这花在泥土里也会凋零,比起任由它无声无息地花败,还是摘了好,为我所用,放在屋子里还能装点一抹色彩,也尽了其价值,爹爹觉得呢?”
青禹川听了他这话,眉头微微皱起,叹了口气,抬手揉着他的脑袋,语重心长教导:“世间万物不一定是要用价值衡量,等你遇见你的景色,你才知,有些事终归是身不由己,莫要越陷越深。”
“我不懂,爹爹,那是什么意思?”
“现在不懂没关系,应是经历过才会懂吧。”
可惜了。
小花,你的心怎么就乱了呢?
虚臾:“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开阵再说,硬碰硬真是干不过。”
常槿:“那你也该早点给我说[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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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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