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掀开车帘,晚风习习,空气中一股醉人心神的花香,车夫后背紧紧贴着车厢,瑟瑟发抖,见到谢明出来,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手探向他的衣袖,颤着声音:“少侠!”
“哎呀~怕什么呀~放心,愣木头,我只杀他,不杀你。”
马车正前方的女子一袭紫衣,身段窈窕,轻纱覆面,她掩嘴一笑,纤纤玉手勾起的散落在耳边的鬓发,眼波慵懒一扫,极尽娇媚多情,如果——她肩上没有扛着一根九齿钉耙的话。
“画皮鬼。”谢明蹙眉,不自觉握紧手中的赤影:“你揭的是谁的榜?”
“嗯哼~”女子媚态横生,她的桃花眼轻轻上勾,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杀手是不能透露买家的~蠢货死于话多,所以我——只要杀了你就是了!”
话音刚落,她的下眼脸突然变得一片猩红,手中钉耙绕圈抡起,众人面前忽然出现一张鬼脸,叫嚣着冲过来,谢明眼中杀意毕露,手中赤影将周遭的空气凝结成一圈寒彻肌骨的漩涡,扬臂挑起刺骨的寒风冲鬼脸呼啸而去。
那张脸唇边忽然绽开一道摄人心魄的笑容,如同陈年美酿:“嗯哼~”声音挠人心房:“帅木头,你还是太年轻啊~”
谢明心中大惊,漫天风云冲向那道鬼脸居然像打在棉花上一样,而且那张脸竟然能够化开他凌厉的剑势,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将他剑上的凶意完全吸了进去。
谢明震惊的一刹那,鬼脸忽然发出刺耳可怖的“咯咯”笑声,那张脸在一瞬间被从中间撕开,闪着寒光的九齿钉耙劈头盖脸斩下来,谢明长剑顺势格挡,可钉耙即将与赤影相碰的刹那,突然改变方向,冲车夫横扫而去。
“少侠,救我!”车夫紧缩的瞳仁中只剩下耙子抡过来的那道光影,赤影随即出手,却又有另一张鬼脸从后方袭来,贴脸而过,他不得已闪身横剑挡住。
“救命啊!”车夫被吓得紧闭双眼,九齿钉耙带过来的寒风让他脖颈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心一横:“完蛋了,今日必死无疑!”
可就在那骨寒气要将他吞噬的瞬间,又有两道飓风从不同的方向袭来,一道冰彻骨髓,是谢明的赤影,而另一道——
车内,一柄闪着光泽的战斧打着旋儿呼啸而来,战斧与钉耙碰上的刹那,他只感觉天地崩裂,天旋地转,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马车掀翻,他咕噜咕噜反向滚出去老远,直到一道倩影伸出穿着水蓝色绣花鞋的玉足将他拦下。
他听到头顶那人掩唇,止不住地呛咳两声,风萧萧,那人像是被风一吹就要倒似的,却有无穷大的力气,揪着他的衣领把他直接提起来,柔声道:“待在这儿,藏好!”说罢,瘦若无骨的身影像一阵风似的飘了出去。
另一边,战斗仍在继续,画皮鬼的身法十分诡异,起初,谢明摸不准她功法的心门,只咬牙防守,但渐渐的,随着曲维舟时不时胡乱来上两斧头,他竟然能在画皮鬼格挡的间隙,摸出一些门道。赤影挥舞,引天地冰雪,九齿钉耙狂扫,卷三界鬼魅。
渐渐地,二人纠缠在一起,一时间竟也打成平手。
“小心!”忽然,曲维舟大喝一声,空气中仿佛传来巨木搅动风云的声响,呼啸的风声竟然比二人的兵器相碰声还要响亮,她话音刚落,果不其然,一颗大约有几人粗的巨树旋转如风,冲画皮鬼的后背狠狠砸过去,她一心扑在和谢明打斗,一时躲闪不及,后背猛地受到雷霆一击,在一片落叶飞扬中,被砸出两丈远,“哇”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冷风中,不远处纤细的身影穿着单薄的白色裙子,脸色苍白,风吹过衣捎,将她纤柔的身形勾勒得愈发萧索,她像是站不稳似的,扶着身边另一棵没有被拔起的树,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舜护法!”谢明惊呼,后者无力地对他点点头,画皮鬼挣扎着爬起来,眼底的猩红愈甚,当真如鬼魅一般,她捞起九齿钉耙。
“先走,这儿有我!”那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抚着胸口,对谢明道。
“舜护法千万小心!”谢明没有犹豫,翻身上车,驾车飞驰而去。身后传来刺耳的打斗声,原本寂静的山野中狂风呼啸,曲维舟忍住肩膀上的疼痛,掀起车帘,谢明那个少年人独具的还算宽阔的背影为他们挡去不少风,他身后的凤羽铃铛丁零作响,曲维舟伸出手指焦急地点他的肩膀:
“就这样把人抛下?我看她弱柳扶风,又怎会是画皮鬼的对手?”
“放心,我们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她。”谢明头也不回,继续驾车疾驰。
“什么?”
“你叫她舜护法,尧舜?”一直坐在车中的君莫忽然开口:“云清宫四大护法之一,就是那个江湖闻名,病骨支离,却能倒拔垂杨柳的尧舜?”
“她就是那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尧舜?”曲维舟惊讶捂嘴,扯得背后伤口生疼。
“是她。”谢明加快速度:“不过,舜护法,慈护法都出宫,谁教小稞功夫?棠护法?!完了。”
“怎么了?”曲维舟问。
“好好一孩子,口音该被带跑偏了。”
-
水声滴答,遍地血红色的曼珠沙华在静谧中发出瘆人的红光,树屋无顶,正中一棵看不到边际的参天巨木遮天蔽日,一根根柔韧且曼长的藤子缠绕在大树身上,依偎着粗壮的树干缠缠绵绵,湿冷的深绿色藤蔓垂吊而下,散发着幽冷**的味道,不知哪里吹来的风拂过,藤蔓发出沙沙的声音。
“呼——呼——呼——妈呀,累死老娘了!呼——呼——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我宫里的小舜舜还弱不禁风啊!哎呀!”一双长腿拖过满地的彼岸花,齐珂双手从向玉腋下穿过,呼哧呼哧地拖着他往屋子中央的一方石桌旁走。
向玉肩头插着一根木箭,木箭将他的肩膀扎穿,鲜血染红青蓝色的长袍,将他惨白的面容衬托地更加妖艳。
“哎呀妈呀,累死我了!“齐珂把人往石桌旁一搁,昏迷中的人发出一声闷哼,手指动了动,恍惚间睁开眼睛,迎面是齐珂一张虽然狼狈却仍然美艳的俏脸,她正在剥去他最后一件里衣。
“你做什么?”他伸手止住她的动作,被齐珂皱眉一巴掌打开:“这时候就别矜持了,我得先处理你的伤口,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否则会和上面这些人一样,被藤蔓裹住,死在这里。”
听到她的话,向玉艰难抬头,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如同天幕的巨树枝干下,吊着无数个绿色的椭圆状的东西,随风飘摇,那些东西——他瞪大眼睛,里面裹的是一具具风干的尸体!
他头顶正上方的那具尸体衣服已经风干,但隐约能够看出上面独属于魍魉城的骷髅纹样。
“这是……”向玉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转头看齐珂,她面色阴沉:“这应该就是祭坛所在的房间,这些人是上面那些兵器的主人,都死在这儿了。”
“钉子上的图样,下一步是什么?”向玉急急问。却见齐珂摇头:“最后一步,便是藤丝穿胸过,永做茧中蝶,没有出路。”她低头继续剥向玉的衣服:“可绝处逢生,这棵树高不见顶,目测比外面那条瀑布还要高,顺着它上去,兴许还有出路,要么生,要么死。我们赌一把?”
向玉的衣服彻底被剥开,他手指微微蜷缩,胸膛起伏,却是知道这种境况下再扭捏也不合适,他放缓呼吸,小心抬眼看齐珂,却见后者眼中闪过一瞬即逝的不忍:“怎么这么多伤,你不是最爱美吗?”
向玉很瘦,却不是瘦削而是精瘦,他的腰很细,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说不出的桃/色潋滟,他身上的肌肉白皙却有力,手指轻轻触碰都能感受到指尖下滚烫却坚硬的触感,只是这道身体上有太多的伤痕,最明显的一道就在胸口,伤疤狰狞,从胸口一直蔓延到腹部。
“珂珂嫌弃了?”向玉感觉到浑身的炙热,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是红着脸笑问。
“赶明儿去京都,到琼林院给你买最好的祛疤膏!”她的眼睫轻颤:“大漠的药膏果然不比中原呐!”
向玉顿了顿,没有说话。
齐珂小心翼翼地割开他肩头的衣服,木箭插得很深,但正因为死死插在他的肩头,所以也在一定程度上止住鲜血喷涌,她倒吸一口冷气仔细查看,手指触摸到他肩头的刹那,向玉忍不住轻颤。
“这样不是办法,我们要攀树上去,免不得要用到胳膊,木箭必须取出来。”她犹豫了一会儿,似是在掂量自己的医术是否值得相信,开口,语速极快道:“待会儿我封住你几处大穴,快速把箭拔出来,我身上还有一点从宫里带出来的止血药膏,只是……只是……哎呀……”
“珂珂。”向玉发笑,他艰难地转头看向肩头那个骇人的伤口,微微吐出几口浊气,咽了咽口水看向齐珂,神色难得正经,眼中满是温柔从容:“我相信你,拔吧。”
“你确定?”
“只是……”向玉轻声笑了笑:“若我不省人事,没法上去,你别管我,千万别拖累自己,你把我丢……喂!珂珂,你撕我衣服做什么?!”
温情不到片刻,向玉目瞪口呆地看着齐珂把他仅剩的那件里撕成条状,她斜睨了向玉一眼:“留给你包扎啊,不然呢?总不能撕我的吧!你一个大男人袒胸露乳没什么,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总不能裸着出去!”
向玉看着地上的衣服碎片,还想再反驳,齐珂已经眼疾手快在他身上飞速点穴,封住他几处大血,手握上他肩上的木箭,抬眼坚定道:“还有,我齐珂不是会舍下同伴,独求生路之人,不管我喜不喜欢你,我都不会丢下你,所以,你那套生离死别的苦情戏码还是唱给别人吧,凝神!”
她沉声吩咐,自己长呼一口气,手紧紧握住那根木箭,他能感受到手腕下肌肤的颤抖,齐珂舔了舔嘴唇:“忍着啊!”
手猛地用力,向玉仰头闷/哼,他的脖颈高高仰起,青筋爆出,整个脖子一片红色,他的身体不住地抽搐着,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白皙的面容滑下,感觉伤口被死死按住,齐珂每一个动作动让他的疼痛加剧三分,恍惚间思绪有些模糊了,他迷蒙中看到了很多人:人人都戴着鬼面,如同炼狱爬上来的恶魔……
“唔……”嘴里突然被怼进一颗果子,唇齿间顿时一股让人打激灵的酸涩,一下子酸到心里,就像吞了数十个柠檬,他的意识一下子清明不少,身体猛地一颤,喘着气睁开眼。
齐珂飞快给他的伤口扎了一个蝴蝶结,布条从他左边的腋下穿过,包住他的右肩,也包住右胸的那一点粉红,他的耳朵一下子滚烫,齐珂已经在擦手上的血,她随意把粘稠的血液抹到自己的衣服上,见他回过神志,佩服地笑了笑:“可以啊,平时身娇体软,没想到还是条汉子。”
“这是什么?”向玉眉头紧蹙,嘴里的东西实在太酸,他甚至觉得这抹酸意快要盖过肩头的剧痛。
“酸梅子,刚才摸药膏的时候摸到的,以前我受了伤哭闹,祖母都是给我吃酸梅子。”
向玉虚弱地靠在石桌上,身子提不起力气,听到她的话却是失笑:“人家不都是流血给甜枣,怎么到你这儿,却成酸梅子了?”
“吃甜的遮不住痛,那就吃酸的好了,嘴里和心里越酸,身上的痛就越轻,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是酸更多,还是疼更多?”
“咳咳……”向玉笑着呛咳,齐珂用袖子给他擦了一把汗:“还坚持得住吗?在你发烧不省人事前,我们得出去。”
“好,可是我现在……”向玉话音未落,齐珂已经拉住他另一条没有受伤的胳膊,蹲下身子:“我背你,你搂紧我,我就不信了,我们还出不去!”
“珂珂……”
“这时候就别扭捏了,小命要紧!”他**的身体贴上她后背的那一刻,两人只隔了一件薄薄的里衣,向玉滚烫的温度贴在她的脊背,齐珂觉得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一下一下撩拨,她咬住下唇,只能先发制人:“我都不害羞,你就别……”
“我是想说,树上有阵法。”向玉贴在她的背上,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齐珂的心鼓再次被擂动,她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向玉喊她,才磕巴道:“啊?阵……阵法?”
“是,缠丝阵。”
“这阵法很厉害吗?”齐珂也侧头向上看,几十具尸体被裹成蚕蛹在风中飘荡,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显得十分诡异。
“阵法本身不难破,可此处有高耸入云的树木,阵法依树而建,向上不知纵横几百米,要破便难了。”
齐珂背着向玉又走近些,向玉继续道:“缠丝阵,本身有七七四十九道变换,借高度为势,如果攀附的物体越高,能够变换出的阵势也就越多,越往上越复杂,越难破。此树高不见顶,怕是四十九种变换都有了。”
他的视线扫过那些在风中摇晃的尸体:“要想上去,对轻功和身法是极大的考验,他们中不乏轻功好的,却也没有到流星飞电,瞬息千里的境地,所以走到最高的也只到半途,既要腾云驾雾,又要抵挡缠丝阵的攻势,到一半便力竭而亡了。”
“所以,按你的意思,除非是当年的李今安老前辈在此,或许勉强能闯出去,我们只有等死的份,我轻功不错,却算不得登峰造极,况且现在还背着你。”
“你可将我放下。”向玉在她背上说得十分坦然,像是早就认定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偏不!”齐珂哼了一声:“一个也是死,两个也是死,我就算闯阵失败也得拉你给我陪葬,放下你,想都别想!你搂紧我,我就不信了,我齐珂英明神武一世,会命绝于此,那也太丢人了!”
向玉轻笑,呼出的气息挠得她耳朵痒痒的:“或许,你我联手,能出去。”
“怎么做?”齐珂偏过头,向玉也侧着头看他,四目相对,他没有血色的嘴唇轻启,缓缓吐出四个字:“流云飞袖。”
-
长袖如云漫天飞舞,身形如风如幻似真。齐珂的步伐轻盈如燕,似乎每一步都踩在空气中,没有一丝声响,手中水袖振臂而出,仿若飘飞的流云,又像凌厉的风刃。火红的水袖如同攀附在树木上的藤蔓盘旋而上,袖搅长空,从树干与藤蔓的每一处交接口穿插着向上飞舞。
齐珂背着向玉,双脚在柔软却又拥有无穷力量的水袖上轻点,身形纵飞,不过几个点步,就已经越上数十米。
“右旋!”向玉伏在她的背上,紧紧盯住已经开始交错涌动的藤蔓,四道树藤飞驰而来,他厉喝一声“左撤步!下旋!”
齐珂躬身,脚尖滑过水袖,旋身一拧,与如同长鞭的树藤擦身而过。
“左前跃,扫腿!”
她闻声点步,右手扯着身旁的水袖借力,飞跃而起,面前一条十分粗壮的藤条狠狠甩过来,她长腿横扫,勾起侧方的水袖,脚卷起柔滑的布料旋身,身形扭转,将将从藤蔓上方甩过。
“前二十米可直上!”
齐珂闻言不敢停留,袖中又一段水袖射出,与头顶上一条已经快到头的水袖首尾相连,齐珂踏着水袖纵步如飞,忽然面前竟然现出一个藤蔓织成的巨网,交错的藤条仿佛利刃,直接斩断还在盘旋直上的水袖。
“不躲!血月迎击!”齐珂听话,咬牙甩出血月,“啪”得一声刺耳的响动,那张巨网四分五裂,被血月劈到的藤蔓像是害怕似的,抽搐着向后躲闪。
“冲出去!”眼见头顶树荫成盖,盘根错节的枝干粗壮得仿若宫殿承重的木梁,齐珂知道,到头了,她将真气灌注到手中的长鞭之中,背上的向玉也握紧无名:
“只有一击,劈!”
随着他的一声厉喝,参天古木内光芒大绽,粗壮的树干瞬时被劈开千千万,轰隆隆的巨响划破天际,那棵从谷底如同上古神木一样生长到天际的大树像高山崩塌一般,咆哮着向下塌陷,巨树发出骇人的嘶鸣,仿佛是那些藤蔓绝望的嘶吼。
尘土飞扬,藤蔓四散,一片地动山摇中,那“轰轰”往下掉落的树木残骸里,一条冰蓝色的长鞭斩破尘嚣,碎空而来,长鞭勾住崖壁上的一棵红枫,随着红枫不堪重负的吱呀叫喊,两道身影狠狠砸过来!
无边枫叶萧萧而落。
“我去!疼死老娘了!”齐珂灰头土脸,尘土蒙蔽了眼睛,她使劲揉了揉,勉强睁开一只眼,东方泛白,晨曦微露,忽浓忽淡的晨雾在空气中缭绕不散——天亮了。
入目,红枫遍野。
“出来了!“她身上的疼痛仿佛一瞬间消失,忙去推身边的向玉:“向玉!向玉!我们终于出来了!”向玉却已力竭。他紧闭着眼睛,不省人事。
“向玉!”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红枫后忽然传来朗朗书声,齐珂凝神,悄悄拨开面前的枫叶,不远处,一片红色中有道罕见的风景:
茂林修竹,山泉潺潺,幽深林壑中,一栋二层小楼,青砖白瓦,上有一古木牌匾,匾上四字——明心书院。
终于出来了啊!
关于白孔雀对齐珂的态度为什么看上去淡了一些呢?见下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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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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