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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酬神(六)

景明二十三年,又是春,宫点烛和尤醉卷皆十八。

这六年里的成长生活也算有点小清新的滋味。

自宫点烛远离宫家少爷身份躬耕野名荒山后,那一身少爷脾气非但没有生活磨灭,反而随着岁月增长变本加厉吹毛求疵,越来越穷讲究。

偶尔,他会叨叨着想家。

“我一定要回去。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李恭长一定很得意吧。”他倒在躺椅上,不甘地哼着,“害了我还想安生,他做梦。”

“那你回吧,记得带上我。”尤醉卷在一旁看着书,随口支持道。

她知道,这是因为前段时间宫点烛看见镇上一排又一排烟花时心动,结果一摸兜发现全是铜板没有碎银的怨恨——那铜板估计能让他同别人换个好点的观赏席位嗅到空中躁动干涩的火药味。

不过,大少爷只是随便说说,完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当然,是被逼如此,她们这六年也曾尝试过出镇子找回家的路,可不知怎么回事,楞是没有一点线索。

可能,三千界底下,确实是一处封闭地界吧。

她们只好沉下心修炼,立了个时间——待过完这个十八在明年春日枣花再开时就找出去的方法。

又偶尔,她们会吵架。

最凶的一次口不择言。

“没有大小姐命,倒是有大小姐性。”尤醉卷讥讽着。

“你呢?你身在纨绔身,有一副顽固心。”宫点烛的吵架天赋颇佳,能力同尤醉卷不相上下。

当然,最主要的变化,宫点烛摇着扇,溜溜达达踏进学堂大门,“啪嗒”合扇,停驻在公示栏外围。

那里乌泱泱围着一群年轻面庞,多数是同他一样的年纪——窗外枣花落了六载,宫点烛的同窗已从差了他几个头的小萝卜头变成了与他同岁数的人。当然,这不是要表明宫点烛同窗的成长,而是说,经过宫点烛的努力,他早从启蒙班赶到上正常十八岁年纪该上的班。

眼下公示栏被围,这倒不是出了什么多要紧的事,单单是上次学堂小测张贴了成绩。

宫点烛从不因为小测激动,他只神思飘动,想起过两天镇上办庙会。

宫点烛离人群尚有三步远,仗着会点法术,收扇挂在腰间,轻轻踩在旁边的花盆边沿,远眺着,看见首端仅被李武一人压着的自己的名姓,神情略微不悦,却也没多说什么。

人挨着人,也不知是怎么挤的,骚动之间,他不小心被人捣了一肘子,身形晃了晃。

那人回头一看,哎呦笑着:“宫少爷,站那么高那么远,瞧得清吗?”

他喜着鲜艳衣衫,生的风流,眉目含情,色若春晓,行为之间,又多骄矜,没少被人调侃,好一点的叫“少爷”,差一点的比如朱贵安之流,日常在背地里叫着“小姐”“小白脸”。

宫点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所有或调侃或嫉妒一律被当做对他美貌的夸赞。

他稳定身形,踮着脚尖从花盆上跳下来:“少爷的事你少管。”

“那少爷最近可有得忙了。朱贵安这次排名可又升了。”同窗提醒道。

宫点烛边走着,边漫不经心问:“升哪了?”

同窗伸手比了个“五”,道:“升了五名。”

区区五名。

宫点烛嗤笑。

尤醉卷在他脑中提醒:“上次朱同窗升了一名,他爹给了他许多零花,他用来雇了三十七人打你。”

宫点烛想说不过是手下败将,又想到上次那么多人打得自己手累,不由道:“他就不能消停会吗?”

这话是说出口的,对面通报消息的人缩了缩脖子:“话我是提醒了,宫少爷自己保重。”说完溜之大吉。

宫点烛朝教室走,想着今天回去有点事,是尤醉卷成人礼,婆婆要给她赐字,宫点烛自然也要在一旁凑热闹,要不就避着点朱贵安。

学堂走廊曲折,过道狭小,容易与人狭路相逢。

模样生得好会有一种烦恼,宫点烛绕开大胆同窗丟的手绢,不好意思回头笑笑:“萧师姐,已经有未婚妻了。”

萧师姐被他多情水润的眼神注视上,心陡然一跳,明知这个未婚妻多次被扯出来却从未见过多半是扯谎,却在这笑容里怔住直到人离开还在回味。

这师弟的模样,真是祸水。

尤醉卷见怪不怪,从从容容立在他身侧,飘渺的身姿落不下影子,想起榜上排名:“打赌你又输了。”

他们打了赌,赌谁在学堂测验上的成绩更高。

上次小测是尤醉卷考的,她考了第一,这次是宫点烛考。

显而易见,宫点烛被李武压了一头。

输了宫点烛也不恼,他大大方方占了尤醉卷的便宜:“好妹妹,这次你又打算要什么。”

尤醉卷听他贫嘴,平平淡淡:“我这次不要零嘴不要书册,不如你叫我声姐。”

“换一个换一个。”同龄人之间就喜欢抢个老大的名号,宫点烛也不能免俗,“你拿这个跟我换两个愿望都成。”

尤醉卷不大同意,她飘在宫点烛面前:“做人不能出尔反尔。何况你不是整日念叨着‘行善积德’吗,这标准不应该是想当圣人的标准吗,既然想当圣人,就更应该言而有信。”

宫点烛灵活圣人底线:“圣人不拘小节。”

不拘小节是这样用的吗?

尤醉卷坚持:“我就要这个。”

宫点烛不想愿赌服输,从尤醉卷身形中跨过去,坐到位置上,装模作样掏出本书。

尤醉卷冷笑:“敢赌不敢认。”

宫点烛强调:“是不想。”

恰巧这时李武抱着书走来,路过尤醉卷时,帮了下腔:“你们赌什么呢闹得那么凶?”

说完,她就轻飘飘落座在座位上盯着书装自闭。

显然还是有些怕宫点烛的。

尤醉卷见他真的不想说,也拿他没有办法,一时不想说话,又飘着出去,留宫点烛一人上学——虽然学堂束脩婆婆交了两份的意思是让两人都好好听课学习,但想来宫点烛刚才理亏,应当不会不开眼去向长辈告状。

念及此,尤醉卷逃学逃得心安理得。

她一路飘去,出了学堂,瞧见暖融春光下,见蝉迈着猫步走来,走到她这时,舔了一下她的魂体:“喵,尤醉卷,你好香啊。”

尤醉卷摸着他:“走,我们去茶馆听书。”

见蝉熟练开出条件:“我要吃春风楼新出的酸汤鱼,还有之前吃过的红烧鱼块、水煮鱼、清蒸鱼、糖醋鱼。”

尤醉卷想着自己的零花,领着他朝小巷走去:“可以。”

见蝉立刻抛下陪李武上学的上进心,跟着尤醉卷出门。

尤醉卷想找个巷子再显形,但运气不太好,她第一次找的巷子里站着摇钱袋的朱贵安——出来那么久,学堂也该上课了,他还在这显然是同尤醉卷一样逃学了的。

朱贵安没小时候那么胖,但长得依然很有福气,一张圆脸看着就知道没过过苦日子,可惜心肠实在歹毒。

过几日庙会外加小测上进步,朱贵安得了家里钱,更有嚣张的底气。

只听他阴狠道:“那宫点烛每日从后山走,你们这次去围堵他,谁能打断他的腿,重重有赏。”他把那袋银钱摇得叮当作响,极有诱惑力。

面前的或老或少皆是眼冒精光。

也不知他天天课也不上盯着宫点烛使坏是什么仇什么怨。尤醉卷以自己的心思揣度他人,真是想不到朱贵安记恨的点。

知道这帮人伤不了宫点烛,尤醉卷转个圈又另寻地方。

她曾问过宫点烛:“为什么不警告朱贵安自此一劳永逸呢?”

宫点烛念念有词:“我家家训是‘行善积德’,你看,逗了朱贵安一人,他便每日当个散财童子,救济了附近一片无家可归之人。这不是现成的功德吗?”

尤醉卷无言可对,乍一听有理,细想好像也揪不出错处,只好由他去了。

她又找了处窄巷,出来时便是普通人也可以看到的窈窕淑女。

淑女着粉绿衣衫,眉浓而不乱,眼圆而半垂,脸若银盘却不显大,反而是孩子气的精致,就是唇色苍白像带病气,可唇边有一粒焦红色小痣又显妖异,偏生一身气质沉稳不纤细。通体看来,极其杂糅。

尤醉卷稳当当抱着猫穿行在人群中,她身下没有影子,行走时总麻烦点踩着树荫走,不一会到了茶馆,也不要包间,随便要了个偏僻的桌子,点了些茶点,就同台下众观众一起坐着听书。

说书人敲着醒木,嘀嘀叨叨:“短暂的行侠仗义三人小队就此解散,尤侠女归乡后江湖再没传出过她的消息,宫少侠为情所困亦是如此。唯独翟少侠回家还记得儿时诺言……”

尤醉卷听了没几个字,眼前出现一位头戴黑色帷帽的人:“姑娘,我同你拼个桌可行?”

尤醉卷看向来人,脸被遮挡自是看不见,但通身五光十色挂着各式装饰,走起路来却不闻声响,双手上有绑带,音色婉转,是个习武爱美的姑娘。

她将桌上装点心的碟子拢到自己这边,道:“你自便就好。”

见蝉晃了晃尾巴又趴在尤醉卷臂弯接着睡觉。

好香,想吃鱼。

那人便摘了帷帽坐下,露出一张婉约柔美却偏黑红的脸,双目盈盈,极为温柔。然后她便开始问尤醉卷姓甚名谁,来这茶馆做什么。

尤醉卷没回答,只是深感莫名其妙:“来茶馆不是喝茶便是听曲,还能做什么?”

“是吗?”她温柔一笑,“许是你们这贯有的习俗。”

尤醉卷没出过远门,信了她的说辞。

她又道:“我初来乍到,夜里不知道该住哪里。你有什么推荐的客栈吗?”

尤醉卷摇头:“我倒是没住过镇上的客栈,没有办法给你推荐。你别说话,故事要结束。”

那人收了嘴。

说书人以“翟少侠闭关潜修,待再传出消息时已是他渡劫失败,身死道消”收尾,听闻这个的结局,周身顿时一片唏嘘。

故事结束时,那人眨着眼问:“怎么,你对江湖感兴趣?”

尤醉卷琢磨了一下,歪着头:“我对求仙问道感兴趣。”

那姑娘便笑弯了眼,不是讥讽,倒像是一种鼓励,朝她勾着手指:“你若是想学,我教你。”

尤醉卷不露声色:“谢谢好意,但是不必。”

话题便这样冷淡下来。

临别时拼桌的女人告知了自己的姓名:“我名花不夏,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我最近几天都在镇上。”

尤醉卷想着自己没有难处,便“婉拒”了:“我没有可以要求你的。”

花不夏似乎瞥了一眼她的脚底,然后没再劝说,就此各自分别。

尤醉卷抱着见蝉,一步一步向春风楼走去,她还要履行请见蝉吃鱼的诺言,只是她一面想:花不夏,似乎发现了自己现在是“鬼”,那她刚才是在超度我吗?

我流世界观,私立男女可一处教室,私立18成年取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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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酬神(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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