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花房的木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巨响。
“找到你们了!”萧星暮的声音带着喘息,“你们还在这卿卿我我,论坛都炸了!”
凌归鹤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与萧怀叙拉开距离。花房门口,萧星暮双手叉腰,身后站着气喘吁吁的顾兮清和林清烟,三人身上都沾着雨水。
“服务器搞定了。”顾兮清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404 Not Found”,“照片已经删了,但……”
“但已经有上百人看过了。”林清烟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全是水珠,“祁落洋在帖子里暗示你们关系不正当。”
萧怀叙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拇指擦过嘴角:“所以?”
“所以?”萧星暮提高音量,“学生会已经收到举报信了!校长明天要见你们!”
凌归鹤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日记本。三年维持的完美形象,就这样被一张偷拍照片击碎。但更令他心惊的是,方才那一刻,他竟真的差点吻上萧怀叙。
“李老师怎么说?”他听见自己问,声音出奇地平静。
顾兮清和林清烟交换了一个眼神。“李老师说,”林清烟吞吞吐吐,“只要不影响比赛……”
“校长很生气。”萧星暮打断他,担忧地看向自家哥哥,“明天八点,你们必须去解释。”
雨停了。阳光透过玻璃屋顶照进花房,在水洼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萧怀叙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人:“你们是来看热闹的?”
“我们是来帮忙的!”萧星暮气得跺脚,“兮清黑进服务器删照片,清烟在学生会帮你们周旋。”
凌归鹤深吸一口气:“谢谢。”这两个字说得格外郑重,“但这是我们的事。”
花房外传来嘈杂的人声,隐约能听到“他们肯定在花房”的喊叫。显然,偷拍事件已经引起了轰动。
“后门。”林清烟突然说,“花房后面有条小路,我带你们走。”
五人悄悄溜出花房,沿着灌木丛中的小径疾行。顾兮清走在最前面探路,林清烟断后,萧星暮则不停地刷着手机,实时播报论坛动态。
“帖子虽然删了,但截图还在流传,天哪,祁落洋又发了个阴阳怪气的帖子。”
“校长办公室见。”凌归鹤突然停下脚步,“我自己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萧怀叙眯起眼睛。
“我的意思是,”凌归鹤的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这件事我来处理。你的参赛资格不能受影响。”
萧怀叙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
“不是商量。”凌归鹤打断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这是最优解。”
空气凝固了。萧星暮不安地看向顾兮清,后者轻轻摇了摇头。
“最优解?”萧怀叙冷笑一声,“就像你一直以来做的那些‘最优解’?涂掉最精彩的解题步骤?压抑所有真实想法?”
凌归鹤的指尖掐进掌心:“你不明白。”
“我比任何人都明白。”萧怀叙突然上前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扣住凌归鹤的手腕,“听着,要么一起面对,要么现在就结束。”
这句话像一柄利剑刺进凌归鹤的心脏。结束什么?他们之间甚至还没有开始。
“你们,”萧星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不必了。”凌归鹤挣开萧怀叙的手,“明天见完校长再说。”
说完,他转身走向另一条小路,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说不出的孤绝。萧怀叙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眼神阴晴不定。
“哥……”萧星暮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到底……”
“回教室。”萧怀叙打断她,声音冷硬,“林清烟,带路。”
“……”
校长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凌归鹤站在门外,手中攥着一份连夜写好的情况说明。晨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为他镀上一层淡金色的轮廓。
“我以为你会逃跑。”
萧怀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归鹤转身,对方靠在墙边,白衬衫一尘不染,眼下却有明显的青黑。
“你昨晚没睡。”这不是疑问句。
“彼此彼此。”萧怀叙走近,目光落在凌归鹤手中的文件上,“解释材料?”
凌归鹤下意识想把文件藏到身后,却被萧怀叙一把夺过。他快速浏览了一遍,表情越来越难看:“‘只是学术交流’?‘照片角度误导’?你就打算这样否认一切?”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凌归鹤平静地说。
萧怀叙的眼神暗了下来:“那我算什么?一个误会?”
凌归鹤没有回答。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校长和祁落洋一前一后走来。祁落洋看到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进来吧。”校长严肃地推开门,“我们好好谈谈这件事。”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校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祁落洋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首先,”校长开门见山,“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平板上显示着那张在天文台的偷拍照。凌归鹤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只是讨论题目。”
“讨论需要靠这么近?”祁落洋阴阳怪气地插话,“全校都看到萧怀叙看你的眼神……”
“闭嘴。”萧怀叙冷冷地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校长抬手示意安静:“萧同学,请注意你的态度。这件事已经影响到学校的声誉。”
“校长。”凌归鹤突然开口,声音沉稳,“如果是因为我的行为给学校带来困扰,我愿意退出竞赛队。”
办公室瞬间安静得可怕。萧怀叙猛地转头看向凌归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不行!”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凌归鹤你……”
“这倒是个解决办法。”祁落洋急忙接话,“正好我可以替补……”
校长沉思片刻,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凌同学,你确定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凌归鹤垂下眼睛:“是的。”
“我不同意。”萧怀叙一字一顿地说,“如果凌归鹤退出,我也退出。”
“萧怀叙!”凌归鹤终于绷不住了,“现在是你任性的时候吗?”
“任性的是你!”萧怀叙一把抓起桌上的照片,“就为了维持你那该死的完美形象,你宁愿否认一切!”
校长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够了!”他深吸一口气,“这样吧,你们两个先回去……”
话未说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李老师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校长,这是两位同学历次的考试成绩和竞赛记录。”
校长皱眉:“我现在没空看这个。”
“您应该看看。”李老师坚持道,“特别是最近这次选拔赛,他们使用了对方的解题方法,却取得了同样的高分。这在整个竞赛史上都极为罕见。”
凌归鹤愣住了。他没想到李老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
“所以呢?”校长不耐烦地问。
“所以,”李老师推了推眼镜,“无论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显然对彼此的学术能力都有极大提升。作为教育者,我们难道不应该鼓励这种良性互动吗?”
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祁落洋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况且,”李老师补充道,“那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年轻人讨论问题激动时靠得近些很正常。”
校长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就在这时,他的电脑突然响起邮件提示音。他点开一看,表情变得复杂:“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组委会的推荐信,指名要你们两位组队参加亚洲邀请赛。”
萧怀叙和凌归鹤同时睁大了眼睛。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机会。
“好吧。”校长终于松口,“这件事到此为止。但是,”他严厉地看向两人,“今后注意行为举止,不要再给学校添麻烦。”
“谢谢校长!”萧怀叙立刻说,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凌归鹤就往外走。
走廊上,阳光正好。凌归鹤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转折中,萧怀叙已经把他拉到了一个无人的拐角。
“为什么?”萧怀叙逼问道,“为什么要那么说?”
凌归鹤靠在墙上,疲惫地闭上眼睛:“我不知道。”
“看着我。”萧怀叙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告诉我实话。”
凌归鹤睁开眼,对上萧怀叙专注的目光。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这一刻,凌归鹤突然明白了自己一直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他轻声说,“害怕这一切太美好,反而会失去。”
萧怀叙的表情柔和下来:“笨蛋。”他伸手拂去凌归鹤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有些东西,越是紧紧抓住,反而越容易留住。”
远处传来上课的铃声,但两人谁都没有动。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在经历了风波与转折后,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亚洲邀请赛……”凌归鹤轻声说。
“嗯。”萧怀叙微笑,“一起?”
凌归鹤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缓缓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一起。”
[可怜][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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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雨后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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