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衪和那个小小的角落,仿佛成了喧嚣风暴眼中的一片宁静孤岛。姜让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他甚至开始觉得,或许这场派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至少,在他能触及的这个小范围内,是安全的。
他捧着那杯依旧满溢的香槟,听着蒋衪和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刻薄却一针见血的语气点评着周围,偶尔还会因为某个过于夸张的造型而微微弯起嘴角。他偷偷打量着蒋衪和,看他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偶尔过来打招呼的人,那份从容和掌控感,是姜让永远无法企及的。
就在姜让几乎要忘记自己身处何地时,一个端着满满一盘空酒杯的侍者,大概是被舞动的人群撞了一下,脚下猛地一个趔趄,手中沉重的托盘倾斜,高高垒起的香槟杯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轰然倒塌!
“小心!”
惊呼声和玻璃清脆的碎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事情发生得太快,姜让只看到一片晶莹的“瀑布”朝着蒋衪和的后背泼洒下来,破碎的玻璃渣四处飞溅。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想也没想,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他猛地扑了过去,不是躲开,而是用自己单薄的后背,挡在了蒋衪和与那片狼藉之间!
“砰!”“哗啦——!”
他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浸透了他背后的衬衫,几片细小的玻璃碎屑弹到了他的脖颈和手臂上,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世界仿佛按下了静音键。
周围的一切喧嚣都远去了。姜让只能感觉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身前蒋衪和身体瞬间的僵硬。
蒋衪和在听到惊呼和碎裂声的瞬间就转过了身。他原本可以轻易避开,甚至已经做出了闪避的动作,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时连看他一眼都害怕的家伙,会像只护崽的母鸡一样,不管不顾地扑过来,用那副小身板挡在他前面!
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毛茸茸的发顶,和那截因为紧张而绷紧的、白皙脆弱的脖颈。姜让的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他甚至能透过薄薄的丝质衬衫,感受到对方身体细微的颤抖,和那颗因为惊吓和勇气而狂跳的心脏。
一股浓烈的、甜腻的香槟气味弥漫开来,混合着姜让身上那股干净的、独属于他的气息,形成一种奇异而刺激的组合。
时间仿佛凝固了。
蒋衪和的手臂,还维持着半转身的姿势,僵在半空。他的目光落在姜让被香槟浸湿、紧贴在背上勾勒出单薄肩胛骨轮廓的衬衫,以及那几道被玻璃划出的、细微的红痕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猛烈而复杂的情绪,如同海啸般撞击着他的胸腔。是震惊,是恼怒,是后怕,还有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心疼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这个笨蛋!他知不知道那些玻璃片有多危险?!
“你……”蒋衪和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想把人拽开,想检查他背后的情况,想吼他为什么这么不顾自身安危,但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压抑的低吼,“疯了吗?!”
姜让被他这一声低吼吓得一哆嗦,这才从那种舍身忘我的冲动中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瞬间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根,慌忙想要退开,却被蒋衪和一把攥住了手腕。
那力道很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甚至有点弄疼了他。
“别动!”蒋衪和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命令口吻。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过姜让的脖颈和手臂,确认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划痕后,才将视线死死锁在他被浸湿的后背上。
会场的工作人员和其他宾客已经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处理着满地狼藉。
“蒋先生,非常抱歉!您和您的朋友没事吧?”负责人满头大汗地道歉。
蒋衪和却仿佛没听见,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姜让身上。他攥着姜让手腕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拂开他后颈上沾着的几片细小玻璃碴。指尖触碰到那微凉湿润的皮肤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颤栗了一下。
姜让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蒋衪和的气息完全笼罩了他,那灼热的体温,有力的手掌,以及那双紧盯着他后背、仿佛要将他烧穿的目光,都让他心跳失控,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忘了害怕周围聚集的人群,所有的感官都被身边这个男人占据。
“我……我没事……”姜让小声嗫嚅着,试图挣脱手腕上的桎梏,却徒劳无功。
蒋衪和没有理会他的挣扎,他抬起头,看向负责人,眼神恢复了平时的冷冽,甚至更添了几分骇人的戾气。
“清理干净。”他丢下这句话,不再看任何人,拉着姜让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在一片或惊讶或探究的目光中,径直朝着会场后方,他私人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很大,很急,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某种亟待确认的焦躁。
姜让几乎是被他半拖着走,手腕被攥得生疼,但他却奇异地没有感到害怕。他能感觉到蒋衪和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那不是为了刚才的事故,更像是为了他。
为了他刚才那个不顾一切的、愚蠢的举动。
他被蒋衪和带进一间安静、装修同样冷硬简约的休息室,门在身后“咔哒”一声被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
蒋衪和松开了他的手腕,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如同锁定猎物般,紧紧盯着他,里面翻涌着姜让完全看不懂的、浓烈而危险的情绪。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紧绷。
休息室的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将两人困在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里。只有头顶几盏射灯投下冷白的光,将蒋衪和眼底翻涌的情绪照得无所遁形。
姜让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退无可退。手腕上被攥过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烫,而蒋衪和的目光,更像实质的火焰,灼烧着他被香槟浸透、冰凉粘腻的后背,以及他狂跳不止的心脏。
“转过去。”蒋衪和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平静,反而比怒吼更令人心惊。
姜让被他眼神里的骇人戾气慑住,几乎是下意识地,顺从地、僵硬地转过了身,将湿漉漉的后背暴露在蒋衪和的视线下。
丝质的衬衫被香槟彻底浸湿,紧紧贴在皮肤上,几乎变成透明,清晰地勾勒出他单薄而优美的肩胛骨线条和脊椎的凹陷。湿布料下,肌肤的色泽若隐若现。几道被玻璃划出的细微红痕,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蒋衪和的呼吸骤然一窒。
他上前一步,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姜让敏感的耳后和脖颈,带来一阵无法抑制的战栗。姜让紧张得闭上了眼睛,手指紧紧抠着身后的门板,等待着预料中的斥责,或者更糟的、他无法理解的怒火。
然而,预想中的责骂并没有落下。
一只微凉而略带薄茧的手,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触碰上了他背后那几道细小的划痕。
指尖的触感像羽毛,又像微弱的电流,所过之处,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姜让猛地缩了一下肩膀,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抽气。
“疼?”蒋衪和的动作顿住,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气音,带着一种与他此刻骇人气势完全不符的、诡异的温柔。
姜让胡乱地摇头,又点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这过于亲密的触碰和对方态度里那令人困惑的转变。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无声的折磨逼疯了。
“对、对不起……”他哽咽着,语无伦次地道歉,“我……我不是故意要……要给你添麻烦……我只是……当时没想那么多……”
他感觉到蒋衪和的手指离开了他的皮肤。然后,一件带着体温和熟悉冷冽香气的西装外套,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力道,披在了他颤抖的肩膀上,将他狼狈湿透的后背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温暖瞬间驱散了背后的冰凉。
姜让愣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蒋衪和绕到他面前,脸色依旧难看,眼底的血丝未退,但那种骇人的戾气似乎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他的目光落在姜让挂着泪珠、写满惊惶和无措的脸上,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谁要你挡了?”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你那小身板,能挡得住什么?嗯?”
他的质问带着火气,但那只为他拢紧西装外套的手,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姜让仰头看着他,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蒋衪和紧蹙的眉头,紧绷的下颌线,以及那双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的眼睛。
恐惧奇迹般地消散了。
他好像读懂了这愤怒之下的东西。
那不是针对他添了麻烦,而是后怕。
蒋衪和在害怕。害怕他受伤。
这个认知像一道强光,瞬间劈开了姜让所有的困惑和不安。一股巨大的、酸涩又滚烫的暖流猛地冲上他的鼻腔和眼眶。
“我……我怕你受伤……”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地、诚实地说出了当时的想法。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蒋衪和所有的克制。
他猛地俯下身,双手撑在姜让身体两侧的门板上,将他完全禁锢在自己与门板形成的狭小空间里。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呼吸交织,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甜腻和彼此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蒋衪和的目光如同深潭,牢牢锁住姜让湿润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太多的情绪,怒火、后怕、心疼,以及一种再也无法掩饰的、**裸的占有欲。
“姜让,”他几乎是磨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叫出他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危险,“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
他顿住了,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最终,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一声近乎叹息的、压抑的低吼,和一句带着灼热温度、砸在姜让心上的宣告:“更让我发疯!”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没给姜让任何反应的时间,猛地低下头,攫取了他因为惊吓而微微张开的、柔软的唇瓣。
“唔……!”
这是一个带着惩罚意味,却又充满了不容错辨的急切与渴望的吻。霸道,强势,不容拒绝,瞬间夺走了姜让所有的呼吸和思考能力。
世界,在这一刻,彻底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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