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吻,粗暴,急切,带着香槟的气息和未散的怒火,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了姜让所有的感官。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无法呼吸,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蒋衪和近乎掠夺的唇舌攻城略地。攥着门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双腿发软,全靠身后冰冷的门板和身前灼热的躯体支撑才没有滑落。
蒋衪和像是要将所有的后怕、愤怒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汹涌情绪,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他。他的手臂紧紧箍着姜让的腰,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颈,不容他有丝毫退缩。
时间失去了意义。
直到姜让因为缺氧而发出细微的呜咽,开始轻微地挣扎,蒋衪和才像是猛然惊醒,倏地松开了他。
两人额头相抵,剧烈地喘息着。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水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姜让的嘴唇被吻得红肿,泛着水光,眼神涣散,蒙着一层生理性的水汽,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蒋衪和,仿佛还没从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回过神来。
蒋衪和的眼神依旧深邃,里面的风暴并未完全平息,但更多了一种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无措和懊恼。他看着姜让被自己蹂躏得红肿的唇瓣和茫然失措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猛地直起身,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过于危险的距离。他抬手,有些烦躁地耙了一下自己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视线避开姜让,落在休息室冰冷的地面上。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比刚才的吻更加令人难堪。
姜让终于缓过一口气,巨大的羞耻感和混乱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他……他被蒋衪和吻了?在那样的情况下?这算什么?
他下意识地抬手,用手指触碰自己依旧发麻刺痛的唇瓣,指尖都在颤抖。脸颊烫得惊人,连耳膜里都是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想问为什么,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但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肩膀上还披着蒋衪和的西装外套,那上面残留的体温和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蒋衪和深吸了几口气,似乎终于勉强平复了胸腔里翻腾的情绪。他转过身,走到休息室的迷你吧台前,背对着姜让,倒了一杯冰水,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底那股陌生的燥热。
他放下杯子,双手撑在吧台边缘,低着头,肩膀的线条依旧紧绷。
“……把湿衣服换下来。”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纵欲后的沙哑,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会感冒。”
他没有回头看姜让,仿佛刚才那个失控强吻的人不是他。
姜让怔怔地看着他挺拔却透着一丝僵硬的背影,混乱的心绪奇异地平复了一点点。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湿透的、皱巴巴的衬衫,和肩膀上那件过于宽大的、属于蒋衪和的西装外套。
他默默地,开始解自己衬衫的纽扣。手指依旧有些不听使唤,解了好几下才解开第一颗。
冰凉的空气接触到被香槟浸湿的皮肤,让他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地将肩膀上那件西装外套裹得更紧了些,贪婪地汲取着那上面残留的、令人安心的温暖和气息。
蒋衪和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撑在吧台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他闭上眼,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刚才指尖触碰到的那片细腻肌肤,和唇上残留的柔软触感。
该死。
他在心里低咒一声。
姜让很快换上了休息室里准备的干净T恤(大概是蒋衪和备用的,尺寸对他来说大得离谱,下摆几乎遮到了大腿)。他将那件湿透的、价格不菲的丝质衬衫小心地折叠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然后,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想要将肩膀上那件西装外套也取下来还给他。
“穿着。”
蒋衪和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依旧没有回头。
姜让的动作顿住了。他抿了抿依旧红肿的唇,最终,还是顺从地,将那只伸向肩膀的手放了下来,任由那件带着蒋衪和气息的西装外套,继续包裹着自己。
这像是一种无言的默许,一种心照不宣的妥协。
休息室里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再仅仅是尴尬和难堪,更多了一种微妙的、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而敏感的平衡。
蒋衪和终于转过身,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淡漠,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曾散尽的波澜。他的目光在姜让身上那件过于宽大的T恤和依旧披着的西装外套上扫过,最后落在他依旧泛着红晕的脸颊和红肿的唇上,停留了一瞬,便迅速移开。
“走吧。”他言简意赅,走向门口,“我送你回去。”
他没有再提那个吻,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意外。
姜让也没有问。他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像一只被驯服了的、惊魂未定的小动物,裹紧了身上那件属于猎食者的外套,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发生了太多事情、让他的人生轨迹彻底偏离的休息室。
外面的派对还在继续,喧嚣依旧。但姜让却觉得,自己和身边这个男人,仿佛刚从另一个与世隔绝的时空归来。
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回程的车厢,比来时更加安静。
没有雨声,没有音乐,只有城市夜晚的霓虹透过车窗,在两人身上流转过明明灭灭的光影。姜让蜷缩在副驾驶座上,身上依旧裹着蒋衪和的西装外套,那宽大的尺寸几乎将他整个包裹,只露出一张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和一双不知所措的眼睛。
他不敢看蒋衪和,视线牢牢锁定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但车窗玻璃上模糊映出的,却是身边男人专注开车的侧影,和自己红肿未消的嘴唇。
那个吻的触感,霸道的气息,唇齿间残留的、属于蒋衪和的、混合着香槟与冷冽的味道,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感官记忆里,挥之不去。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重新唤起那令人战栗的瞬间。
心跳依旧紊乱,像揣了一只受惊的兔子。
蒋衪和同样沉默。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车内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下,他下颌线的线条绷得极紧,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的目光直视前方,看似专注路况,但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扫过身边那个几乎要缩进他外套里的身影。
姜让换上了他的备用T恤,过于宽大的领口歪斜着,露出一小截纤细的锁骨和上面若隐若现的、被他刚才情急之下可能不小心留下的细微红痕。那截白皙的脖颈,在窗外流转的光影下,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底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陌生的燥热和悸动,再次蠢蠢欲动。
他妈的。
他在心里暗骂。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朝着一个他从未设想过的方向一路狂奔。他原本只是想去幼儿园“进修”一下该死的亲和力,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怎么会对这个动不动就脸红、胆小得像只兔子、却又在某些时候意外勇敢的“蘑菇”,产生这种强烈到失控的占有欲?
那个吻是意外,是情急之下的失控。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双唇相触的瞬间,除了后怕和愤怒,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压抑已久的渴望,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
他想要他。不仅仅是那个吻。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烦躁,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破罐子破摔的解脱。
车子最终再次停在了姜让所住的居民楼下。这一次,没有雨,只有清冷的月光和稀疏的路灯。
引擎熄火,寂静再次降临。
姜让像是被按了开关,立刻伸手去解安全带,动作慌乱,只想尽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充满了暧昧余韵的狭小空间。
“等等。”
蒋衪和的声音响起,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姜让的动作僵住,心脏猛地一跳,紧张地看向他。
蒋衪和却没有看他,他的目光落在前方昏暗的街道上,像是在斟酌词句。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他才再次开口,语气是一种故作镇定的平淡,却掩不住其下的紧绷:
“衣服,”他指的是姜让身上那件西装外套和T恤,“下次再还。”
姜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或许是一个再见面的约定?他的脸颊又有些发烫,低声应道:“……好。”
他推开车门,想要下车。
“姜让。”
蒋衪和又一次叫住了他。
姜让停在车门口,半侧着身,月光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和那双带着怯意与迷茫的眼睛。
蒋衪和终于转过头,看向他。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深邃得像夜海,里面翻涌着姜让看不懂的、复杂而汹涌的情绪。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那些在唇边盘旋的话语,比如“吓到你了?”、“抱歉?”或者更直接的“我们谈谈?”,都被他咽了回去。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怕自己一旦开口,又会失控。
最终,他只是抬起手,用指尖,极其轻微地、快速地,拂过姜让依旧有些红肿的下唇。
那触碰一触即分,带着电流般的酥麻感。
姜让浑身一颤,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蒋衪和却已经收回了手,重新目视前方,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听不出情绪的淡漠,只有微微急促的呼吸泄露了他并非表面那么平静:
“上去吧。”
姜让像是被赦免了一般,几乎是落荒而逃,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单元楼门。
蒋衪和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疲惫地向后靠进椅背,抬手覆住了自己的眼睛。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柔软唇瓣的触感,和对方惊慌失措的温度。
他一个人在车里坐了许久,直到手机屏幕亮起,是周锐发来的消息询问派对情况,他才深吸一口气,发动车子离开。
而冲进家门的姜让,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抬手,指尖颤抖地触碰着自己刚刚被蒋衪和拂过的嘴唇,那里仿佛还燃烧着对方指尖的温度。
他慢慢地滑坐到地板上,将脸埋进膝盖里,身上还穿着蒋衪和的T恤,裹着他的西装外套,整个人被那股熟悉而强势的气息紧紧包围。
混乱,羞耻,惊慌,恐惧……但奇怪的是,在这些情绪之下,还有一种更隐秘的、他不敢去深究的悸动和一丝微弱的、如同星火般的甜。
蒋衪和……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吻,是意外吗?
那临走前的触碰又算什么?
没有答案。只有擂鼓般的心跳,和满脑子那个男人在昏暗光线下,深邃而复杂的眼神。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刚才紧攥门板时的触感,以及对方揽住他肩膀、握住他手腕、亲吻他时,那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一夜,对两人而言,都注定漫长无眠。
窗外的城市依旧车水马龙,霓虹闪烁。而在两个不同的空间里,两颗原本平行的心,却因为一个失控的吻和一次无声的触碰,被强行拉入了同一片混乱而陌生的星系,寻找着彼此的新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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