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节标题来源于within temptation乐队的歌曲 Jillian -
“吉利安
我们的梦结束在很早之前
所有我们的故事和荣耀
我都如此珍视
我们今后不会再在一起,直到永远
也不会再有眼泪
直到时间的尽头”
宿醉的早晨像是一场慢性溺水。
意识浮出水面之前,先是一阵耳鸣,随后是眼皮下的光。钝痛在太阳穴鼓动,口腔发苦,胃里像塞了一团不肯消化的沙。卡梅伦翻了个身,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呻吟,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混合着酒精、海风和汗水。
他醒来的时候,身边是自己的弟弟。克里斯汀已经离开了。乔瑟夫正坐在一边,手里拿着那本前一天他没能看进去的书,眉头同样皱着,一页一页地翻阅。
“你要喝一杯水吗,卡?”
“……几点了?”
“上午十点。其他人刚刚去吃早餐了。”
乔瑟夫起身走到小冰箱前,倒了杯水,递过去。
“我是不是……昨晚说了什么蠢话?”卡梅伦一口喝完了水,试图笑一下,但只挤出一个扭曲的表情,“做了什么更蠢的事?”
“你跳舞,**,然后我们回来酒店,和克里斯汀一起。”
“她生气了吗?”
“你觉得呢?”
卡梅伦没回答。他只是侧过脸,把手臂搭在额头上,像在躲避阳光。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卡梅伦喃喃道,“该死的酒精。”
“但我——”
“你也不记得了。”卡梅伦忽然打断他,转过头,目光紧紧锁在弟弟脸上,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乞求的坚持,“你也不记得了,对吧?”
乔瑟夫没有立刻回应。
他盯着床单,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块织物,像是在努力从其中抚平某种线索,或获得某种答案。
“……对。”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我也不记得了。”
卡梅伦松了口气,仿佛获得了某种赦免。
“你今天有什么打算?”他故作轻松地问,“今天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
“我要陪斯嘉去那个寺院。她前天就提过了。”
“哦,那边。”卡梅伦点了点头,语调含糊,“我就留在酒店吧。大概去泳池边躺躺。我现在感觉真糟糕。”
-
卡梅伦来到公共泳池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切尔西和克里斯汀并排躺在一起,身上各搭着一条色彩艳丽的沙滩巾,戴着同款宽檐草帽,有说有笑。切尔西正用手比划着什么,克里斯汀笑得前仰后合。
她们的笑声轻巧、自由、不加掩饰,在阳光底下发亮。
那一瞬间,卡梅伦几乎有点犹豫。他站在泳池边,脚下的地砖炙热,眼前的画面像是某种他参与不了的场景。
看到他来,克里斯汀伸手招呼他:“嗨,卡!”
他走上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克里斯汀已经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切尔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卡梅伦。”
她语气甜美,像在介绍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卡梅伦,我刚刚在这边遇到了切尔西——我的天,我们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我发誓!”
卡梅伦愣了一下。
切尔西抬起头,朝他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我之前见过卡梅伦,我还借给他了一本书。你读了吗?有什么体会?”
“呃……”他张了张嘴,像是在找一个合适的答案,“还没完全读完。但确实……挺有意思的。”
“挺有意思的?”切尔西挑了挑眉,“你是哪一章开始觉得有意思的?”
卡梅伦一时语塞。他突然有些口渴,喉咙像被晒干的沙纸蹭过一样。他知道自己应该撒个不着痕迹的谎,可偏偏在切尔西面前,他总是有些不擅长这样。
“呃,那个,有关□□的那一部分,呃……”
“那你显然是没有看懂。”切尔西总结道,“那个作者非常有见解。她有这么一个理论,是说每一个人都会和某些特定的人组成一种‘灵性群体’。你可能在人生中反复遇到某一类人,他们会触发你特定的反应——有人是来逼你面对自己的匮乏的,有人是来让你学习如何给予的。”
她朝两个人眨了眨眼睛,“说不定我们也在一个灵性群体里。”
克里斯汀快乐地、无忧无虑地笑起来:“如果是这样,那你猜我是哪一种?”
切尔西也笑了:“我觉得你是那种会让人意识到自己永远得不到全部的存在,美人。”
“哇哦,这听起来有点残忍。”克里斯汀假装捂住胸口,“那我猜测你是来让人学习放手的,因为你比我还要美,而且聪明。”
两人笑做一团。
卡梅伦却没跟着笑出来。他沉默地坐在躺椅上,太阳从草帽边缘照到他额角,一滴汗沿着鬓角滑下来。他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切尔西看了他一眼:“不用那么紧张,卡梅伦。我没打算就你看没看完那本书来考你。我只是想说,有时候读点别人写的东西,也许能帮我们看清自己。”
“或者看得更混乱,”他喉咙发紧地说,“或许有些人就不擅长从书里找答案。”
“那就别找答案了。”切尔西耸耸肩,“找一面镜子。你知道的,有时候镜子比答案更残忍。”
卡梅伦转过脸,不再看她。
他忽然想起昨夜醒来时那段短暂而惊悚的空白。那一刻他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确定,连“我是谁”这个问题都没法回答。语言和逻辑都离开了他,只剩一种**而原始的知觉。
那时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弟弟的肩膀紧紧地贴着他的,两人背对着背,共享体温、呼吸、肌肉的起伏。没有言语。没有眼神。没有任何“兄弟”这个词能涵盖的东西,又或者说,正是因为那种东西太深、太近、太难以命名,才无法被任何词汇准确标记。
他在那一刻无可救药地想起切尔西给他的那本书。那本该死的书,那本他看不懂的书,名字叫做《从你所在之处出发》。
克里斯汀打破沉默:“亲爱的,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对,今天是不是晒太久了?”
“我没事。”卡梅伦勉强扯了一下嘴角,“可能只是还在宿醉。”
“那你该喝点椰子水,”切尔西站起来,随手抓起自己的包,“走吧,克莉丝。我们去找点灵性饮料喝喝。”
-
寺庙在山坡上,离度假村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车窗摇开,风吹进来,带着潮湿的空气和植物的气息。斯嘉丽戴着墨镜,耳机挂在脖子上,靠在车窗边半眯着眼。
乔瑟夫坐在她旁边,手里攥着一张从酒店拿来的纸质地图。他不太信任导航软件,也不太习惯泰国司机热情洋溢的开场白,所以一路都没有说话。
山路蜿蜒,热带林木在阳光下不断变幻颜色。他想起小时候在车里睡觉,每次转弯都被哥哥按住肩膀,不让他撞到窗户玻璃。现在他坐在另一侧,靠着窗,不再有人替他扶稳身体。车子转弯时,他下意识用手撑住了自己。
寺庙在一片竹林后面,白色的墙体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院落里很安静,几位僧人低头扫地,偶尔有风吹过树叶,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
斯嘉丽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镶着金箔的经文,像是辨认,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我觉得我来过这里,乔。我指的是我的灵魂。”
乔瑟夫看着妹妹的侧脸,阳光从树影缝隙落在她肩膀上。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却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若有所思地说:“也许你真的来过。”
顿了顿,他忽然问道:“所以你现在相信佛教和因果了吗?”
“我不确定。”斯嘉丽说,“但我相信人总会在最愧疚的地方试图寻求意义。因果不过如此。”
他们脱了鞋,沿着台阶缓缓步入寺庙内部。大殿内的空气比外面清凉许多,有一股檀香混着潮湿木料的味道,像是某种古老、非语言的慰藉。
佛像安坐在正中,高大而沉静,金身在昏黄光线中泛出柔和的反光。佛的眼神低垂,嘴角安详地收敛着,既像注视,又像漠视。
乔瑟夫停在佛像前,看着那双低垂的眼,忽然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他们说,佛像的眼睛,看起来是在看你,其实是反射,就像是镜子一样。”斯嘉丽给他解说道,“你看到的不是佛的意志,而是你自己的倒影。”
“那我的倒影看起来不太妙。”
她耸了耸肩:“我懂的,我们家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自信问题。”
斯嘉丽盘腿坐下,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小卷黄铜线圈的速写本和一支自动铅笔。她低头在纸上勾勾画画,不知道是在描佛像的轮廓,还是随手记录什么思绪。
于是乔瑟夫坐到她身边:“你在画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头也没抬,“也许是梦里那个地方。我昨晚梦见自己在这里,但和现在不太一样。天是紫的,佛像在唱歌。我知道听起来像磕了药,但我真的没有。”
乔瑟夫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安静地坐在一起。
“他们说,有些人会在人生中不停遇见同一个灵魂,换了不同的身体,不同的关系,但还是彼此认得。”斯嘉丽又写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自己的哥哥,“每一个人都是为了某些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你还相信这种事吗?”
“我不知道信不信,但我希望是真的。”她停顿了一下,眼神透过殿门落在院子某个角落,“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联系太奇怪了,不像是从零开始的。你不觉得吗?”
“比如我和你?”
斯嘉丽笑起来:“我们当然不是从零开始的,笨蛋,我们是亲兄妹。”
乔瑟夫垂下眼,看着地面,像是在掂量一个还没说出口的念头。
“但你不觉得……有时候我们像是某种对照?”乔瑟夫试图表达一个连自己也没有完全想清楚的感觉,“你比我自由得多。我好像总在做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选择,然后一直试图合理化它。”
“你是说你在活别人的人生?”
“也许吧。”
又是一阵沉默。庙中偶尔传来木鱼声,空灵而节律分明,像是时间在一下一下地敲门。
“那你想活谁的人生?”斯嘉丽问。
乔瑟夫没有立刻回答。
“你也不用回答我,”她像是读出他的犹豫,“我只是觉得——有些问题本来就没有答案。你只要记得自己问过这个问题就够了,哥哥。”
-
旅行的最后一个晚上,克莱尔一家和往常一样一起来到了主餐厅用晚餐。
卡梅伦魂不守舍地搅动着盘中的茉莉香米。他今晚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扣子扣错了一颗,没人提醒他。他的目光始终不在桌上,而是越过红酒杯的玻璃边缘,飘忽地落在远方某处。乔瑟夫看了他几眼,又低头继续默默咀嚼。
坐在兄弟俩之间的克里斯汀瞥了他们一眼,嘴角浮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母亲戴着珍珠耳环,穿着一袭杏色丝质长裙,姿态从容。她举起酒杯,脸上挂着几乎有些过分明亮的笑容:“我只想说,这一切太美好了。我们所拥有的一切,太像梦了。所以,谢谢你,蒂莫西,谢谢你为这个家做的一切。”
蒂莫西·克莱尔面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嘴唇蠕动几下,只挤出一句:“不用谢,亲爱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母亲像没听见他声音里的僵硬,继续说道:“哦,我真的想再说一点——我这辈子太幸运了。有一个完美的丈夫,三个可爱的孩子。”她转向斯嘉丽,声音微微颤抖,“斯嘉,你是我的全部。”
她又转向儿子们,眼角泛着泪光:“卡,乔……看到你们彼此那么亲近,总让我忍不住想哭。”
她擦了擦眼角。
“敬泰国。敬度假。敬我们完美无缺的家庭。”
他们继续用餐,刀叉交错、盘碟轻响,仿佛一切都如常进行。热带夜晚的空气透过餐厅敞开的拱形窗缓缓流入,带着湿润的香茅味和遥远海风的余韵。
这时,酒店经理走了过来,穿着熨得笔挺的制服,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晚上好,克莱尔一家。请问今晚的用餐一切顺利吗?有需要我为您安排的特别服务吗?”
斯嘉丽说:“非常好,谢谢你。”
经理正要告辞,蒂莫西忽然抬起头:“你能送些酒到我们别墅吗?”
“当然可以!”酒店经理热情地说,“最后一个晚上了,是该好好庆祝一下。有什么特别想喝的吗?椰林飘香?我们这里用的是当天现榨的椰奶,味道非常好。”
蒂莫西愣了愣,然后说:“哦,椰林飘香当然可以。请你就送原材料过来吧,我想自己调一杯,比较有纪念意义。”
经理保证一切会料理妥当,然后离开了。
乔瑟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餐盘,忽然没了胃口。他感觉父亲的背挺得比平时更直,肩膀也不动声色地紧绷着。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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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餐后,卡梅伦跟家人说想要在度假村转转透透气。母亲点点头,轻声叮嘱他早点回别墅,说今晚他可以和弟弟一起泡个热水澡,好好放松一下。
“你记得我准备的那个精油浴包吧?带着点橙花和薰衣草的。”她眼里满是期待,“我今天专门让管家提前放到你们的浴室了。”
“当然记得,妈妈。”卡梅伦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餐厅。
他穿过热带庭院,晚风轻柔,远处水池边灯光倒映着棕榈叶影。他大步走在铺着石子的蜿蜒小路上,最后在一栋别墅门前停下,抬手敲门。
门打开,站着美丽的切尔西。她披着一件丝质睡袍。
她翻了个白眼:“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卡梅伦勉强扬起嘴角:“我是克莱尔基金的副总经理,切尔西。我发誓我不是来干什么不体面的事的,我只是……我可以和你说两句话吗?”
切尔西叹了口气,侧身让他进来。
她的丈夫正在私人泳池里游泳。看到门口的客人,他只是懒洋洋地抬手打了个招呼,便继续游向池子另一端。
卡梅伦有些尴尬:“他……呃,他不介意我是谁吗?我是个晚上来你房间的男人——”
“你看,”切尔西转过头看他,“这就是你没遇到灵魂伴侣的原因。我和里克之间有信任。他知道我不会背着他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卡梅伦点点头,像是试图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
他们走进会客厅。切尔西坐在沙发一角,示意他坐下:“好吧,说吧,你想聊什么?”
“我……我有点搞不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卡梅伦吸了一口气,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没办法看清我自己。我甚至开始怀疑我这些年的人生,是不是压根就没有属于过我自己。”
切尔西看着他,眼中是一种近乎温柔的怜悯。
“你在害怕。”她说。
卡梅伦点头:“是,我很怕。我怕我根本没法像别人那样去爱。我怕我身上那些父母留下的东西,已经把我毁掉了。我怕一切补救的机会都已经来不及了——”
“那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我觉得我好像搞砸了,切尔西,他是我弟弟。”
切尔西的眼睛睁大,显然被这么大的信息量震惊到了。
“呃……好吧,”她的语气很诚实,“我当初劝你改变人生方向,没想到你走得这么……激进。”
她看起来一时有点消化不过来,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你的这些问题,只能你自己解决。”她说,“不过如果你非要我给点建议,那我就说一句吧——卡梅伦,你一直都不是不够聪明的问题。你太习惯用聪明去包裹脆弱,用控制去遮盖伤痕。但爱不是交易,也不是策略,它不会被这些收买,它只回应诚实。”
“……哪怕是那种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的诚实?”
“尤其是那种。”切尔西平静地看着他,“因为那才是你的所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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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卡梅伦决定不再逃避。
他几乎是小跑着离开切尔西的别墅。夜风灌进衬衫,带着热意和椰林的香气。他无暇顾及。他的脑海里全是混乱的念头与某种罕见的清晰。他要告诉乔。告诉他一切。
那些无法命名的情感,他的挣扎与懦弱,他渴望的未来——一个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未来。他不知道弟弟会如何回应。但他们曾在无人的角落彼此取暖,如今,也许终于可以开始面对彼此的真实。
卡梅伦回到别墅时,屋里一片昏暗。客厅的灯没开,家人们应该已经各自回房休息了。开放式厨房的台面上摆着空杯和搅拌机,杯壁上残留着些许乳白色液体的痕迹。
他闻到椰林飘香的味道——椰奶、朗姆、淡淡的菠萝——但其中混杂着一种微妙的苦涩。那味道像是植物的汁液,也像是**水果发酵后的气息。
卡梅伦皱起眉,几乎是奔跑着走向他们的房间。
空气变得沉重。呕吐物的味道混着未清理的汗和酒精在空气中盘旋。他冲进房间,看见乔瑟夫蜷倒在地板上,脸色苍白,唇角泛青,他的手边是一个碎了的空杯子。
卡梅伦悲切的呼喊声划破夜晚,惊动了整栋别墅。
父母先后从走廊冲了进来,灯光终于亮起,刺眼地照在混乱的一地狼藉上。母亲捂住嘴,发出一声尖叫。父亲站在门口,脸色煞白,嘴唇发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接下来的时间像是撕裂的胶片——有人拨通电话,有人冲出别墅叫来急救。救护车的灯光在庭院尽头刺破夜色,医疗人员迅速进入、铺开设备、接上氧气罩。乔瑟夫的头被托起,苍白的脸像雕塑一样失去温度。卡梅伦站在一旁,像被钉在原地。他的心跳声在耳膜中轰鸣不止,所有人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直到医生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
“他可能是中毒。我们需要知道他摄入了什么,以便判断抢救方案。”
房间里一片死寂。
而就在那一刻,蒂莫西·克莱尔突然瘫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
“他喝的椰林飘香里有夹竹桃籽。”他声音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卡梅伦猛地转头,不知所措地瞪着这个他从小敬仰的男人。
“我只是……我只是想给自己做一杯。”他崇拜的、无所不能的父亲脸色惨白,双手颤抖,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我以为没人会碰它——我要破产了,我要进监狱,我——我没有办法继续给你们提供这样的生活,但是我还有一笔高额的人身意外保险……”
他的妻子听到一半就晕倒在地。
蒂莫西猛地抬起头,眼神惊恐而恍惚:“我只是想在结束一切前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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