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朝先在家连一个晚上都不到就又跑的不见人影,虞延庭想发火都找不到人。虞棠一觉醒来发现吓人的侄子不在,她暗自松了口气,可是看见自己哥哥失落的神色,她又希望虞朝先可以快点回来。
与此同时,虞朝先的飞机已经落地黎州共和国。
战争后的黎国还充斥着残留的硝烟味道,挥之不去,美洲已经从此地撤军,前几天还炮火连天的战场如今已经死寂一片,只有冰冷沉默的武器和同样冰冷的尸体留在战区。
难民们躲在废墟下,残破的衣服堪堪蔽体,远远看去像是麻杆上套了松垮的油纸布。
灰白的天际,一望无尽的残垣,这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
虞朝先从越野车下来,皱眉眺望,附近的小孩都在往这边望着这位穿着精致昂贵衣服的男人,但他们不敢上前,因为这男人身边有个拿着枪的大块头保镖。
这大块头保镖就是米奇了。
米奇也是下意识皱眉,这些孩子的父母都死的差不多,剩这些半大的孩子,也问不出来个什么。
虞朝先烦躁的伸进口袋摸烟,和烟盒一起掏出来的还有块糖。他丝毫不嫌弃的蹲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孩跟前,问了几句话,小孩伸手给他指了下路,黑瘦的手指好像枯木干。
越野车朝远处驶去,小孩手里多了块她没有见过的糖果。
美洲从黎州共合国撤离军队,战争结束,留在战区数不清的枪械。这些枪运回去的成本比买新的还要高,所以美洲的军队撤退时直接将枪械扔下。
对此感兴趣的武器商人当然不止虞朝先一个,只不过虞朝先的情报比他们更早一步。本来虞朝先对此是没有太大兴趣,但基拉里的领导人同意在拉瓦通道给他护航清扫不必要的障碍,那虞朝先势必要做成这一单,于是虞朝先这才立马赶来战区。
现在这些枪械按公斤称。
米奇从堆积如山的AK里面,随手抽了一把,熟练地上膛,“砰——!”一声。
好用的和新的一样。虞朝先望着被枪声吓得蹲地抱头的当地人,他像是很体贴的安抚这人,“放心,我们是生意人只是恰好会玩枪而已,对人命不感兴趣,对吧米奇?”
米奇硬把枪扛到肩膀上,硬邦邦的回了个:“对。”
卖枪的当地人情绪缓和不少。
虞朝先大手一挥,直接将这些二手AK全买了。
回去的路上,虞朝先顺带卖给正在搞内战的巴国游击队一批枪械,战争总是和政权挂钩,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可以说没有虞朝先这次的武器,他们甚至都打不起一场像样的战争。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虞朝先拿钱走人。剩下的枪械虞朝先做了安排,先陆运再海运,毕竟家里就有海运公司,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刚上车不久,米奇在后视镜看见游击队手里拿着枪,扫射了那群会代表未来战斗力的少年。每一颗子弹都有个宿命,现在它们的宿命就是穿透了那群少年的太阳穴,留下弹壳和温热又逐渐冰凉的血液。
米奇又看了眼后座的男人,虞朝先在子弹射击声里闭目养神,任由那些人死在了他们卖的枪火之下。
米奇和虞朝先都是战场里出来的人,所以他从来都清醒的知道,这不是他们的战争。
他都清醒,何况是后座的男人。
虞朝先点了根烟,旁边是交易的金钱,他吐出口烟雾,指尖在保险箱上点着。
战争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先在的他也只不过是舔了这块蛋糕的奶油一角而已。
他早在和□□交易第一次武器的时候虞朝先就认识到,帮派战争没意思,左右不过几把冲锋枪。
虞朝先睁开眼,眸子里一片清明,他望了眼后视镜渐行渐远的残垣断壁。
要把目光看向真正的战争,那才是该动的奶酪。
五天后虞朝先才回到虞宅。
米奇并没有有跟在虞朝先身边,虞朝先另安排了他任务。
赶在五天内回来,不是虞朝先有多想念这个家,是因为周末是清明节。
回去路上虞朝先去花店去取订好的花束。清明节,他要去周家的墓园。周宁萱死前极恨虞延庭,绝不会死后还愿意葬在虞家。
周宁萱的墓碑上还是他上次放的玫瑰,白色的玫瑰早已枯黄枯萎,没了本来纯粹的颜色。虞朝先把手里的玫瑰放过去,久久站立。
书房。
虞延庭正在查看公司员工发来的糖果口味升级的方案。
虞家对外是做糖果生意的,有着自己的糖果公司:Candy。
Candy是虞老爷子也就是虞延庭的父亲成立的一家糖果公司,深受小朋友们的喜爱,已经成了国民老牌子。
在当时战乱的环境下,没有人会想到集装箱里那一层孩子爱吃的糖果下,掩藏的是一支支黑漆漆的枪械。
除了糖果公司,老爷子还有自己的货运出口公司,方便运输武器。
只是东方国家是个禁枪的国家,即使是特别行政区的香江也不例外,于是老爷子举家迁到了泰城。
在员工的糖果方案发过来前,虞延庭刚拒绝了一批武器订单,他比较保守,只接国家政府的订单,涉及到大国之间的战争,他都是敬而远之不去蹚浑水,不想引火烧身。
至于小国家的订单,如果后面没有背靠大国,不是政治下的牺牲品,他还会考虑接下订单。
像是闹独立的基拉里州,明显是和美洲作对,他自然不会接这单生意。
正是虞延庭明哲保身的态度,也因此放弃了很多生意,作为最早做武器生意的虞氏也早已被其他武器商取代。如今的虞延庭只想安度晚年,早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一度想将家里生意洗白。之前是研究房产,现在是研究新能源,总之是不想家里人再继续做武器的生意。
这行做的久了,见得也多,虞延庭见过太多人死在交易地点,常年打仗的人对人命是没有概念的。武器商人常年游走在战火边缘,为了钱可以鼓动战争,给交战两国同时提供武器,早就是别人的眼中钉,没有几个能善终的,死在炮火下尸骨无存的多了去了。
虞延庭能独善其身已经是祖宗烧高香了,不过也落下了一身伤病,常年吃药。
书房门没有关,灯光从门口扩散出来,虞朝先站在阴影处,接过管家泡好的茶。
“站那当门神?还不赶紧滚进来。”虞延庭知道这个儿子一准会过来找自己,倒不一定是为了关心他这个当爸的。
是为了家里的生意。
想来就来,说走就走。虞延庭自知对这个儿子有愧疚,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臭小子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甚,当初和家里闹矛盾,一声不吭的去了特种部队。普通的部队也就罢了,去得还是全球最精锐神秘的特遣小队,直接听命于总统。
被选拔上的人并不是直接就可以进队伍,还要经历无数次的训练和淘汰赛。不仅要学习基本的跳伞课程和战斗求生训练还将继续进行包括通讯、语言、野战医疗、爆破、射击和其它战斗技巧。
最后的录取率大约只有2% ,
就连最基本训练都像是在玩命,更不用说那些危险万分的反恐和拯救任务了。
五年来,虞朝先连个信息都没发过,虞延庭都以为他死在外面。
如今儿子安然无恙,还亲手来给他奉茶,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安心不少
虞朝先进来时虞延庭正在练字,金丝楠木的书桌上放着周宁萱的照片。照片里的周宁萱一身旗袍,长发揽在耳后,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耳垂处的珍珠耳环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好像可以透出照片一样。
而照片旁边,还放着一串佛珠。
虞朝先将目光从照片处移开,对虞延庭虚伪的怀念嗤之以鼻。
人活着的时候不来看一眼,死了倒天天摆着照片。
做给谁看?
虞延庭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毛笔放在笔搁上发出“啪”的一声,闻到虞朝先身上的香火味,虞延庭知道这个儿子已经去周宁萱的牌位上过香,他对虞朝先的母亲总归是愧疚的。娶周宁萱是家里联姻,海运公司是周家的,婚后他因为生意很少陪伴周宁萱,后来又遇见了虞棠的母亲,一颗心扑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可以说他耽误了周宁萱一辈子。
想到这,虞延庭对这个儿子的愧疚就多了几分。
“爸,我这次回来可不是为了帮你接那哭包放学。”虞朝先一来就开门见山,他就看不惯虞延庭前怕狼后怕虎的作风,这样做生意,别说吃肉了,就连肉汤也喝不到。
“家里的生意除了棠棠那一部分,剩下都是你的,”虞延庭说这话的时候瞧见这个儿子眼神里一亮,随后他又补了后半句,“但武器的生意你不要插手,你想都不要想,不管你提多少遍都一样,我都不会同意,武器的生意有关钟鹏盯着。”
虞延庭说完,书房里死一样的沉寂。
虞朝先想过虞延庭会拒绝,但没想到虞延庭会这么坚决。
虞朝先背对灯光,光线在他脸上阴影各半,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仍旧靠在椅背上,只是他从来就不明白,虞延庭为什么就是不肯让他碰武器的生意。
“您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虞朝先问。
其实恰恰相反,虞延庭很是相信虞朝先的能力。虞朝先第一次运输武器生意,是一批黑手党要的冲锋枪。
虞延庭不放心,暗中跟着去瞧。
交易地点是一家破旧的旅馆,刚成年的虞朝先拿出一把乌兹给对方介绍:“射速快枪身轻巧,握把内藏弹匣,标准消音器,后坐力极低,枪口上抬减少四层,噪音减少六成,就算你现在用这把乌兹打死我,也不会吵醒隔壁睡觉的人。”
谁知对方挺配合的拿枪上膛,枪口对准虞朝先眉心。
虞朝先不慌不乱,神色淡定,说:“这样你就没机会和我做更大的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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