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人这么说,陈天眷赶紧把她放在旁边小店外的座位上,自己则拿起路边的木棍,借了店家的单车,双腿用力追赶早已看不见身影的段星星。
他刚才已经报警了,希望段星星不要冲动,免得还要打一次120。
巷子七拐八绕,相比于人潮涌动的集市,里头几乎没有行人,最后骑到一处岔路口,陈天眷没了主意,他下意识地输入了段星星的电话,但没有人接。
“你小子站住!”
就听巷子左侧传来熟悉的声音,陈天眷想也没想就提着棍子冲了过去。
喘着大气赶到声源处,就见段星星踉踉跄跄地奔跑,顺着他的目光,就见一个人提着水果刀快速地冲往前方的拐角,只要他从那拐角进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潮,就像鱼进了大海,很难找见了。
这时,只见聂扬植和袁庞一人提着俩巨大的红色塑料袋和卖假花的女老板说说笑笑地从巷子尽头店门口走出来,旁边就是人满为患的拐角,陈天眷见着,怕他俩受伤,抬手大叫道:“让开!歹徒手里有刀!”
被他这一嗓子提醒,从店里出来的三人都看向前方,他们都见到了向他们极速跑来的大高个。
女老板站在最前面,和对方就只有十米不到的距离,只见她惊叫一声,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上的扫把,闭着眼睛边尖叫边奋力往大高个脸上一拍。
“啪!”
对方被她这猝不及防地一拍直接拍了个踉跄,捂着鼻子刚想站起来,聂扬植和袁庞反应迅速,立马从他手里夺过刀,把人反钳在地上。
“老实点!”
袁庞拿来花店里的麻绳把这人捆了个严严实实,对方狠狠地盯着他们,陈天眷看到了一双涨红的眼睛,这个人皮肤很黑,板寸头,身上一股烟酒的臭味。
“大妹子,牛啊!”聂扬植对花店老板竖起大拇指:“我们灯会有个改编节目叫潘金莲打虎,你不会就是那潘金莲吧!”
女老板一听,气地脸通红,把手上的扫帚一扔,转过身骂了句本地脏话,然后把店门砰地一下关上了。
聂扬植:“啊?为什么生气了?”
袁庞听了直乐,笑地浑身发抖:“老板,这节目叫花木兰打虎。”
陈天眷看着几人都安全了,警车的声音也近在咫尺,就回过神去看见义勇为的段星星。
他的腰部受伤了,鲜血从伤口处漫出来,整个人的脸色苍白,脑门冒着虚汗,见到歹徒被抓,他放下心来,自顾自地把抢回来的包拿着,想走回去还给老奶奶。
聂扬植见他挂了彩,就提议让他坐自己车去镇上医院,这时,警车也已经抵达巷口,先前经办周舍失踪的李警官从车上匆匆走下来。
他叫人疏散围观的群众,并将歹徒扣上了车,转身想让见义勇为的几人去配合做一下笔录,却见到段星星时愣了一下,惊讶道:“又是你小子!”
“怎么又伤到腰了!赶紧去医院!”李警官见他身上的血,被吓了一跳。
陈天眷赶紧叫聂扬植和袁庞去配合做笔录,自己则要了聂扬植的车钥匙,在巷口把车锁打开,让段星星坐上去,然后朝医院开去。
路上,他在考虑要不要暗示段星星给他腰专门买个保险,这磨损率也太高了。
车后座的段星星疼地嘴唇发白,他半弓着身子,打开手机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就见有个未接来电,想也没想就拨了回去。
理所应当地,陈天眷的电话响了。段星星神色古怪地看他,问对方怎么有自己的号码。
陈天眷苦笑,看看后视镜里的故友,胡言乱语道:“我找吴菁菁要的,当时情况紧急,都不知道你电话,没法联系你。”
段星星想了想,前一次来佘塘村确实给过吴菁菁电话,便也没多问。
一路无话,再次抵达熟悉的医院,里头的护士还记得段星星,就问他是不是又掉到水田里了,把衣服撩开一看,见是刀子的划伤,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时不时打量他,也不再开玩笑。
段星星躺在之前躺过的病床上,看着旁边站着削苹果的陈天眷,笑笑:“发现你人还挺仗义。”
陈天眷把苹果削好后自己咬了一口:“为啥?”
段星星努努嘴,示意让他给自己也分一半苹果,对方摇头:“你又不是手断了,而且你伤的又不重,再和你聊个五分钟伤口都要愈合了,你说惊险不惊险。”
段星星愣愣地看着他,随后笑了起来,他的笑牵动着伤口上的缝针,只能边吸气边笑:“你真的,哈哈哈哈,让我想起一个朋友。”
陈天眷白他一眼:“女朋友就算了。”
“放心吧。”段星星眼角含笑,开玩笑道:“我不喜欢比我年纪小的,而且男人又不能生孩子。”
陈天眷心想,段星星以前就这么不正经吗?
不过好歹看到他笑了,眼睛里还是冒着星星光芒的水光,陈天眷跟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在这躺着,我下午处理完事情过来接你。”陈天眷手机接收着墙绘师傅发的墙绘进度,转身就要去找做花灯的工匠。
刚转身,就被段星星一嗓子叫住。
对方看着他,神色古怪,扭捏了半天才说:“加个微信吧,交个朋友。”
陈天眷挑眉,没说什么,把病房的房门带上了。
那就以陈提子的身份,再和你做一次朋友吧。
医院里很安静,几个女医生坐在一楼大厅里看电视剧,这时她们抬眼看到一个小老头走进来,都暗暗叹气,心想,又来了。
“叔,我们这真的不能赊账。”药房里的姑娘已经被他搞的不胜其烦:“您要是钱不够,就回家去找家里孩子拿钱来买。”
老头苦着脸,他最近碰到了自己的师傅,见完就大病一场,才起地了身,就来医院挂完号看病,正好也到了交房租的时候,交完就彻底没钱了,身上满打满算就十块,他自知可能真的不能赊账,就说只买十块钱能买到的。
药房里的女孩见他这样,也不说什么,开了点卡托普利给他,就继续看自己的电视剧了。
此时陈天眷正好从楼上下来,见到小老头,不敢确定地说:“穆老头?”
穆纸人扭头见到他,就苦笑两声,然后拿着药就走。
陈天眷来到药房前问他来干什么,小姑娘磕着瓜子道:“老头来买药的。”
“我是他亲戚,他刚才要买什么药?”
姑娘瞥他一眼,阴阳怪气道:“呦,这老头还有人模狗样的亲戚呢,刚才他只买了一种药,另外几样没钱买。”
从医院追出来,陈天眷看到穆纸人还在前面慢慢走着,这段时间不见,他好像又老了一些,背更佝偻,皱纹更加深,面黄肌瘦地好像营养不良的样子。
“穆老头,等等!”陈天眷追上去,把剩下他没买的药递给他:“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老头站在停车场的石榴树下苦笑:“没钱啊,没有办法。”
“谢谢你啊小陈,我改天把钱还给你。”说完,他就抱着药袋子准备离开。
“不用还钱了。”陈天眷跑到他旁边,灵机一动:“有个活想给你,能挣一大笔钱,接不接?”
对方苍老的面庞抬起来满是疑惑:“不违法犯罪吧。”
你倒是想,陈天眷心里觉得好玩,就把他引到旁边的凉亭底下,亭子里就他们两人,周围都被竹林树木掩映,私密感很好。
“你这次不会又准备吓谁吧?这种坏事我参与不了,我年纪大了,得积点德,这种钱我也不想挣。”穆纸人回想起之前周全凶神恶煞来找自己的样子,还砸坏了店里的东西,他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陈天眷摇头,眉眼弯弯:“下周二佘塘村要搞灯火会你知道吧?”
这件事当然知道,整个镇区都在宣传,不过这种热闹和他这个老人有什么关系?不都是年轻人去凑热闹吗?
“你想让我放火啊?”穆纸人双手捧着药袋就准备走:“烧山可是要坐牢的!”
真的离谱,陈天眷心想,这老头这辈子肯定没富裕过,听到挣大钱想的全是杀人放火的破事。
“哎呦,不是的,你听我说完,我想让你帮忙做几个纸灯。”陈天眷半边身子歪斜,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就花你两天时间,到时候还有媒体宣传,你还怕之后没活吗?”
微风吹来,在竹林里掀起树叶摩挲的声音,穆纸人回过头,愣愣道:“真的?”
陈天眷:“真的。”
“你要是愿意,我们下午可以商量一下这灯具体怎么做。”
他看到老人在沉默中眼眶一下子湿润了,不知道戳到了他哪个泪点,突然就坐在石凳上双手捂着脸呜呜哭起来。陈天眷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到处摸自己的兜里,但没有找到一张卫生纸。
“谢谢。”穆纸人抬起脸,握住陈天眷的手:“谢谢……”
说完,又冷静了一下,就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和眼泪,哑着声音道:“我可以有一个请求吗?”
“你们要的灯笼我可以做,但我还想额外做一个纸人,这个纸人不收钱,我就放在那,展示一下,可以吗?”
陈天眷感觉老人是想抓住一切宣传机会,毕竟相比于灯笼,他更擅长纸人,于是点头同意了。
两人坐上商务车,驶向穆纸人的店铺,去商量灯具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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