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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臣伺深3

回春堂里间,时间仿佛被屋外咆哮的风雨凝固了。

油灯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安的影子,将初霁小小的身影拉得很长,她依旧固执地守在榻边,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初见苍白的面容,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通过紧握的手指渡过去。

林大夫颓然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无能为力的沉痛,方才陛下那几声无意识话和短暂睁眼的缝隙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澜便复归死寂,留下的却是更深的绝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咳……咳咳……”

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可闻的咳嗽声突然从榻上传来。

初霁猛地一颤,林大夫也瞬间抬起头。

只见云初见的身体轻微地痉挛着,每一次咳嗽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牵动着伤口,让他苍白的眉头死死蹙紧,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这不再是完全无意识的呻吟,而是带着明显痛苦属于活人的反应。

“哥哥!”初霁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惊喜。

林大夫猛地扑到榻边,手指再次搭上云初见的腕脉。

这一次,他枯瘦的手指感受到的不再是纯粹的死寂和混乱,在那依旧微弱疾促的脉象底下,似乎有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坚韧的生机,如同巨石压顶下顽强钻出的草芽,正拼命地试图挣脱束缚。

“参汤!快!”林大夫声音嘶哑地对着初霁喊道,自己则迅速取出银针。

初霁手忙脚乱地去端那还剩底子的参汤碗,小手抖得厉害,碗沿磕碰着牙齿,发出细碎的声响。

林大夫下针如飞,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强行吊命,而是疏导那股乱窜的药毒和逆行的气血,试图为那丝顽强的生机打开通路。

银针刺入穴位,云初见的咳嗽渐渐平复下去,但身体的颤抖却更加明显,仿佛正经历着某种内部的剧烈挣扎。

他紧抿的唇缝间溢出更多暗色的血沫,林大夫小心地擦拭着,眼神却越来越亮。

这像是郁结深处的毒血被逼出的迹象。

初霁终于将参汤碗凑到了云初见唇边。或许是银针起了作用,或许是那求生的本能太过强烈,这一次,云初见竟然极其困难地、配合地吞咽了一小口。

参汤入腹,仿佛为那微弱的火种添上了第一根薪柴。

云初见的睫毛再次剧烈地颤动起来,这一次,不再是无意识的抽动,而是带着明确的、想要睁开的意志。

他挣扎着,眼皮如同千斤重闸,每一次试图抬起都耗费着巨大的气力。额角的青筋再次暴起,冷汗涔涔而下,混合着血污,显得异常狼狈,却又充满了一种撼人心魄的顽强。

终于那双紧闭的琥珀色眸子,缓缓又艰难地睁了开来。

眸子里依旧盛满了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剧痛折磨后的虚弱,瞳孔甚至因为虚弱而有些微微放大,涣散了一瞬。

但就在那涣散的瞳孔深处,一点冰冷而锐利的光,如同破开乌云寒星,正艰难地、却无比坚定地重新凝聚。

他的目光缓慢,带着一丝茫然的滞涩,扫过凑得极近满脸泪痕和惊喜的初霁的小脸,扫过林大夫那紧张而期盼的面容,最后落在头顶那被烟熏得发黑的屋顶椽木上。

窗外风雨的咆哮和隐约传来的混乱喧嚣,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耳中。

“……外面……”他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急切和询问。

林大夫连忙俯身:“陛下,洪水……洪水已经破了堤,城里乱成一团,秦大人他……他拿着您的令牌出去组织人手救灾了……”

云初见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没有问自己的身体,没有问蒋同,第一个问题便是灾情。

他试图撑起身体,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眼前一阵发黑,猛地咳出一口暗红的淤血,身体脱力地重重摔回榻上,呼吸急促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陛下不可!”林大夫和初霁同时惊呼。

云初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针扎般的剧痛。

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冰碴,刺得他胸腔生疼。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里面所有的茫然和虚弱都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和决断。

“扶朕起来。”他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仪。

“陛下,您的身体……”林大夫还想劝阻。

“扶朕起来。”云初见一字一顿,目光如冰冷的刀锋落在林大夫脸上。

那目光里的意志太过强大,仿佛能穿透□□的脆弱,直抵灵魂。

林大夫浑身一颤,终是不敢再违逆,和初霁一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云初见,让他勉强靠坐在榻头,背后垫上了所有能找到的软垫。

仅仅是这样一个动作,就让他冷汗淋漓,脸色白得透明,唇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但他挺直了脊背,尽管那脊背在单薄的寝衣下显得异常消瘦,甚至能看出骨节的形状,却自有一股岿然不动的气势。

“纸笔。”云初见喘息稍定,立刻下令,目光扫向屋内唯一那张破旧的书案。

林大夫连忙取来笔墨和一张粗糙的黄纸。

云初见的手颤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笔。他试了几次,笔尖在纸上划出凌乱扭曲的墨痕。

他闭上眼,再次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那不受控制的颤抖,再次睁开眼时,手腕竟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

他运笔如飞,字迹因为虚弱而略显潦草,却依旧带着一股锋锐的筋骨。

第一道,是给城外可能尚未被洪水完全隔绝的驻军将领的手谕,令其不惜一切代价,立刻抽调人手,疏通官道,运送救灾物资,并派兵维持秩序,弹压趁乱滋事者。

第二道,是直接发给户部和工部的密令,以特殊渠道发出,令其即刻从周边州府调集粮草、药材、舟船、土木物料火速支援姑苏,不得有误,凡有拖延推诿者,可就地免职,先斩后奏。

第三道,是一份名单,上面罗列着蒋同及其核心党羽的姓名官职,后面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缉拿。

写完,他放下笔,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痉挛。他将三张墨迹未干的纸递给林大夫:“用……最快的途径……发出去……”

林大夫双手颤抖地接过,只觉得那几张纸重逾千斤。

他知道,这三道命令,将是决定姑苏城乃至整个江南道命运的关键。

“陛下,秦大人那边……”林大夫迟疑道。

云初见微微合眼,似乎在积蓄最后一点力气:“他做得很好……让他……继续……”

话音未落,外面堂屋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响动。

不是风雨声,也不是灾民的喧哗,而是某种极其训练有素的、利刃出鞘般的脚步声和甲叶摩擦的轻微声响,以及几声压抑的、惊恐的呜咽。

林大夫和初霁都是一惊。

云初见的眼睛却猛地睁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冰冷的光芒。

里间的破旧木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冰冷煞气。

来人全身笼罩在湿透的黑色劲装之中,脸上带着遮住半张脸的金属面罩,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影七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声音透过面罩传来,低沉沙哑,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绝对的忠诚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压抑到极致的焦灼。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榻上云初见那苍白如纸,气息奄奄却强撑坐起的模样,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瞬间翻涌起滔天的巨浪,那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愤怒和痛心,但下一秒,就被他强行压下,恢复成死水般的沉寂,只剩下绝对的服从。

云初见看着他,看着他那空荡的袖管和浑身湿透、显然历经艰难才赶到此地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但很快消失不见。

“起来。”云初见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惯常的命令口吻。

影七立刻起身,垂首侍立,如同一柄收入鞘中的凶刃。

“外面何事?”云初见问。

“回陛下,”影七的声音毫无波澜,“属下抵达时,正遇蒋同、周旺、苏州知府、守备等一干共计十七人,欲从西侧官道潜逃。现已全部拿下,听候陛下发落。”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如同惊雷炸响。

林大夫倒吸一口凉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些高高在上,一手遮天甚至在洪水来临前弃城而逃的巨贪大恶,竟然……就这么被如同死狗一样拖回来了?

云初见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仿佛这一切早已在他的算计之中。他只是极轻地咳嗽了两声,唇边又溢出一丝血迹,初霁连忙用小手帕去擦。

“带…进来。”云初见缓缓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疲惫和一种即将执行审判的威严。

影七领命,转身而出。

片刻后,一阵拖拽和惊恐的呜咽声传来。

只见以蒋同为首的十几名官员,个个衣衫不整,官帽歪斜,浑身污泥雨水,如同丧家之犬,被几名同样身着黑衣,气息精悍的影卫粗暴地推搡着,押进了这本就狭小的里间。

他们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尤其是蒋同。

他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毫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当他的目光接触到榻上那个虽然虚弱不堪,眼神却冰冷如万载寒冰的云初见时,他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却被身后的影卫死死架住。

狭小的空间顿时被挤得满满当当,血腥味、药味、雨水的湿腥味和这些官员身上散发出的恐惧汗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云初见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这群不久前还威风凛凛、此刻却抖如筛糠的国之蛀虫。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蒋同身上。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剩下窗外愈发狂暴的风雨声,和这些官员们压抑不住的、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云初见微微抬起手,他的手指依旧在微微颤抖,但指向蒋同的动作却带着千钧之力。

他开口,声音嘶哑而微弱,却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清晰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蒋同,你可知罪?”

他竟然直接咬破了嘴里的毒囊,嘴角流下一丝黑血,咧着满嘴血嘴笑起来:“皇帝小儿,等着遗臭万年吧。”

随后他就倒在地上,云初见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挥挥手让人把他的尸体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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