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无从探究，她再次在脑海中构思，这次图案浮现得极快，一只仿佛披洒有阳光的金丝雀振翅浮在空中，小小的鸟喙张开，竟有些图腾的神圣感。
“可以。”温莎确定这张纸没出现意外，“这个仪式简单，并不经过创生环节，只会驱使世上原有生物行动。在仪式结束后，如果它们没有被驯服，就会自行离开。”
“当然，在秘能消失之前，它们和普通的生物有些区别，并不用进食。”
他手指夹着纸，另一只手勾勒密文，随着秘能略过，一只被羽嫩黄的雀鸟从脚下的屏障飞出，带着串叽叽喳喳的鸣叫。
温莎伸手去接，猝不及防被这小鸟啄上一口。
雀鸟径直飞向棠泊，豆豆眼明亮有神，绕着她舞了几圈才肯停下，全然没有啄温莎时的凶猛作风。
“有点凶。”温莎客观评价，他肩上的白鼬对着金丝雀龇牙，后者毫不让步，喳喳回怼。
“住嘴。”棠泊帮小雀手动闭麦，小心拿起在眼前打量，小鸟全身没有杂色，羽毛亮且柔顺，被拿在手中十分温顺，只不时转动头颅打量，眼中闪烁着满满好奇，瞧起来很神气。
她松开手，金丝雀又开始在空中围着棠泊画圈，不时飞到白鼬面前挑衅，这次它没再发声挑衅。
温莎无奈，开始主持仪式到现在，他还从没被召唤来的生物这样讨厌过。
说到底由这个仪式召唤来的动物与主人的一部分相似，大部分人对指导者抱有天然的尊敬，召唤来的生物也会被这情绪影响。
难道棠泊对他有强烈的厌恶情绪？
这猜测使他抿紧唇，想就此解释几句，却发现他对棠泊的了解仅限今晚，就算他在心中拓印了这个学生的秘能回路，总没办法根据回路判断哪点儿招致厌恶。
他眉目凝结地更紧，暗自决心要查出棠泊由谁引荐。
——他从未见过如此简洁有序的秘能回路，这位女士仿佛天生应该踏上启示道路，一切神秘规则在她面前失色。相似的回路他只在一位第六等阶的神使身上见过，不，那位神使亦无法与之相比。
如果神明同样拥有回路，大概就是这样。
温莎发现自己做了个不够恰当的比较，众所周知，神明不需要构建回路引导秘能，祂们本身就能代表秘能的最终形态，甚至正是祂们的存在才创造了秘能。
温莎再次开始今晚的讲解，面上萦绕有些微苦恼。
「孕育智慧」是特殊的神明，祂不仅司掌‘智慧’权柄，更掌握着‘生命’真谛，因此，祂的信徒总爱使用带有鲜明性别指向的称呼：‘女神’，在人们眼中，这样一位强大又博慧的神明，正像引领生命到来的母亲一般可敬。
而智慧圣堂引导的启示者，常通过经历有关生命的故事容纳秘质，驯养与自己心灵相通的生灵，从而成为真正踏上启示道路。
讲解完基础知识，仪式已到尾声，每位客人都找到了他们的伙伴，即将离场。
温莎指尖轻轻磕在桌面，神奇的小姐，他想。
客人通过特殊的门离开，嘈杂场所逐渐重归寂静，棠泊短暂逗留在这儿，与薇拉畅谈神秘世界种种，眼中闪烁求知的光。
温莎摩挲着古旧书籍一角，朝角落正愉快谈话的两位走近。
启动过的回路没有完全熄灭，辨识度依旧，双眼陷入黑暗后，他依靠秘能与回路分辨不同人，时间久了，竟让他形成一套回路评价体系，与常人依靠容貌锚定第一印象相同，看到融洽整序的回路，他会更加宽容愉悦。
最亮眼的存在难以遇见，比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还遥远。
温莎抬眼，声音温和盈耳，“尊敬的女士，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激动之下，他忘了能翻动入场时的邀请函，只想获得沟通的可能。
棠泊正在听薇拉绘声绘色描摹她从未接触过的神秘知识，诸如这世界神明与权柄及祂们信徒之间的关系。
薇拉.考夫曼详细介绍了她的本职工作，作为在任的第二纪文学史教授，她知识渊博，谈吐有趣。
最重要的是，薇拉有意与棠泊探讨神秘道路，在得知棠泊曾修读民俗学后，她态度更是热切许多。
“你一定了解不少有趣的风俗，像忆海上分布的岛屿回归仪式、南大陆生者死者共同生活这种听起来就很有意思，改日我们一定要再聊聊，”薇拉手中攥着张记有她就职处的纸条，等棠泊同意后，她愉快塞过去。
“我对我的教学水平一向自信，如果你有时间，来听我的课。”
“当然。”结束谈话，棠泊向薇拉挥手告别，温和询问自身侧传来，她望进温莎那双漂亮的眼瞳，后者再次郑重道：“我的名字是温莎.基茨，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久久得不到回应，温莎低垂双眼，“…如果冒昧，”
“棠泊，”她不见拘谨，只是一时没作准备，回过神来大方回问，“老师还有其他要问的吗？我并不急着离开。”
同时，她对温莎的重视有了全新认知，这位是真想收她为学生，还一点架子都没有。
有还没离开的学员震惊顿足，他是照家中安排来学习，对几位老师有些了解。
别看基础引导并不困难，考虑上密文改动带来的无法预料的后果，能负责引导的老师必须有妥善处理危机的能力，因此每个教堂负责教导新人的只有几位固定的人选。
对整个教堂来说，这几位也算得上重要人物。
像棠泊这样两三句话自然接过主动权实属少见，如果让他来，他早就恨不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交谈以温莎诧异抿唇中断，他的性格与直白攀不上边，猛地不知应该问些什么。
“不，只是想了解一些你的信息。”
话题就此终止，温莎站在原地目送棠泊离开，心中懊丧。
回想起她告别时的灿然微笑，他又觉得这次交谈不算失败，或许能稍微改善他在学生心目中的形象。
等到客人全部退场，温莎打开厚重古籍，几行密文闪过，无限延伸的空间飞快收缩。
直到覆盖在空中的平台消失不见，他拉开最后一道门，进入文史部。
操纵空间的密文是公认的晦涩且难以运用的知识，但对温莎来说，这只是无数神秘中极为简单的一部分。
他拿起桌面上的秘银镜框架在鼻梁，一道血泪缓缓滑落，拆开折好的方帕，擦拭后走向书架。
温莎能看到秘能飞舞循环的回路，万事万物在他眼中都由光点组成，区别只在光芒大小。当光芒过盛时，他的眼就会被灼伤，需要秘质辅助才能视物。
可惜这次似乎没有掌握好时间。
过于有序流畅的秘能回路，更相伴有四射的亮光，他直视太久，想尽可能记下完美回路，便不可避免会受伤。
对他来说这只算工作损耗，忽略眼底灼烧痛感，温莎将手上记满密文的古籍放回书架，抽出另一本牛皮纸作书衣的记事本。
上面写满他改良或首创的密文，温莎抬手触碰字体凹陷，最终将它放在桌面上。
如果它适合作为一件礼物的话，或许它马上会拥有新的主人。
[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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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收获了一次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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