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回到过去,告诉二十岁的郗蘅,“未来你会做偷偷摸摸的事情”,二十岁的郗蘅一定嗤之以鼻。
笑话,她做事还需要偷偷摸摸?
但二十五岁的郗蘅,已经明白一个道理,形势比人强。
“上周是这样,这周也是这样,简直是做贼。”郗蘅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随口抱怨。
大小姐和人吃个饭,还要防备某些人知道,的确是委屈了。不过,霍澄看着郗蘅试穿的白色长裙,流畅的收腰设计,线条饱满又收拢,将她的身体勾勒出美好的弧度。
哪有这样漂亮的贼……
她拿出菜单:“明晚与官莉莉的晚餐菜单,就在酒店餐厅,餐厅是米其林,而且他们的包厢私密性很好,提供防狗仔服务。”
“已经与官的助理进行了最后确认。”
“就这样吧。”郗蘅看了一遍,安排没什么可挑剔的,“今天你去那个画廊。画展,你觉得怎么样?”
提到这个,霍澄将自己的分析和盘托出:“我和她们几个员工闲聊,这次画展是她女儿的想法,但她女儿不擅管理,还是官莉莉让得力助手去帮忙,找了全港有名的策展人出面筹划。”
“展览效果应该不错,请的都是行业头面人物,而且参展画作都是精品。”
“她女儿风评不错。员工提到她,都说这个人很简单、很友善。近距离看了一眼,穿着帆布鞋、背着帆布袋,没有首饰,不是满身珠光宝气的类型。”
“……是这样的人吗?”郗蘅想象一下官莉莉,撑着桌子笑出声:“官莉莉那样的人,女儿居然是个文艺青年?”
霍澄拿出手机点了几下,交给郗蘅:“这都是她们员工提到的,她参加的艺术品收藏、交易界的活动。还有官莉莉一直运作,希望女儿在艺术发展局里混个脸熟。”
“我的看法是,如果凯旋的事情影响到了官,她自己未必很介意。但如果影响到她女儿……”
往下就不必说了,作为被偏爱长大的孩子,郗蘅了然。
孩子的损失,孩子自己未必在意,母亲那里却是加倍的在意。
“还有件事,”霍澄语气带着几分疑惑:“我中午在那蹭盒饭吃,听她们员工聊天,画廊开业的时候,给徐家递过请帖,但凯旋方面送了花篮,徐家没人去。”
霍澄不明白的是,这是徐家人对官莉莉的存在有意见?还是官莉莉在徐家,对徐老先生的影响力不够大?
但郗蘅明白了,她笑着告诉霍澄,这是官莉莉与徐家长久以来的默契:送请帖是礼貌,徐家人不去也是礼貌,回送花篮还是礼貌。
“坚守各自的界限,降低成为狗仔目标的几率,这算是本港老牌豪门的惯例。”
“果然是名门望族,这个处理,是比煤老板养三四五六七体面多了。”霍澄坐在郗蘅对面,看着BOSS脸上温和的笑:“不过,管住自己不是更方便。”
哪有说的那么容易,人的**是无止境的,而且**的目标,会不停的变化。
霍澄整个人靠在沙发上,郗蘅发现,如果只有她们俩,霍澄的肢体语言就会很放松。她也会变吗?这样的人,不会变吧?
“阿澄,如果有一天,你的所有烦恼都解决了……你想要什么?”
霍澄闻言一愣,但半点没犹豫,给出答案:“我要躺平做咸鱼!”
呃,这……郗蘅失笑,郑重的伸出手。
霍澄疑惑地握住她的手,感受着老板温软的手轻轻晃动:“我就提前祝你如愿以偿吧。”
这次来港,说是等徐家晴的消息,但对郗蘅来说,最重要的事,是请官莉莉吃饭。
在她决定主动接洽CUBE画廊,表示愿意借出藏画参展后,官莉莉方面主动联系,说官小姐有意请郗小姐共进晚餐,时间地点由郗蘅来定。
香江沉浮三十年,官莉莉从一文不名到拥有偌大家业,甚至在凯旋董事会里颇有话语权,郗蘅有理由相信,她应该猜到了自己的用意。
对付这种老江湖,只能找她的软肋,当然了,不是去攻击软肋,而是轻轻的碰一下。
次日,晚餐时间。
这餐饭吃的还算愉快,直到甜点时间,郗蘅与官莉莉闲聊。
“郗小姐这么年轻,却对收藏艺术品很有心得。”
闻言,郗蘅笑道:“我母亲对收藏更有心得,我只是受她影响。唉,可惜我一身铜臭,没能学到太多。”
风韵犹存的女人笑容无奈,如果让她选,她宁愿女儿能满身铜臭。
“不过这样也很好,我妈妈自在的结交艺术家,做她喜欢的艺术资助。”郗蘅看着餐厅里的浮世绘,笑言:“人活一世,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多好啊。”
虽然年轻,但面前的郗家千金说这样的话,显得很真诚。
“您女儿在艺术界也颇有声名,不知有没有兴趣,加入艺发局或者下属机构,为本港的艺术发展做些事情。”
郗安琳在本港、甚至亚、欧艺术界都是个慷慨的资助人,也是很多艺术沙龙的组织者、参与者。特别是,郗安琳本人是艺发局理事。
官莉莉心情很复杂,自己女儿比郗家千金还要大几岁,却没这份从容谈吐。要说环境,女儿的生活环境恐怕还清静些。而这位郗小姐,父亲去世,母亲又是个不管事的性格,日子恐怕不是很好过。
“郗小姐,今天我们在这里吃饭,到底为了什么,理由我很清楚。”
郗蘅放下刀叉,笑的非常真诚,礼貌地听官莉莉讲话。
“我也大致清楚,你需要什么。但是我,”官莉莉犹豫一下,还是决定直截了当表明态度:“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
“您或许对我有误会。”
郗蘅阻止官女士把话说完,笑着说:“我并不是要您什么承诺。我与凯旋的生意,也只是生意,这单谈不成,还有下单。今天我们只是吃饭而已,不过,既然您先说起这个,我要多句嘴。”
“凯旋这几年的业务表现实在是,”郗蘅摇摇头,举起酒杯:“您作为凯旋的董事,应该比我更清楚……所以如果遇到好的机会,我相信作为投资者,我们都希望凯旋能够抓住,表现的更好。”
官莉莉收回酒杯,笑容像是焊在脸上:“郗小姐,你在吸纳凯旋的股票?”
“什么?不,您误会了。”郗蘅喝掉最后一口酒,轻轻拭唇:“只是正常投资,我并不想踩过界。”
“我的诉求很简单,倘若那个机会来了,您不反对,已经足感厚爱。”
官莉莉看上去有些狐疑。
目送奔驰车远去,郗蘅站在餐厅楼下,春风吹过她的长裙,白色的裙摆像花瓣似的颤动。
不到两分钟,某个“大型野生动物”带着热腾腾的体温,靠近了郗蘅。
满头大汗的霍澄刚刚结束举铁。
之前郗蘅告诉她,这顿饭至少要吃到七点钟。没想到六点半就结束了。霍秘书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还没站稳就担心的问:“谈的还好?”
“至少官莉莉不会反对。”
郗蘅挑剔的打量着霍澄,克莱因蓝的运动短裤和白T恤,还不错。但是,她嫌弃的指着鸡窝似的发型:“举铁会把头发举成这样吗?”
又开始了,每次从巴黎回来,郗蘅都会进入一段时间的“形象敏感期”,对霍澄的个人造型提出高要求。
霍澄没办法,随便扒拉两下头发:“没有啦,碰见个小女孩,非要和我玩编辫子,哄孩子来着。”
哄孩子?
郗蘅惊讶的看着霍澄,这家伙居然还会哄孩子?不,应该问,霍澄居然愿意哄孩子?很难想象。
“头发好好弄一弄。”郗蘅实在看不下去,拍掉霍澄的手,亲自摆弄她的头发,总算将鸡窝头变整齐。
这还差不多,鸡窝头举铁人,又变成了她清隽体面的秘书,郗蘅心里舒服了,嘴上却提到了让人不高兴的事:“那个原油项目融资,我交给刘子豪了。”
霍澄没说话,两人默默地绕着餐厅散步,半晌她才开口:“便宜他了。”
那个原油项目属于诺瓦克能源集团,霍澄知道,预计投资金额超过200亿美元。巴登如果负责融资、财务顾问,后期分销,这一单至少能入账2亿,美元。
啧。
“刘子豪不过是个……一个道具,你不喜欢他,也不要表现的太明显。”这个工具,还没到使用寿命呢。
郗蘅苦口婆心,突然发觉自己也在哄孩子。不知霍澄哄孩子是什么情况,反正郗蘅是哄的心甘情愿,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当然比什么刘子豪重要多了。
她们从餐厅走回郗蘅的套房,BOSS今天的运动份额就算完成了。
“做个好梦”四个字,霍澄还没说完,郗蘅的电话催命似的响起来。
“Hi,Jean?”郗蘅有些意外,目光下意识看向霍澄。
四目相对,霍澄突然不觉得汗水湿透的T恤黏在身上难受,电话那头显然是徐家晴。
跟着郗蘅走进房间,霍澄靠在玄关墙上,听郗蘅与那头的对话。先是寒暄,说些没营养的废话,嘻嘻哈哈几句拉近关系,然后才是戏肉。
电话挂断,霍澄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这通似乎很漫长的电话,居然还不到三分钟。
“徐家晴约我,去麦理浩径见面。”
霍澄皱眉,“哈?她没毛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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