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他?虞新沛确实怪不了。
虞中渠突然插手迟早看病的事,像一颗投入她心湖的深水炸弹,险险就要打破她努力维持的平静。
她和迟早的关系本就处在一个不尴不尬、剪不断理还乱的境地,此刻更是连开口询问的立场都显得别扭又可疑。
于是,某人抱着那袋沉甸甸、散发着苦涩草药味的中药,悻悻然离开了医院。
虞新沛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将那袋药塞进冰箱角落,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份莫名的烦躁一同冷藏起来。
第二天,虞新沛顶着一圈淡淡的黑眼圈出现在公司,她还有工作,让那些高强度的工作淹没这些不合时宜的思绪,总不见得,有些人回来一趟,倒让她虞新沛撑不了几天了。
然而,程霄过来做项目进度汇报时,三句话不离与周黎公司的博览会合作事宜……
虞新沛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只觉得生活仿佛被弓虽女干了,怎么这个人三年不吭声,一回来哪哪儿都有她,哪哪儿都能沾上边?
但这个矫情念头刚冒出来没多久,现实就给了她一记反转打脸。
接下来的两周,虞新沛连迟早的半个人影都没见到。那个她以为会“无处不在”的人,竟然真的就从她的视线里彻底消失了。
是——那天的话说狠了吗?
也没说啥重话嘛。
周黎倒是公司的常客。距离博览会开幕没几周了,双方营销部门需要频繁碰头,敲定无数细节。虞新沛有意回避了几次线下沟通会,只通过邮件和报告了解进度。
一次跨部门协调会后,众人陆续离开会议室,周黎却故意落后几步,在门口叫住了正准备转身回办公室的虞新沛。
“虞副总,”周黎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谢谢你推荐的医生,很专业。”
虞新沛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会从这个渠道得知后续。
周黎看着她,继续道:“迟早上周住院做了个手术,昨天刚出院。医生说恢复期需要注意一段时间。”
虞新沛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有意回避老虞动不动的调侃,因而最近都没回老宅,竟不知道迟早的情况严重到需要手术的地步。
这份信息的滞后,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得她有点不舒服,特别是——告知这个消息的人还是周黎。
虞新沛皮笑肉不笑地扬扬唇角:“谢谢就不必了,帮程霏的忙而已。”她刻意加重了“程霏”两个字,顿了顿,又欲盖弥彰补充道:“她和迟早的事,是她们的事。迟早的事,我没有兴趣知道,以后都不必特地跟我说这些。”
“此外,”虞新沛再抬眼,语气带上了惯有的锐利:“也请周总以后有事,开门见山就好,不必正话反说,不必阴阳怪气,更不必每一句话都带着试探和言外之意。”她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一个近乎冷漠的笑容,“当然,现在您是甲方,自然不用考虑我的感受。”
周黎被她这番话噎得眉头紧锁,终于也卸下客套,语气沉了下来:“沛沛,收起你那套高高在上的架子!不然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好言相劝:“你只看到她一次次后退,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退?你永远摆出这副审判官一样、不容置喙的姿态,谁受得了?谁又敢靠近?”
呦,这会儿不阴阳怪气叫虞副总了。
虞新沛冷哼一声,嘴硬道:“受不了可以滚,我没求着谁靠近。”
周黎只觉得头疼无比,心里憋着的话几乎要冲口而出。她想到迟早那只受伤的手,终究还是没忍住,带着无奈透露:“那她那只手,是为了保住你送的那块表才被劫匪硬生生卸脱臼的,这个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她本意是想告诉虞新沛,迟早心里一直都有她,甚至看重她送的礼物胜过自身的安危。
然而,这话听到虞新沛耳中,却瞬间变了味。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竖起全身的刺,语气尖锐地打断周黎,甚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嘲讽:“打住!别来道德绑架这一套!”
虞新沛:“她难道是因为我才去的非洲?是我拿枪逼着她去的吗?为了块表不要手,是她自己的选择!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自我感动、牺牲奉献的苦情戏码?可不可笑?”
话一出口,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将至冰点。
周黎看着她,眼神里最后那点期待也熄灭了,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和愤怒。
她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大步离开。
而虞新沛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着,会里会外积攒的一肚子邪火灼烧着她的理智。她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回办公室,按下内线电话,声音冷得能掉冰碴:“让程霄上来办公室一趟!”
外患收拾完,这会儿要解决内忧了。
前几次沟通会虞新沛都没亲自参加,今天是第一次旁听,简直一塌糊涂。
于是,程霄非常“幸运”地撞在了枪口上。
27楼。
虞新沛抱着手盯着面前大气不敢出的程霄,薄唇微启:“你们团队有任何毛病,我都可以包容,也可以教。唯独有一点我无法忍受——”
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我、真、的、厌、蠢。”
虞新沛:“初步方案为什么到现在还出不来?方案石沉大海,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需求不清晰!为什么两周过去了,你们还在反反复复追问对方公司‘需求是什么’?你们的行业洞察力和专业判断在哪里?”
程霄被她劈头盖脸的责问砸得有点懵,下意识地辩解:“虞总,是他们…他们很多细节自己还在犹豫,很多想法变来变去,说还在等总部敲定最终方向…”
“等?”虞新沛嗤笑一声:“人家那是在试探!在故意拖延抬你的预算底线,这都听不出来吗?一早上的会,我听到的是什么?不是在说‘好的OK’,就是在说‘没问题OK’!没有一点自己的成熟意见,没有一点对客户潜在需求的洞察和引导!我请问了,是他们专业还是你专业?如果他们什么都自己搞定了,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虞新沛:“说过多少遍了!一定要有大乙方心态!大乙方心态!不是唯唯诺诺当应声虫!也不要因为对方负责人是你姐的女朋友,就这个也说‘好的’,那个也说‘OK’!你是来做项目的,不是来攀亲戚的……”
27楼,越来越像地狱了,特别是周黎回来之后。
程霄叹气,真的,要不虞新沛对他姐也不太客气,他都要怀疑这几个人是三角恋了,最后卑微小程,无辜躺枪,成了她们仨撒气的夹心肉饼。
程霄低头站那儿的内心戏,虞新沛并不知道,她最近事情挺多,能抽时间给这个小子讲东西也只能尽量抓重点。
等人走后,虞新沛心力交瘁瘫到办公椅靠背上。
又笨又轴又不听话,一个二个……还有养伤的那个,她累了,有种听人说地球是方的也认了的心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