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新沛上了楼,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将室内晒得有些闷热。
她换了好鞋,径直走到窗口去透风。
楼前的花园,冷冷清清。
明晃晃的日头灼烧着草坪,年年新绿的雏芽里,蜷着同一段夭折的梦。
楼下空荡荡的,迟早已经走了。
刚刚的对话……
她毫无掩饰自己的疑问与怨怼,没想过糊弄迟早,当下是什么感受,就坦诚地面对什么感受。
不用高情商掩饰,不用“算了”逃避,不害怕血淋淋地彼此戳伤,也不想让一些事情在憋屈与猜忌中无限发酵、循环。
有些人,有些事,走到僵局时,或许坦诚是唯一的破局之道。但迟早,仿佛是与她背道而驰的另一个极端。
或许,迟早从来没有信任过她。
这个认知让虞新沛心头郁郁,她猛地拉上遮光帘,将刺眼的骄阳与烦扰的心绪一同隔绝在外,把自己藏进了被窝。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境支离破碎,虞新沛也昏昏沉沉,直到傍晚十分,固执的门铃声将她吵醒。
门外是程霏,提着个保温桶,脸上带着刚从职场抽身的匆忙:“好点没?”
虞新沛侧身让她进来,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必要时,佛祖会保佑我。”
还能贫,那就是好得很。
程霏把保温桶放在餐桌上,掀开盖子,一股清淡的鸡肉粥香气随之溢出,她轻车熟路找来小碗和汤勺,盛了大半碗温度恰好的粥,推到端坐对面、一副老神在在模样的人面前。
虞新沛瞥了一眼:“下毒没?”
程霏:“……”
她哪知道!
这粥自然不是她的手笔。是有人吃了闭门羹,辗转找到她这里曲线救国的。
简简单单的鸡丝粥,熬得米粒烂熟,配料也简直不要太干净,看不到一丝姜末和葱花——因为虞新沛挑剔,忌口的东西能列一张清单,那人便一点也没放。
但,程霏不挑啊!
她本来还想意思意思陪虞新沛这个孤寡老人喝点,可看着眼前碗里这清汤寡水、实在谈不上什么卖相的粥,拿着汤勺随意搅了两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放下了勺子。
太寡淡了!
连个像样的佐餐小菜都没有!
陪不了一点!
程霏咬咬牙,嫌弃的话已到嘴边,终究又自己咽了回去,只简单关心了几句虞新沛的身体,其他并未多言。
其实不必多说,虞新沛不傻。
程霏这人怪讲究的。在这个时间点能穿着一身职业西装出现在这里,一看就是从公司直接过杀来的。她程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绝无一下子在厨艺上开窍的可能。
而程家专用的厨师,极为讲究食材搭配和卖相,哪怕只是小小的一碗粥,也断不会做的这么……草率。
虞新沛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又送了一勺到嘴里,慢慢咀嚼。
心想,有那么难以下咽吗?还叹气。
待虞新沛安静地吃完大半碗,程霏才将话题引向工作。
说的是九月份松城要开国际博览会的事,他们公司也会参与部分会展的设计与搭建,其中一个重点项目就涉及周黎那家珠宝公司的展厅布置。
虞新沛想起来了,上次程霏好像转发过相关邮件给她,她那时正赌着气,根本没点开细看。
虞新沛:“她不是主营祖母绿么?东南亚的博览会,非洲矿也有入场券?”
程霏解释道:“人家本来就不止做非洲的宝石,斯里兰卡的蓝宝、老缅的红宝、哥伦比亚的祖母绿、还有那什么印尼的珍珠…都有涉猎的好不好,去非洲只是版图扩张。”
虞新沛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所以版图这么多,业务这么广,非要发配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啧,小肚鸡肠的女人,真记仇,都给她把人全须全尾送回来了,还不肯翻篇呢。
程霏立刻替自家女朋友辩解:“这不是阿黎自己也常驻非洲了嘛!迟早在身边,她也好照应一二,总比孤零零一个人被丢去其他人生地不熟的板块被欺负,或者留在国内被家里那些事反复纠缠来得好吧?”
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拱火,赶忙切入正题。
策展的具体执行工作会交给营销部门,也就是程霄所在的团队负责。
那块业务早年是虞新沛一手做起来的,至今也未完全脱离她的监管范畴。因此,程霏软语相求,希望虞新沛能帮着多盯一盯进度和质量。
说白了,周黎的事情,她上心是一方面,也是打着自家女朋友项目的旗号,给迟早和虞新沛制造点不得不接触的机会。
哎,不然能怎么办,这个家要是没有她这个和事佬,迟早得散。
虞新沛听懂了这层未竟之言,没戳穿,傲娇了两句:“不去。人营销部门有自己的主管,都市隶人也是需要骡马假期的好吗?我每天不是在需求评审的路上,就是在法务内控合规的会里,要不就是见客户见客户见客户!我已经从草原野马沦落成顶级牛马,很久没休假了,你别想再给我添事儿。”
程霏想都不想,立刻许下空头支票:“帮帮忙!沛沛!不就是休假嘛!休,必须敞开了休!这次会展结束,你想休多久就休多久!我,程霄,对天发誓!绝对不骚扰你一个电话!迪拜七星酒店给你定好,法国古堡庄园给你包下!你不是喜欢看动物大迁徙吗?我今天回去就给你预约搞定坦桑尼亚最好的地陪和观兽团队!”
虞新沛闻言,唇角勾起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程总如此慷慨,我真是感动得无以复加。动物七八月迁徙,你九月底放我出去…我去看什么,看它们跋山涉水留下的粑粑吗?”
况且,该迁徙的迁徙,该归巢的也归巢了,她还去坦桑做甚。
但,说是这么说,以程霏多年来对虞新沛的了解,没说第二个“不”字,那就是答应了。
程霏松口气,狗腿地收拾起餐具,剩下个保温桶孤零零立在桌上,她没动。
周黎还独自在家,程霏赶着回去,便没有多留。临走前,她正穿鞋,忽然又想起一个事儿,复又折返:“沛沛,明后天能不能找新衍哥帮忙加个专家号,我有个朋友,之前左手受伤没治好,习惯性脱臼,想说帮她找个好点的医生,做个彻底检查。”
虞新沛点头:“我问问。”说着便掏出手机,一边给虞新衍发消息,一边随口问道:“谁啊,伤——”
程霏:“迟早。”直给到不行,话都没等人客气完!
虞新沛:“……”
她就多余关心那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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