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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春风一度

翌日,李镜想起他旧时在文书阁,有一个放画籍的箧笼,想找来瞧瞧,不知怎的,却找不着了,又叫了莲子、菱角来问,却都说没见过。

李镜心想罢了,就让送了些茶食过来,自己在文书阁待了一日,入暮时分,才回东轩。正时卢绾又找了来,邀他到明月楼听夜书去,李镜今日没了兴致,半躺在坐榻上还翻着一卷小注说:“烹茶听书,也没甚么趣味可言,不去了。”

卢绾熟稔地说:“那不喝茶,饮酒如何?”李镜抬眼看着他。卢绾笑意更粲,徐徐续了句:“饮酒的乐子多些。”

李镜霍然将书一合,说道:“甚么乐子?你说来听听。”卢绾说:“口上说出来的有甚么意思?七太子跟来就知道了。”李镜盯着他脸庞半晌,想了一想,竟是应了。

二人出了东唐湖府,却没去辞城,而是驭云到了朝水城中,一按下云头,便直奔万华街去。朝水城这万华街早些年出过两名花魁,在京城西处一片烟柳地混得颇有些名头,这所谓乐子,李镜早就料想到七八分,真来了也不讶异。

卢绾见他从容自得,便戏道:“都说龙性风流,看来七太子平日没少赴这温柔乡啊。”李镜冷冷哂道:“你嘴上说几百年没下灵修山,对这种地方倒熟知得很。”卢绾说:“七太子忘了么?我有一熟人住在童山七里庙,童山就在这朝水城外,他最爱到这儿来了。他知道的,我便都知道。”李镜不以为意,迳自往街尾走去。

他们二人一个容色颖俊,一个眉目精楚,合着往那一站,颇显光风霁月之景,这一路走来,那是绣帕香巾络续,胭蛾粉蝶不断。行至街尽处,见一朱楼分外惹眼,李镜正顿脚看那楼匾,还没看清,就叫卢绾一挽臂膀,带了进去。

老鸨带着两姑娘,花枝招展地迎了过来。卢绾点了家上房,才坐下,就笑着吩咐道:“你们这里模样标致的,都叫进来见一见,水灵姑娘也好,白面小倌都行,只要能入我们七爷的眼,我自有重赏。”

老鸨脸上笑开了花,一迭声应着,快步出去张罗人来。

两人就坐在明间的八仙椅上等着,身后是一幅描金绢绣八折锦屏,屏上绣着团团大红牡丹,椅旁有两张花几,一张摆插着两株春桃,另一张放着细芬袅袅的金花熏笼。这摆置在高灯明烛之下,显得分外绮靡浓丽。

不多时,老鸨便带着数人鱼贯而入。三个姑娘,两个少年,在二人跟前列成一排站好,俱是姿色上佳,风情各异。

李镜神色淡然,目光从各人脸上掠了过去。卢绾拿着酒杯把玩,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见李镜不说话,便暗昧地说:“七爷若都喜欢,就都留着,也能好好玩味。”

李镜瞥他一眼,说:“我要都不喜欢呢?”

卢绾只当是过于浮艳,不入他眼,还自笑道:“都不喜欢,那就换一拨来,再看看就是。”便将房里人一并挥退出去。

酒过两巡,又换了几个人进来,李镜仍旧一个也点不上,全给遣走了。卢绾给他杯里满上酒说:“不如七太子说说看,喜欢甚么模样脾性的,这才好找个入眼的来陪。”

李镜侧过头来端量卢绾,似笑非笑地说:“你不是想讨我欢喜么?既然这样,你来陪就是了。”

卢绾本还脸悬笑意,听见这话忽地神色一凝,他眼目半眯盯着李镜,仿佛动辄便要扑咬过去。他轻着声说:“七太子这话掺了几分真,几分假?我要分不清了。”

李镜朝他一笑,说道:“我就点你了。”

卢绾为了玄水珠正想方设法要近他的身,本就心怀不轨,眼下艳室浓烛,映得李镜艳若桃李,又被这话一勾,卢绾蓦地心下炽热,竟真就鬼使神差地生出些邪思枉念。他舔了舔嘴角,噙着笑问:“七太子想怎么陪?”

李镜将身往前一凑,反问道:“你能怎么陪?”

卢绾被他气息拂在脸上,心痒难耐,说道:“如此一来,这账可就不好算了……”说时已扶住案几,一探身吻在李镜唇上。

李镜半阖眼目,任他舌卷了进来,恣意勾缠,二人气息热融融地化做一团,好半晌退开身,李镜颊染重霞,已然情动,他拿袖边一揩唇角,凛凛然朝卢绾一瞪。卢绾见他眉梢眼角,尽是艳色,却还是一副清冷自持的姿态,那模样却说不出来的撩人,心里便想:“他明明想要,却又端着。”

卢绾立心要将人弄上手来了,此时须得打铁趁热,他便立起身,拉住李镜就往屏后走去。到得床前,一手把帐钩打下,一手环住李镜,将人搂上软床,两人身体一贴,便急急凑一处缠吻,卢绾那吻从耳边滑到李镜颈弯,似吮似咬,犹带着股狠劲,李镜伸手便环上他颈脖。

卢绾见他如此放得开来,也甚识趣,那一吻濡沫相交,终是李镜抵他不过,将人一推,别开头去喘个不住。卢绾见他眉目含情,又低头在他耳边狎笑:“怪不得那些小倌儿都不入眼,原来七太子喜欢这样的……”

李镜心底一怒,一偏头张口咬在卢绾脖上,卢绾被咬得一声痛吼,翻身坐到一边,手捂着颈侧道:“你做甚么?”

李镜支起半边身,眼目氤氲地盯着他说:“废话真多,你还有本事没有?”

卢绾神色一暗,也不觉痛了,笑着欺身将人抱倒在褥上,戏亵道:“我还真没有了,不如七太子来教一教我布施**的本事?”说着不由李镜应话,又缠了上去。

其时那老鸨在外头唤了一声,就要推门进来。卢绾闻听,隔着那一屏红艳牡丹,高声喝住:“没你们的事了,都出去罢!”

那老鸨是个伶俐人,听见里面动响,只是一怔,霎间会意,只当二人是为着意趣来的,“哎哟”一声,挥着扇子将人赶散出去。却是李镜被这动响吓得一跳,似有甚么在心头炸响,惊想道:“我这是在做甚么?”忽地一把推开卢绾,翻身坐了起来。

卢绾动作一停,说道:“怎么?人叫走了,七太子还想叫回来么?可没得这么容易。”又靠过去,扶住李镜腰胯,要将人揽过来。李镜恍然回过神来,心头惊颤不止,忽猛力一把推开他,将襟口一合,霍然站了起来,斥道:“走开,败兴得很!”

卢绾知他心气极高,必是被刚才那一撞醒过味来,将腰一伸,歪在床上朝他笑道:“那是,在这地方行这事,咱俩算谁陪谁,又算谁的账呢?还真不好计较。”

李镜脸上红晕薄染,却又冷脸着不言语,只自整好衣发,甩袖出门去了。卢绾心里略不痛快,却也无计,只得舔舔唇舌,狠叹一声,跟着走了。

等二人回到东唐湖府时,已近深宵。府上人却不得闲,正为桃水宴里外张罗,挑花选皿,博物摆设,调熏香,试新酒,前后忙个不住。

李镜见这情形,也不顿脚,迳自回住处去。

卢绾一路跟在身后,直到东轩跟前,也不知辞是不辞好,忍不住望了李镜一眼。不料李镜也恰巧看他来,二人眼目相接,各是心头一漾。

卢绾心中多怀不轨,刚才温情缠绵,余味犹在,见李镜此番光景,不禁心想:“不妨再撩拨试试。”便两步上前,往李镜腰上一搂,贴脸俯耳说:“能不能到七太子那,讨杯茶吃吃?”

李镜似没听见一样,犹自低头立着,却也不挣动。

卢绾此举本为探他心思,如此一来,就知李镜心里实是愿了,便谢道:“承七太子美意了。”一手挽着李镜,往里走去。

二人携手拐过一处亭榭,竟见东唐君自游廊另一头走来,他远远见着李镜,朗声唤道:“阿镜,哪去来了?深宵方回,让我好等!”

卢绾忽觉着手上被人一拨,李镜早挣了开去,迎上前,与那东唐君道:“我在府里待着无聊,与卢绾到明月楼里听了一夜的书。”

卢绾见李镜这举止情状,心中微异,只好往旁边一挪,立在稍远处,却忍不住悄然看着东唐君。

那东唐君走上前,也先望了他一眼,转又盯着李镜。这二人往那一站,虽然神色泰然,却有些不清不明的意韵在之间流转,东唐君似未察觉一般,含笑接了李镜的话,说道:“你倒有兴致,明月楼的书还有哪家开的你没听过?”

李镜似不想再接这话,敷衍道:“我爱多听几遍就是了。”

东唐君默然瞧着他片刻,也不往深里问,转到别的事上说:“入夜时,我得了个消息,特意来跟你说一声。探信的游驻回报,说你在水德星君庙的那几日,大太子曾到过灵修山余脉附近,在一个镇子落过脚。”

李镜吃了一惊,有意无意地望了卢绾一眼,转又向东唐君问:“可大哥为甚么去灵修山?我们分开前曾商量过去路,一往东南,一往西南,两路皆不过灵修山。他为何事去呢?”

卢绾一听,心中暗诧不好,想道:“东海的四渎梭是白晓窃出来的,只怕李奕是打听到一些消息,才追到灵修山去查证。若我未借得玄水珠,他们却先寻了过去,那就坏事了。”思及此,立心要搅混这水,他便从旁插口道:“我听说那朝生在灵修山余脉一带修术,有数百年了。大太子一路追寻四渎梭,说不定也打听到那妖道消息了,才顺藤摸瓜找到那附近。”

李镜一听,深觉有理。东唐君却不则声,他意味不明地瞧了卢绾一眼,既不回驳,也不像赞同,似笑不笑地立在一旁。卢绾心知这人虑事极深,不由有些挂虑。

这时,李镜又问:“那大哥如今还在灵修山么?”东唐君答道:“我周里我也差人查探过了,没有大太子的行踪,难说他只是过路。我已差人再探。”

这事话说到此,又如断线风筝般,没了去处。三人都沉吟不语了。

东唐君悄然巡了眼二人,冷不丁道:“到屋里说罢。”

卢绾见这情状,心觉很不便,忙揖辞道:“二位有要事商讨,在下不好掺和,且回客舍去了,告辞。”说罢微侧着头,拿目光与李镜一碰,眼中意味深蕴。

李镜眉头一蹙,不着痕迹地错开眼去,打发道:“去罢。”卢绾恭敬应了声是,迳自去了。

待人走远,东唐君发发声:“你与他走得太近了些。”

李镜心里藏着刚才那三分情味,很不愿接说这话,岔开道:“不是说到屋里说去么?站着瞎说甚么?你来这趟,必还有些后话罢。”

东唐君明知他不想接话,却恍若不见,仍接着问:“后话不急着讲。你且先说说,这人有甚么好的?”李镜反问:“你甚么意思?”

东唐君瞧着他说:“你倒像看上他了,这人好么?”李镜见他捕住不放,登时火起,愠道:“你那尾银鳞又哪里好?即便我真看上他了,也犯不着跟你开说!”说罢,气冲冲转身,径自大步往屋里走去。

东唐君也从后跟着进屋,他平日与人往来,是个极懂情识趣的,很明白话到甚么份上该住,但此刻见李镜如此,却还说:“你以前跟那卞湖神君好过,我以为你喜欢那样冷眉冷眼的,可不想那卢绾这样的,你也有心思……”

李镜再忍不住了,一回身喝断:“我没对他起心思!”话一出口,蓦见东唐君立在身后,似笑非笑地望来,像要等着他将话说明白一样。

李镜一怔愣,自己也有些犯糊涂了,不想再为这些事争辩,便极不耐地说:“无端端的,提那卞湖神君的旧事做甚么?白叫人闹心。”两步走到榻前,往里一坐,叫人浇茶上来。

东唐君见他置气,轻轻一叹,捱在他边上坐下,正色道:“我不是故意要惹你不痛快,我是想告诉你,那卢绾一心要你帮他救人,居心叵测,你得防着点儿。”

李镜听了前半句,便气笑了:“你还知道惹我不痛快呢,把话说得如此不中听,真不像你了。”东唐君道:“别的事,我都能说得你爱听,偏就这事不能够。”

李镜本就因秦楼那事不太悦意,见东唐君屡屡挑这话头,心里更发不乐,一时间全摆上脸了,不耐道:“行了,他怀甚么心思我都知道,用不着你说。玄水珠于我何其重要,我又怎么会轻易拿出来借人?我又不傻。”

东唐君不知道想着甚么,淡然垂头道:“好,那我就不说了。”这话里夹了一层放之不管的意思。李镜瞧了他一眼,没来由心中不乐,更置气地坐在一旁不接话。

这时小童拿茶食上来,东西都摆置好了,东唐君便让人下去,自己侍起茶来,半晌弄好,他把茶盅往李镜跟前一推,似没事一般,温声说:“不久前,我从南海得了好些绡锦,差人按你的身量做了两身衣裳。刚好,过两天桃水宴了,明日让莲子选些适合的冠珠佩物,一起给你送过来……”

李镜听着更觉憋闷,打断道:“不用送,你这宴席我不去。”东唐君静得半晌,似哄似责地问:“你又怎么了?”

李镜道:“我本就不愿你开‘丹台甘露’邀那青元天君来,这桃水宴我不去。”东唐君说:“区区一坛酒,我都不上心,你还惦着不放。”李镜瞧他一眼,说:“我听莲子说了,你这酒是天后娘娘曾差人来要,你都不肯给的。”

东唐君笑道:“那怎能一样?天后娘娘本不缺这一坛酒,不过是听些散仙说起,慕那名头要尝尝,明知东西送去要被糟蹋,我当然搪塞。而青元天君爱酒如痴,我为请他而开酒,乃成人之美,我心中乐意得很。”

李镜听到此节,心中忽而一奇,转看着他问:“你那时怎么跟娘娘说的?”

东唐君朗然讲述道:“我说呀,我曾发过大誓大愿,这‘丹台甘露’得用来做我大婚喜酒的。即便是天上帝君,也没有无端教人背盟违誓的道理,也就罢了。”

李镜知道他心思玲珑,但听这事办得谐趣十分,也不由一笑,可细细一想,又觉担忧,便说:“可你如今要在桃水宴开那‘丹台甘露’,就不怕天后知道,治你妄言之罪?”

东唐君见他缓下了脾气,也柔色凝看着他,微微笑道:“阿镜真好,为我想得好多。要真到那时候,我自有法子说圆,又何用你费心?”

二人话说到此,氛意才和缓了一些,忽见莲子从外头来,一路小跑进门。

东唐君说:“匆匆忙忙的,做甚么呢?”莲子在屋里喘定了气,才说:“银锦醒了,正到处寻着湖君呢!让快些过去。”李镜刚下去的心绪悄然又起,他哼地笑了一声,颇具意味地说:“啊,你的那尾银鳞找你来了,快去罢。”

东唐君淡淡道:“晓得了,我这就过去。”口上应着,却仍坐着不动,定定看着李镜,不由分地说:“阿镜,无论如何这桃水宴你得去。”

李镜听到这话,忽然心劲儿一松,再不想为这种闲事与他争论、周旋,忒也无趣了。他心想:“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罢。”便随意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东唐君便又温声嘱咐了好些话,把莲子留下来陪他,独自而去。

李镜坐在屋内,眼望着那身影一路走远,到游廊尽处一拐,便不见了,李镜心也跟着一空,忽想起今夜与卢绾那一场荒唐事,越发难宁,便让莲子将东西都撤去,自己进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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