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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别云潜蛟

翌日,卢、李二人先到了锦临城,打算顺都江往西南走,逐一到剪日、百里和淮元三地找人。

锦临地近都江,背靠出毓山余脉,一路过来明山秀水。人说锦临有灯,名远遐迩。来锦临总少不了看各种灯烛,竹木编骨的,盛油插烛的,纸绢银铜的,应有的都有。这灯既做雍贵得能贡上的,也做寻常百姓用的红白吉孝灯,这使得锦临在都江南一带最为繁盛,又享有“小京都”的美誉。

二人在锦临留了整日,街巷寻遍,仍不见李奕音讯。若按兄弟二人在朝水城商定的路线,李奕本该在锦临留待三日,但如今遍城找不着人,也不知他此行有何变故。

眼见夜色已浓,二人便找了个酒楼歇脚。

卢绾说:“你我四处瞎找,也不是个办法。难道你凭借气息,寻辨不出你大哥来?”

李镜比他焦心万倍,听见这话,忍不住气道:“我如今八脉受阻,连是人是妖都分辨不出,更枉论凭借气息找我大哥了!”说罢回眼朝卢绾一瞪,又上下端量他两转,质疑道:“我辨不出来,难道你也辨不出?”

卢绾道:“你当我故意不找着你大哥?”李镜疑看着他,也不明说。

卢绾叫他看得不舒坦,只得解释:“实话说来,我长年在灵修山修行,少有出山的时候,人间烟火气一混杂,那气息我实在是辨不出来。”

李镜冷笑道:“如今四渎梭在你手里,玄水珠你也取去了,口说相助,实则相挟。眼下这境况,也不过任由你说了算。”

卢绾之前不知玄水珠是假,又见他法力尽失,怪可怜的,还真有心借物还恩,替他护梭归海,但这几天接触李镜脾性,只想:“这玄水珠若是真的,我定然大早带着两器物逃去,哪用在这受他冷言冷语?”

正想着,店伙便上来问要甚么酒水吃食。卢绾看了菜牌,随便念了两道菜名,要了一角酒,又转头去问李镜爱吃甚么。

李镜眼不知看着哪处,只吹着杯中浮叶,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

他落得如此田地,也这么端着,卢绾心中看不过眼,就想趁此拿他点儿便宜,挫他一挫。转头便问那店伙:“看店的,你们这些天可曾见过一个人,像这公子一样好姿容么?”说着,伸手就往李镜下颔一勾。

李镜猛吃一惊,倏然抬头。他心知卢绾此举有意辱他,恼怒至极,猛一挥袖打去,卢绾仰面一避,只是笑笑。

那店伙看了一眼李镜,当是馆里带出来的小倌儿,见怪不怪的,便赔笑道:“我们这都是走货的,来去的人多,纵是见过,小的也怕是不记得了。”

卢绾若无其事地说:“是么?那就没别的事了,你去罢。”便让人走。

李镜一口气哪里下得去?寒着脸盯着卢绾。卢绾还逞笑道:“你大哥找不着要怪我,我找人问问,你又不乐意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把李镜火头全燎着了,他猛然拍案而起,“咣啷”一声,将茶盅砸碎在地,转身便要下楼去。

卢绾忙转身唤住:“嗨!你去哪?你东西不要了?”

李镜步脚一顿,回头狠瞪着他,神色似要将人嚼碎了一般。卢绾还问:“你走可以,倒是给句准话,东西你要还是不要?”

李镜气得浑身发抖,只想寻几句恶毒话来骂他,冷不防旁边蹿出一个声音来,阴阳怪气地叫唤道:“哎哟,我道这是谁呀!可不是七太子么?”

卢、李二人听言,俱各一愣,循声扭头看去,见东南角一桌坐了三人,其中一个蓝衫束冠的,手掌折扇,已迈步到李镜跟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个长揖,笑道:“小太子都到这吃茶来了?好兴致啊。来来来,罗溪给你问个安哪!”

卢绾以为李镜路遇故人了,怕要坏事,登时警备起来,一瞥眼间,却见李镜神色陡变,比他还难看三分。

李镜瞧了来人一眼,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口上说着,却朝卢绾递了一眼色,似在暗诧不好,深乞援之意。

原来这锦临地界有一出毓山,山上有一口水深千丈的渊潭,名叫别云潭,潭中潜住了一群蛟,数百年前因兴水发洪,横生事端,叫李镜与东唐君治过几回。这些人平素见了李镜,是绕着道儿走的,李镜厌其品性,也乐得不见,二者谁也不招惹谁。今日却不知这罗溪因何撞了上来。

卢绾见李镜眼色,又听对方说话怪腔怪调,已知这伙人非但不与李镜交好,还断然不是善茬,默默忖道:“难道是冤家路窄,碰上对头了么?哈,这七太子法力尽锁,只怕要吃亏。”

这时另外二人也围了上来,与李镜搭些逢迎话。李镜却脸无喜色,应一句,不应一句,爱理不理的。

罗溪见不得趣,转而说:“七太子到了锦临,也不唤我等来迎一迎。怎么今日不见东唐君?”他也不等李镜回答,便用扇子敲着掌心,作恍然大悟状呼道:“哦,是了,是了……这时节是九天述职之期呀,难怪不见他!”

李镜笑道:“今日你倒想起见他,平时他巡水时,你不藏得影子都找不着么?好有出息。”罗溪叫这话一挤兑,脸上倏红,驳道:“谁藏了?”李镜冷冷一哼,再懒搭理,只朝卢绾喝道:“还坐着干甚么?跟我走!”

卢绾知他要借机赶紧脱身,心领神会,口上忙应一声,跟了上去。两人正待要下楼,罗溪忽又抢上,折扇一横,把李镜拦在梯口,笑嘻嘻道:“七太子,走这么急做甚么?”

李镜微怒道:“我走我的,与你何干?滚开!”罗溪佯作被唬了一跳,作捧心状道:“哎呀,看来这镇神钉镇得住法力,可镇不住七太子这脾气啊。”

卢绾闻言一惊,顿即明白过来:刚才他跟李镜的桌上话,都叫这些家伙听了去。他们两方素有嫌隙,这架势是想趁着李镜身落泥岗,报仇泄恨来的。

李镜一听这话,也不等对方上手,先自猛起一掌,直拍罗溪面门!

他如今没半点仙法护体,一招袭去,气衰势弱至极,罗溪见这掌力纸片一般微薄,难伤自己分毫,躲都懒得躲,递手一格,手腕急翻,反扣住李镜掌心,放声大笑道:“不好!七太子这一下,滋味还不如温柔乡姑娘的粉拳呢,哈哈哈哈……”笑声未落,身侧一股劲风,呼呼袭至,罗溪未及反应,心口嘭地一窒,眼前花黑,已被一横腿踢飞两丈余远,轰然撞在南墙柱脚上。

卢绾将衣摆一放,收势立好,朗朗笑问:“不知这一下又是个甚么滋味呢?”

旁边两人见罗溪受袭,立即凶相大露,暴喝一声,法器齐亮,直扑二人来。

卢绾早有防备了,一伸手揽过旁边李镜,脚一点,蹿上楼面栏杆,身影一晃,已双双跃落到街上。

卢绾忙问:“七太子,你怎么得罪的这些家伙?”

李镜照直说:“两百年前,他们在都江下游泛水祸民,我跟东唐治过几回。”卢绾苦笑摇头道:“不好啊,这东唐君不见来,得罪过的全来了。”

李镜不想理他,见人马上要追下来了,赶忙催促:“就你一个人,怕是对付不起他们,不要硬斗,走为上策。”

卢绾正有此意,顺势就按住李镜肘位,伸手探入他袖中,说:“这是他们地头,走不走得了也未可知,且借七太子银水剑一用!”他口上知会了一声,也不管李镜答不答应,唰地一声,从他袖中掣出一口利剑。

李镜身上两样宝器,连带上四渎梭,此时尽落在他手里去了。李镜一思及此,愤恨难平,偏却无计可施。

又听见卢绾说:“我们要实在斗不过,便一路往城东门外逃去,那三里外有座淮水龙王庙,且去躲躲,量他们没胆闯。”

李镜更觉憋屈。他自出娘胎便是东海太子,亲母还是南海龙女,这身骨列位生来就非凡等,何曾试过如此狼狈?叫这别云蛟追得四下奔逃,还要借避水龙庙!

李镜严声质问:“你不是夸下海口,能护得住四渎梭么?”卢绾狡辩道:“四渎梭我能护住啊,可他们讨的不是七太子你么?要么我带着四渎梭走?”

李镜恶狠狠瞪住他,卢绾哈哈一笑,好识时地闭嘴。二人借着说话间,已潜入冷巷夜色之中。

那边罗溪三人追到楼底,寻不着李镜身影,又不见驭云逃去的踪迹,又怒又急。

一个人说:“他们怕驭云败露了行踪,便干脆不施法术,单凭步脚逃去了。”

罗溪眼珠子一转,故意放高声说:“这李镜落浅滩来了,一时三刻,走不远的。不忙不忙,我们且逗他玩玩,权当是消酒解闷!”其余二人大笑附和。

罗溪气焰高涨,又敞亮了嗓子叫唤:“七太子,你可得藏着点儿啊!叫我等寻着了,可就不好啦!”

李镜隔巷听见这话,气得直咬牙道:“日后我定要抽了他们的筋,拴城楼上去。”卢绾嗤笑道:“那你今晚可别落他们手里了。”

此时已近亥时,除去做整宵生意的茶肆酒馆,街上少见灯火。

罗溪知二人步脚不快,便循着李镜气息,一路追往城西,过了三处大街口,就到城中一方聚水湖。这湖是开凿出来的,引的是都江活水,虽非天成,却是城中一处风水大脉所在。

罗溪三人追到此处,眼见一片开阔,水面映着漫天云罗,浓墨似的黑,四周寥寂,人烟全无,只有不远处湖心亭几簇火光,明明灭灭。

罗溪走到岸边掬水台,高声叫道:“七太子,别藏了。我知道你在这儿!”

说着折扇一挥,劈水三丈,气浪翻滚着直冲湖心亭去,霎间水雾横飞,如滂沱雨下,将亭中灯火泼了个干净。

罗溪细细凝神,观察动静。见四周水雾缭绕,依旧毫无声息,便将扇子一回,还待再兴一番水浪,不意间一抹身影从那水雾中扑出,势如猛虎下山,挥剑刺来。

罗溪大惊,急展扇面架住,手腕一转,扇面旋拨,将那剑尖荡开。不想对方使剑如使刀斧,丝毫轻灵都没有,点刺不成,攻路往下一沉,竟将长剑化做短刀,顺势劈落。

罗溪见寒芒照面来,忙斜身一闪,虽身在黑夜里,但凭身形判别,就知来人不是李镜,使的却是李镜的银水剑。

这银水剑若伤在别个身上还好,要伤在他这等潜渊卧水的精怪身上,那就万万不好了。罗溪心有忌惮,也不太敢近身纠缠,卢绾有恃无恐,却是反客为主,步步紧逼,罗溪进招,他更狠进三分,罗溪要退,他更振剑直遂。此时银剑白扇,战做了一团,同行两人皆无进招余地,只立在岸旁观望。

罗溪处处惧防着银水剑,又四处留神动静,皆不见李镜踪迹,心中甚疑,再看那银水剑尖时,忽而灵光一动,暗忖:“不好,中计了!那李镜法力尽锁,我们凭着气息去找,哪里找得出来?这银水剑是他近身之物,附了李镜气息,这人取来带在身上,乃是调虎离山。我们一路跟着气息,追往城西,人定是早往城东去了。”

罗溪想到此处,当即喝令其余二人道:“那李镜不在这,你们快快往城东龙王庙追去!”

另外两人听着,登时悟过意来,回身架了云头就去。罗溪也不愿缠斗,撤招就要走,卢绾哪里肯放?只用一众花招,倾力缠住。人撤一步,他逼一步,银水剑在手中变幻来去,舞得如回风拂雪,白电掣空。

罗溪见他光拿银水剑舞弄,法气分毫不注,显然是不动真章,故意磋磨。加之刚才他受过卢绾一记踢,仇还记在头上呢,现在被这么挑拨,怎能不恼?猛地吃喝卢绾一声:“好嚣张,你是甚么东西!”

卢绾大笑道:“你又是甚么东西?等我将你元身打出来瞧瞧!”

罗溪一听,怒不可遏,一个退身掠步至水边,猛掬一把清水,望空一洒,周遭顿时浓雾障目,如入云中。卢绾见状不妙,提剑点水,纵身高跃而起,要避这雾障,不料身刚跃腾至半空,雾霭中白光一闪,竟是罗溪现化出真元身,以翻江之势,张口冲他吞扑来。

卢绾大惊,偏这一跃未落,滞身空中,避无可避,只得拼着一剑朝罗溪颅顶一送!他也不知这一剑是否得着,只觉一股催山劲力撞在胸膛,几乎震得人神魄消离,飞身往下跌向湖面。

卢绾常年于林地修住,不太熟水,加之与蛟鳄厮打,一落湖中显然要吃大亏。那猛蛟一声长吟,翻身扑水而入,湖中登时巨浪滚滚,如入浩海。卢绾以为他要遁迹潜形,猛发一击,却不想那水蛟一沉入湖中,浓雾便四下消散,只剩下湖面一圈微波荡漾。

原来罗溪硬受了一剑,不知伤着何处,再无力争战,只得趁势潜进湖底,顺水道泅游逃去。卢绾在湖中沉浮大半天,等到湖面涟漪尽没,四周再无异样气息,才开声唤道:“七太子,可还好啊?”

一语甫毕,便见李镜从湖心亭暗角处转出。

卢绾跃出湖面,履水负剑,行至亭中,“唿”地挽出一个剑花,双手捧剑递到李镜跟前,恭敬道:“谢七太子借剑。”李镜瞧了他一眼,接剑收入袖中,低头不语。

卢绾道:“等下他们折回来就麻烦了,这锦临城咱不能留了。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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