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木和夏光忆的相识纯属缘分，第一堂课同桌两人就在讨论环节交换了“情报”，原来都是暗恋不敢明说的小苦瓜。
前者来上课是因为迫切地想要调理好自己的病，不让自己在一段关系中过分敏感伤人；后者则是为了学习心理学的相关知识，以便靠近将他从深渊中拯救出来的医生。
“长得不错，配得上我们明星驻唱。”
夏光忆一边摇着手中的雪克壶，一边调笑到，
“刚刚去送蜂蜜水的时候还听他嘟嘟囔囔地念你的名字，看来不是你一个人的单相思……”
“是我配不上他。”
融化的水反着头顶的光，亮得刺眼，程小木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水珠。林寒的到来在他意料之外，两人之间的平静也只是暂时，不知何时会被打破，他恐惧那一天的到来，又期待快点得到解脱。
“说什么呢！”
程小木被好友的大嗓门惊得瞬间抬头，视线匆忙地扫过酒馆里的每一个角落，再次确定人已经走了后才松了口气。
“怕什么，他听到了更好。你那么讨厌看医生也去了，药也吃了，抗拒上台也为了更快治好自己的心病开始驻唱了，从我认识你开始到现在，只是一年，程小木，你不知道变了多少。”
吃药时口中的苦涩，看医生前剧烈的心跳，深夜下班后一个人的怅然若失，以及那对四年前怎么也拿不起的琴竹，如今也能够握在手。程小木清楚自己在改变，但他还觉得不够，他的手还是抖得厉害，他和林寒站在一起还是会缩着肩膀。
“你不比他差，家庭背景不是你所能够决定的，运气也是你控制不了的，你在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这就够了。”
夏光忆不再多说，将雪克壶中的酒倒出来，轻拍薄荷，转出吧台给客人送了过去。有些事情还是得本人想清楚才能彻底解决，程小木更甚。
好友的话在脑中回荡，程小木一时也捋不清，便脱了外套，准备戴上口罩工作，刚要去拉高脚椅，手臂被人按住，
“今晚客人不多，回去休息吧。”
“我……好。”
夏光忆摇摇头，目光坚定，毕竟此时对方的身份是老板，程小木没再纠结便答应了。
“我送你回去，上次你这种状态出门就差点被车撞了。”
“好。”
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夏光忆留了调酒师一人看店，出门，开车，十二点前把程小木送回了家。
“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如果不是你，我也找不到那人的位置。”
程小木弯下腰，隔着车窗对着夏光忆笑，
“我想我们都会顺利的，先回去了，祝你梦到他。”
“走了，祝你今晚别做梦！”
汽车的轰鸣声逐渐远去，程小木又变成了一个人，可这次他却心跳的很慢。
回到家中，客厅的灯亮起，程小木视线下移，是走之前没来得及收好的拖鞋，他不由得眼眶一酸，积攒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
四年了，两双拖鞋终于又摆在了一起。
……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
早上九点，女店主刚将店铺里新到的花整理好，想趁着还没什么客人坐下来看看更新的电视剧，就听到门口的风铃被碰响，女人抬头，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帅哥，
“有什么适合道歉的花吗？”
林寒直奔主题，将自己的需求和盘托出。
女店主有些疑惑地歪歪头，这花店开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有这种要求的客人，她左右看了看店里的花材，一时不知道该选那种。
“您是送朋友还是……恋人。”
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长款的男士风衣，淡淡的皂香，看得出对方有在很好的装扮自己，大概是因为着急道歉忘了喷发胶，发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加之手中系着丝带的礼品袋，她猜答案是恋人。
“男朋友。”
“嘶——”
猜中了但没完全猜中，女店主深吸一口气，暗自感叹现如今颜值这么高的居然都选择内部消化了。
他的另一半一定是很干净可爱的男孩子，女人想着，走到一大堆的花材之间，拾起一株白色的，拿给男人看，
“喏，洋甘菊，最适合给另一半道歉了，如果想要搭配点别的，也可以加两支白玫瑰……”
“不必了，请帮我包一束洋甘菊就好。”
看见眼熟的成簇白色小花，林寒的回忆被嫩黄色的花蕊勾出，他想起四年前也是买了束洋甘菊想要送出去，却最终留在了副驾驶上。
林寒莫名想要包两束，连带着那时候没送出去的一起。
“谢谢。”
林寒接过花束，付了钱，转身向外走去，女店主望着客人远去的背影，脑海中开始过筛似的出现附近她见过的帅哥的影子，试图用她从未失误过的第六感找出男人的恋人，最终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她的常客，那天来买柠檬草的男孩。
“好般配啊。”
关门带进的风将风铃吹得响个不停，女店主回到工作台，哼着歌整理着刚刚余下的废料。
……
“叩叩叩！”
“谁啊？”
门内传出清爽的男声，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是我。”
林寒来之前有提前给程小木发过消息，对方使用的还是原先的账号，而且没有拉黑他，这令他有些惊讶，明明好久都没看到这人发动态了。
程小木打开门，最先入目的是浅绿色的包装，然后是大蔟的白色小花，顺着花枝往上看，对上了男人那双含笑的眼睛。
熟悉的花香味钻进鼻子里，程小木不爽地皱了皱眉，
“来这么早？”
“来得早能多呆一会儿。”
“我可没同意。”
程小木语气不佳，怕控制不住情绪打破“和平”，深吸了一口气，将林寒晾在门口，转身回到自己工作的地方坐下，留林寒自己招待自己。
“换了地毯？”
“从旧物堆里找出来的，还挺新就用了。”
“这样好，坐着不凉。”
林寒脱下外套，拿起门口柜子上的花和礼物走到茶几的侧面，
“给，我从盛京带回来的点心，都是你喜欢的山楂馅的，还有这个花，也送给你。”
“谢了。”
程小木抬眼看了看，接过点心放在桌角，没碰那束花，后又觉得这样有点不礼貌，便顺嘴说了句，
“花帮我换到矮柜上的花瓶里吧。”
林寒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不大对劲儿，但却不知道自己那里做错了，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按照程小木说的去做。
花瓶中还插着前天晚上带来的蓝色无尽夏，能看得出被呵护得很好，蓝色在一众白色中更加显眼。
“是不喜欢吗？”
林寒喃喃道，在他的记忆中好像从未出现过程小木会讨厌的花花草草，而且这花挺漂亮的啊。
“什么？”
“没什么。”
程小木没再理他，而是忙活着手中的事情，最近接的线上稿单有些多，他得尽快将这些事情做完。事实上他早就做好了计划，只是林寒回来得太快，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不得不更改原计划。
林寒回到沙发前坐下，没敢多说话怕打扰专注的人，他摆弄了会儿手机，一阵困意来袭。
昨晚被送回家的时候已近凌晨，换衣服洗澡，把自己收拾干净在入睡又耽误了会儿时间，等头发晾干的时候又莫名走到程小木的就房间去发呆，一直到两点多才入睡，再加上今早的强制开机，此刻他不觉有些疲倦，
“困了就睡，沙发上有毯子，自己记得盖。”
听到斜后方传来的哈欠声，程小木不可控制地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来关注身后男人的一举一动，他听着对方动作很轻地摊开毯子，克制着自己的动作斜倚在沙发背上，这份小心翼翼令他感到烦躁，
“也不怕落枕。”
一个靠垫被甩在男人的胸膛上，林寒笑了笑垫在了自己的脑袋下面，自家弟弟还是这么的心软，他闭上眼睛，不大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林寒睡觉一向是没有大呼磨牙等情况的，只是呼吸会有些重，程小木听着竟比白噪音让他心安，重新专注到自己的工作上，整个房子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声音。
“嘶——哈——”
完成工作的人抻了抻自己的胳膊，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让人变得有些僵硬。程小木转过身想要去拿先前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就看到面向他的林寒睡熟的脸，距离很近，近得令人心乱。
手机大概是被这人压在身子下面了，程小木放弃了去拿的想法，保持着这个姿势，想要趁人无意识的时候好好地看看。
“瘦了，换发型了，还是不爱喷香水……”
程小木凑近轻嗅了下男人袖子上的味道，四年了，依旧只有干净的洗衣液味。
“为什么要送我洋甘菊呢？是因为她吗……”
相似的气味总是会将人记忆深处的某些场景唤起，明明那么脆弱，风一吹就散，却依旧有着无穷的力量连接过去和现在。
程小木永远都忘不了，那是他第一次在林寒的身上问道他不熟悉的香味，来自于那种白色的小花，明明有安神的功效，却成了令他失眠、情绪失控的罪魁祸首。
“哼……”
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一直在看自己，睡眠一向很浅的人翻了个身，哼哼了两声，让自己面朝向沙发背那侧借着睡去。
对方难得露出的孩子气的一面，程小木看着，嘴角扬了扬，暗自感叹这人怎么年纪越长越有魅力，又在心里笑骂自己不争气，这么久还对这人有感觉。
“小木……”
带着哭腔的呢喃声在安静地氛围中传出，刺动着听者的神经，程小木往右手边坐了坐，靠近了些，想要听清对方在说些什么，
“原谅我……”
心中一阵钝痛，程小木闭了闭眼，向侧面靠去，明明离远了不少，发丝却仍纠缠在一起，舍不得分开。他有些分不清这句道歉究竟是为着什么，四年前的不告而别，四年里断了的联系，还是感情上的种种。
林寒：家里再也不能出现洋甘菊形状的东西，拿走拿走，统统拿走
程小木：心里的结解开一个，还有一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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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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