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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隐疾

第三章隐疾

市立医院精神科的走廊,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仪器滴答声。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清冷气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虑。这种环境无端地让人心生肃穆,连同脚步都不自觉地放轻。

左新皓站在走廊尽头,手中紧握着一个略显厚重的牛皮纸袋。胖子的效率出乎意料地高,不到二十四小时,关于苏笑笑过去三年的就医记录,已经以这种沉重的方式,悉数汇集在他手中。

纸袋很轻,但他却觉得重逾千斤。里面的真相,像一块刚刚从火中取出的灼热炭块,既想紧紧握住,探究其全部的热度与形状,又本能地害怕被那高温灼伤,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痕。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袋粗糙的表面,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知道的越多,或许痛苦就越深,但若不知道,那萦绕在心头的迷雾又该如何驱散?

“左先生?”一位穿着洁白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从一间诊室探出头来,声音打破了走廊的寂静,“沈医生现在有时间见您。”

左新皓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借此汲取一些勇气。他挺直了背脊,跟着医生走进了那间挂着“沈墨主任医师”铭牌的诊室。

诊室很宽敞,布置得不像传统的医疗场所,更像是一间雅致的书房。暖色调的墙壁,原木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和一些舒缓的小摆件。几盆绿植生机勃勃。沈墨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正望着窗外庭院里的几株翠竹。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明明暗暗的光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难以捉摸。

“左新皓先生?”沈墨转过身,目光平静却锐利地打量着他,那是一种长期从事心理工作所历练出的、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视本质的眼神,“我听说过你。”

左新皓微微一愣,心中有些诧异:“从苏笑笑那里?”

“从她的病历里。”沈墨走向宽大的办公桌,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作为她的主治医生,我有义务保护患者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左新皓手中的牛皮纸袋上,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你应该知道,未经患者本人明确同意,查阅其医疗记录是违法的吗?”

左新皓感到一阵细微的尴尬,但并未退缩。他将纸袋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坦然迎上沈墨的目光:“我不是来打听她**的,沈医生。至少,不全是。我是来了解,在她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我该如何才能真正地帮助她,而不是再次…无意中伤害她。”

沈墨注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在评估他话语里的真诚度。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指了指桌前的椅子:“坐下说吧。”

左新皓依言坐下,双手不自觉地放在膝盖上,握紧成拳,又缓缓松开,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苏笑笑是我的病人,也是我的朋友。”沈墨缓缓道来,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我认识她两年了。她刚来找我时,情况很糟糕:重度抑郁、伴随严重的焦虑症、长期的失眠,还有明显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症状。”

左新皓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窟。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从专业人士口中听到这些确切的诊断名词,所带来的冲击力依然是巨大的。“是因为她父亲的去世和那些债务吗?”他声音干涩地问。

“那是直接的诱因,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并非全部。”沈墨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这是一个专注倾听和讲述的姿态,“更深层的原因,我认为是在她人生最艰难、最需要支持的时刻,她选择将所有重担一人扛起,主动切断了本该与她共同面对的支持系统——这其中,毫无疑问,包括你。”

左新皓闭上眼,脑海中再次浮现三年前苏笑笑决绝的表情。那张苍白而冷漠的脸,曾经让他恨了那么久。原来那不是冷漠,而是她在巨大的痛苦和压力下,所能做出的、保护他的最后方式。一种混合着心痛、懊悔和无比怜惜的情绪,像海啸般席卷了他。

“她手腕上的伤…”左新皓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这个问题在他心里盘旋了太久,像一根毒刺。

“是一次自残行为留下的。”沈墨直言不讳,语气虽然平和,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发生在她的父亲去世后大概三个月。不致命,伤口不算深,但从心理学的角度看,这是一个明确的、指向性很强的求救信号。代表着当时的痛苦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诊室里陷入了一阵沉重的沉默,只听见墙上挂钟秒针规律的滴答声,每一秒都敲击在左新皓的心上。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夜晚,苏笑笑独自一人,在绝望的深渊里,用那种极端的方式,试图释放无法言说的痛苦。

“她现在…怎么样了?”左新皓最终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有好转,但未痊愈。”沈墨直视他的眼睛,目光坦诚,“她仍在服用抗抑郁药物和辅助睡眠的药物,每周接受一次心理治疗。她的身体,因为长期的精神压力和过度劳累,处于比较虚弱的状态,胃病也反复发作,最近还在接受相关的调理和治疗。”

左新皓想起苏笑笑总是显得单薄的身影,想起她昨晚在酒吧只点柠檬水,想起她偶尔流露出的疲惫神色,心如刀绞。原来那些看似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如此多的伤痛。

“我能为她做什么?”他问,语气几乎是恳切的。他迫切需要做些什么,来弥补那三年的缺席,来抚平她身上的伤痕。

沈墨沉吟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如果你真的想帮助她,最重要的是把握好几个原则:不要强迫,不要怜悯,不要自作主张。尊重她的节奏和选择。她现在就像一只受惊的、刚刚重新学会信任的小动物,任何过度的靠近或者不恰当的同情,都可能让她再次缩回自己的壳里。”

“但如果她继续推开我呢?”左新皓想起昨夜苏笑笑转身离开的背影。

“那就给她空间,但不要放弃。”沈墨意味深长地说,“抑郁症患者常常会陷入一种错误的认知,认为自己不配被爱,是别人的负担,推开别人是一种‘为对方好’。你适度的、不带压迫感的坚持,某种程度上是对她这种错误认知的温和否定,会让她感受到,她是值得被爱的。”

左新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沈墨的话像一盏灯,照亮了他前路的迷雾。

离开医院前,沈墨最后说道,语气郑重:“左先生,苏笑笑的康复之路还很漫长,甚至可能会有反复。如果你决定要参与其中,请确保你有足够的耐心和决心。半途而废的关心,或者因无法承受压力而再次离开,比从一开始就缺席,对她而言更加残忍。”

左新皓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我明白。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也不会再让她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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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隅,苏笑笑从画架上抬起头,揉了揉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胀的脖颈。窗外的天色已近黄昏,绚丽的晚霞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她竟在画室里待了整个下午,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画布上是一片正在酝酿着暴风雨的墨色海面,波涛汹涌,暗流涌动,充满了压抑和不安的力量。然而,在画面左上角的一角,却有一道微弱而执拗的光,顽强地穿透了厚重低垂的乌云,像一把金色的利剑,精准地照在起伏的浪尖上,点亮了一小片汹涌的深蓝。

这是她的新作,她将其命名为《破晓之前》。这不仅是她艺术上的探索,更是她内心世界的投射。

门铃响起,打破了画室的寂静。苏笑笑皱了皱眉。沈墨早上刚来过,做了一次定期的心理评估,应该不会是他。而除了沈墨,几乎没有人会来她这间临时租住的公寓。

她放下画笔,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望去,随即愣住了。

左新皓站在门外,手中拎着一个看起来很有质感的保温袋。

犹豫只在瞬间。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和衣角,打开了门。

“你怎么…”苏笑笑的话未说完,左新皓已经举起了手中的保温袋,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三年的隔阂。

“记得你以前胃不好,天气一转凉就容易胃痛。”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熬了点山药排骨汤,养胃的。”

苏笑笑怔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山药排骨汤…那是他们在一起时,每逢她胃不舒服或者天气转凉,他常会为她细心熬煮的汤。他记得,他竟然还记得这么细微的、连她自己都快忘记的习惯。

“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胃病是这几年劳累和饮食不规律落下的,他本不该知道。

左新皓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不请我进去吗?”

苏笑笑迟疑了一下,看着他坦荡而温和的眼神,最终还是侧身让他进了门。

左新皓走进公寓,目光迅速而不失礼貌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简洁到近乎空旷的空间。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只有画架上未完成的画作和散落各处的画具、颜料,为这个临时的栖身之所增添了些许生气和色彩。他注意到墙角不起眼的地方堆着几个药瓶,虽然标签被刻意撕掉了,但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是她的处方药。

“厨房在那边。”苏笑笑指了指方向,语气有些拘谨,像是在招待一个不算熟络的客人。

左新皓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找出碗勺,盛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动作熟练得仿佛这是他的家,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苏笑笑默默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那熟悉的宽厚背影与记忆中无数次重叠,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这一幕太过熟悉,熟悉到让她心痛,也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时光倒流,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分离与伤害。

“坐下喝吧,趁热。”左新皓将汤碗放在客厅的小茶几上,声音温和。

苏笑笑依言坐下,小口喝着汤。熟悉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温暖顺着食道滑入胃里,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也勾起了太多被刻意封存的回忆。

“你去找沈墨了,是吗?”她突然问道,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左新皓,没有躲闪。

左新皓盛汤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没有否认,坦然迎上她的目光:“是。”

“所以你知道了。”苏笑笑放下勺子,陶瓷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关于我的抑郁症,关于我手腕上疤痕的真相,关于我父亲走后那段时间…我的一切。”

左新皓在她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目光坚定而温柔:“我知道了一些事实,但我不了解你的感受。那些黑暗里的挣扎,那些无人可说的痛苦,那些独自吞咽的泪水…如果你愿意,可以告诉我。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追问,我会等。”

苏笑笑注视着他,眼中情绪复杂翻涌,有被窥探**的微愠,有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也有一丝…被理解的渴望?“知道了这些,你为什么还要来?”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同情?愧疚?还是觉得有责任拯救我这个…病人?”

“因为我爱你。”左新皓的回答简单而直接,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三年前爱你,现在依然爱你。这份感情,与你的病情无关,与过去的误会无关,只与我的心有关。”他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眼神灼热而真诚。

苏笑笑的睫毛轻轻颤动,像风中蝶翼,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左新皓,爱一个抑郁症患者并不浪漫,甚至可能很…狼狈。那意味着你要接受她的情绪可能毫无缘由地跌入谷底,接受她有时会自我封闭,拒绝所有的沟通和温暖,接受她对一切,包括对你的爱,都可能产生深深的怀疑和否定。意味着很多时候,你的付出和爱,得不到你预期的回应,甚至可能被曲解、被推开。”

“我不需要预期的回应。”左新皓向前倾身,目光牢牢锁住她,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进她的灵魂深处,“我只需要你知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处于怎样的状态,都有人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你不需要永远坚强,也可以脆弱,可以崩溃,可以…不那么美好。”

苏笑笑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太多的辛酸和疲惫:“听起来很美好,很动人。但现实,往往比想象要残酷得多。我可能…会拖累你。”

“那就让我们一起去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左新皓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放在桌面、微微蜷起的手上,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这一次,不要再独自承担一切了,苏笑笑。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苏笑笑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真诚与痛楚,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久违的温暖,心中那道用三年时间辛苦筑起的、看似坚固的防线,在一点点崩塌、瓦解。三年来的孤独与挣扎,早已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多么渴望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有一个人可以分担,可以让她偶尔卸下那沉重的、名为“坚强”的面具。

但她仍然害怕。害怕依赖会成为习惯,害怕再次失去,害怕自己的病情会成为他的负担,最终将这份失而复得的感情也消磨殆尽。

“我需要时间。”她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像耳语,却是一个重要的让步。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直接而决绝地推开他。

左新皓眼中闪过一抹如释重负的光,他立刻点头,语气充满了理解和尊重:“我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想,我等你。”

喝完汤,左新皓没有多做停留。他利落地收拾好保温盒,走到门口。

“周六有个小型的当代艺术展,我有两张票。”他转身说道,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只是朋友间的随口邀约,“有兴趣一起去吗?只是作为朋友。”他特意强调了最后几个字,试图减轻她的压力。

苏笑笑犹豫了一下。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保持距离,对彼此都好。但内心深处,那个被禁锢了太久的、渴望阳光和温暖的自己,却蠢蠢欲动。她渴望与他有更多的相处时光,渴望那种久违的、被人陪伴和珍视的感觉。

“几点?”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带着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惊讶的期待。

左新皓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喜,像是夜空中突然炸开的烟花:“下午两点。我来接你。”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左新皓离开的背影。苏笑笑依然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山药排骨汤的温暖香气,以及他身上那熟悉的、淡淡的雪松般的气息。

她抬手,不自觉地轻触自己的嘴唇,那里,竟然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小小的、真实的弧度。

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没有经过任何伪装和强迫,真心地、感受到一丝轻盈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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