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郡的混乱在玄鳞卫的铁腕下被迅速压制。城门紧闭，街巷肃清，昔日与王珪往来密切的官吏被一一请入郡狱协查，哭嚎求饶之声时有传出，又很快消失在冰冷的高墙之内。石烈坐镇郡衙，雷厉风行，
冯诞则居于驿馆东厢，臂上的伤在随行医官的精心照料下已无大碍，只是失血后的苍白依旧挂在脸上，为他清俊的容颜平添几分易碎的凛冽。他并未闲着，王珪仓皇逃走，留下的却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和那本牵动无数人神经的蓝布账册。
账册的原件已被送走，冯诞手头只余几页最关键部分的抄录。他反复推敲着上面模糊的指向与代号，试图从中理出王珪的关系网。那名被燕七擒获的那个窥探者受刑不过，吐露了些许信息，证实了王珪与北边某些游牧部落的豪酋确有暗中往来，以盐铁、情报换取对方的支持或默许，甚至可能涉及军马走私。但这人层级不够，触及不到核心。
“北边……”冯诞指尖点着案几，目光幽深。并州以北，六镇军府与柔然诸部犬牙交错，情况复杂无比。王珪一个文官，手伸得如此之长，背后之人不可小觑，同时所图夜必定不小。这潭水真深呐。
“大人，”燕七无声地走进来，低声道，“潞州方向有消息了。我们的人缀上了王珪的车驾，他们一行速度极快，沿途似有接应，已进入潞州地界。李刺史那边……尚无动静。”
冯诞并不意外。李刺史是老狐狸，在王珪罪名坐实、皇帝即将亲临的当口，他绝不会轻易表态，更可能的是静观其变，甚至……弃车保帅。
“知道了。让我们的人盯紧即可，不必打草惊蛇。”冯诞沉吟片刻，“平城那边，陛下銮驾到何处了？”
“按行程和昨日收到的消息推算，最迟明日午后，銮驾当前锋应能抵达太原郡界。”
明日午后。冯诞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庭院中的积雪已被清扫干净。
就在这时，一名守卫引着一人匆匆而入，来人穿着普通驿丞的服饰，神色却精干异常，见到冯诞，立刻跪倒，从怀中取出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冯大人，京中急件！”
冯诞接过，拆开火漆，里面只有薄薄一页纸，上面是元宏那熟悉而凌厉的笔迹，
“朕已入并州。王珪及其党羽，就地正法，不必押解。凡有牵连、抗命不尊者，尔可持令先斩后奏。待朕至。”
就地正法，不必押解。
这八个字，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元宏这是不打算留任何余地，要以最酷烈、最迅速的手段，将王珪一系在并州的势力连根拔起，来奠定他抵达后的绝对权威，也为冯诞此前所受的袭击，做一个彻底的清算。
冯诞缓缓折起信纸，指尖冰凉，担心很热。他明白，这是元宏在为他铺路，也是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放手去做，天塌下来，有朕顶着。
他抬起眼，对石烈和燕七道：“传令。将狱中王珪核心党羽，以及昨夜擒获、确认参与行刺的死士，全部提出，押赴西市口。”
“陛下有令，”冯诞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王珪党羽，罪证确凿，负隅顽抗，着即……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末将领命！”石烈抱拳，没有任何犹豫，转身便去安排。
燕七看向冯诞，欲言又止。如此酷烈的手段，势必会引来非议。
冯诞看懂了他的眼神，轻轻抚过臂上的伤处，那里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他望向窗外，天际有阴云重新汇聚，似乎又将有一场风雪。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他淡淡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硬，“陛下将至，这太原城，需要一场彻底的血洗，才能换来真正的清净。”
他想起元宏信中的“待朕至”，心中那点因为即将到来的杀戮而产生的不适，竟奇异地平复了下去。
帝星西垂，锋芒已露。而这并州的风雪，注定要用鲜血来染红。
今天的飞机晚点了，现在才到酒店～更的晚了一点，白天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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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帝星西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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