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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别两宽

城东古寺百念皆成,城北仙楼一醉方休,城西踮脚学木雕,城南浅尝桂花糕。悠悠春水,琅琅书声,散学归来东风忙,纸鸢落在柳枝头,月下秋千轻晃,石桌热面飘香……

暖亭下桃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蛱蝶穿花过叶,蹁跹不止。春去秋来,昼夜不息,无忧无虑的儿时岁月便逐蝶远飞,飞进三百月光下呢喃的幻梦,飞进往后余生中迷惘的前因。

这一年初夏,蝉鸣热烈。

暮蝉与池渊的关系却如冬季的晴川,冰冷到极点。

池渊刚开始不理暮蝉时,暮蝉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想着过几日他便好了,躲了几日。

三日后,池渊仍然不与她说话。

暮蝉左思右想,反躬自省,趁散学时扯住他的衣袖。

“我没只和赵书城玩冷落你啊。”

池渊静静看着她。

“池渊,你究竟怎么了?你不高兴又不和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池渊抽回衣袖准备离开。

“那我给你道歉!”暮蝉有些急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我气,但我想一定是我惹到你了,对不起,你就别气了。”

池渊眸光微动,几不可察地叹口气:“我说过,你永远不必向我道歉。我生气与你无关,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我们到此为止吧,暮蝉。”

暮蝉方想问“你究竟怎么了”,池渊转身,和先生说要换个座位。

暮蝉闻言愣住,久久难回神,赵书城递来手帕,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流泪。

池渊经过暮蝉身边,轻轻顿住片刻,而后头也不回地擦肩而过。

“池渊!你要是不理我,我也再不理你了!”暮蝉喊道,“我也并非毫无自尊的人。你若是执意如此,那我们便自此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池渊立在学堂门口,沉默半晌,轻道:“好。一别两宽,望卿安好。”

赵书城望着池渊决绝的背影大惊失色,他追上去,边跟边道:

“池渊,你不至于吧!她又没惹你,再说了,她已经低头了你还要怎么样啊!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快点回去和她和好啊!”

“你明明知道她只把我当成会吃会玩的朋友,你知道她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他拦在池渊身前,“要是因为我!我以后都和她保持距离!池渊,我们是好兄弟,你不要太过分猜疑了!”

池渊被他狠推一把,不得已停下脚步,他冷着脸:“不是因为你。”

赵书城愣住,颤颤巍巍道:“那你该不会……你不喜欢她了?”

池渊目光望向学堂中的姑娘,离得不远,暮蝉全身都在发抖,他刻意提高音量:“你要是能让她喜欢你,我支持你们在一起。”

赵书城气极,不顾先生在场,破口大骂:“池渊,我看错你了!你就是个负心汉!死皮赖脸软磨硬泡,把她骗到手了,转头又不喜欢了!你,侯爷骂你骂得对,你薄情寡义,寡廉鲜耻!”

暮蝉蹲下身,将脸深深埋在臂弯中。

池渊双手攥拳,闻言将目光移向赵书城,神色晦暗不明,他深呼一口气,转身快步离开。

似乎还嫌不解气,赵书城大喊道:“池渊,你要和暮蝉一别两宽,那我们也一刀两断!从今以后,我赵书城没你这个兄弟!”

赵书城走回学堂,先生已扶起暮蝉,她趴在书案上哭,伤心得不成样子,完全听不进劝。

暮岭过来接暮蝉时,她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先生已让赵书城按时回宫,他坐在暮蝉身边,万分束手无策,见到暮岭,心中百感交集。

暮岭行礼:“太傅,我小妹给您添麻烦了。”

先生扶起暮岭,望着屋中桃粉色身影,叹口气:“年少相思苦……你回去好生宽慰,可万不能责骂。”

回侯府的马车上。

池渊将拳头松开,手掌已渗出鲜血,他声音沙哑:“改道晴川。”

池方愣了一下,提醒道:“殿下,侯爷吩咐让您回家……”

池渊罕见的情绪失控,吼道:“让你去你就去!”

晴川繁星点点,芦苇沙沙作响,夜渐渐落下。

池渊从手臂中抬起头,声音轻缓:“白天顺流而下,可以见到一座岛,岛上长满榕树,其实很适合捉迷藏。她央过我很多次,我都没同意,早知道,陪她玩好了……”

“当年她为了安慰我,带我来这里,那时我们还不知道这条河的名字。”

池方见池渊双眼通红、不可自抑地流泪,他有心宽慰又不知说什么,只是轻道:“殿下……”

“晴川……它有一个凄美的故事。”

据《周史·异闻》记载:周太子晴川,幼遗于野,及长,入皇城,经乱历刺,终立为储。册封之日,其妻以旧裔见诛于周桥。太子奔至,拥而泣血,三日不绝,自刎相殉。是日大雨,其躯化白龙,长伏周桥,若故人约。

周桥,在南昭与北梁交界处,今称临别桥。

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好故事。

池渊闷声道:“当初若是知道这个故事,我一定不会随她来这里,不是一个好兆头。”

“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不会和周太子一般!”

池渊沉默半晌:“池方,你不是知道了吗?怎么不去告诉侯爷?”

池渊在侯府寂寞地长到十四岁,北梁的人来了。

他们带来昌乐公主留下的遗书,那字迹和他肩头的渊字别无二致。

他们带来北梁皇帝——他生父的密诏,那诏书封他为北梁太子,要他积攒力量搅乱南昭朝局、得胜回朝。

亲卫潜伏在京城中保卫他的安全,只要他放出信号,那些人便誓死护他回国。

谋士安插在街头巷尾、乡野朝堂,教他帝王之术、谋定之法,教他看清南昭将死未死之际难以挽回的败势。

天潢贵胄,贵不可言。平步青云,唾手可得。乘龙之位,近在咫尺。

这再好不过。

可池渊心下复杂。

他想着与安平侯父子相称的十四年光阴,想着那心心念念早逝的娘亲,想一想遥在万里外素未谋面的生父,又看一看那满是回忆的京城店铺和长街明灯。

池方想的却很少,他只是仿佛天经地义地答道:“我爹临死之前,嘱咐我护好殿下,我只听殿下的命令。”

池渊便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直至晨光熹微。

他问池方:“你昨夜怎么不睡?”

“我怕殿下投河。”

池渊苦笑:“池方,你说赵书城说的对吗?我就是个负心汉。暮蝉她很难过。”

“可殿下也很难过。”

“我又有什么资格难过呢?”

池方挠挠头,不解道:“殿下若是难过,不如去找暮小姐,为什么分开呢?”

“周太子拥有权势了,却也护不住心爱之人,何况是我这样的身世处境?北梁暗中探查追杀我的必不会少,南昭也绝容不下敌国的皇室血脉,她跟在我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何必呢?”

池渊望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月,想起暮蝉在秋千上无忧无虑的笑颜:

“若是她平安顺遂,我只远远地见她几面就心满意足,若是她喜乐无虞,哪怕终生不见也是好的。

何况,她如今何其年少,只难过一时也便过去了,总好过日后终有一日面临两难的处境。”

池渊心中酸楚苦涩,默默哀伤: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是这个时候?欢欢她才刚刚喜欢我,我才刚刚靠近幸福……

暮蝉整整三天都没去学堂,而池渊再也没去过。

她意志消沉了一个月,先生见她如此不住摇头叹息。

这一日,先生叫她回答问题。

暮蝉站起来心不在焉地翻着书。

先生捋着胡须,明知故问:“为何不答?”

暮蝉便扔了书:“因为我不高兴!”

学堂瞬间落针可闻。

赵书城在旁边偷偷且疯狂地拽她。

先生淡道:“难道你要一辈子都如此得过且过吗?不妨说说,你要如何才能高兴?”

“……”暮蝉梗着脖子叛逆道,“先生若是能让我将您的白胡子编起来,我或许会高兴。”

赵书城在一旁听得捂住了脸:勇士,一路走好。

散学时,暮蝉果然被留堂,赵书城千叮咛万嘱咐:“暮蝉妹妹,你可千万别再犟,好好认个错,你可不要小瞧了老头的戒尺,之前你挨打都有池渊替你……哎,我多嘴了,总之,好好认个错嗷!”

先生板着个脸招手。

暮蝉犹犹豫豫地上前:“……先生。”

先生举起木尺往她身上招呼,暮蝉捂着脑袋躲远:“先生,您真要打我呀!”

“还知道躲,看来还没哭傻喽。”

暮蝉撇撇嘴。

“过来。”

“我不……”

先生放下木尺,仍然板着脸:“你不是要编我的胡子吗?”

暮蝉愣了一下,生怕他反悔,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

“怎么突然想要编我的胡子?”

“您没听过么?像您这样的老人家,将白胡子编成辫子,就一定会长命百岁!对了,先生要记得,三日都不能拆开哦。”

先生失笑:“谁告诉你的?”

“我哥呀!”暮蝉嘻嘻笑。

先生屈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暮蝉缩了下脖子,捂着脑袋委屈:“先生,您同意我编的,怎么还打我?”

先生恨铁不成钢道:“打的就是你!萎靡不振,不思进取!”

暮蝉便不说话了,撇着嘴继续编胡子。

“你这孩子,他要和你分开,你伤心是难免的。可木已成舟,一个多月了,你也该走出来了,难道要一辈子一蹶不振吗?再者,池渊就比你的家人还重要?”

暮蝉连忙反驳:“哪有!我可不是没良心的人!”

“那我怎么听你哥说,你回家之后茶饭不思,将自己锁在屋里,给你阿娘都急病了?你哥也破天荒地找过我好几次,叫我多费心看看你,生怕你想不开做傻事。”

“我……”暮蝉抽抽鼻子,“先生,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好吃饭睡觉,你瞧你这傻孩子,不过一月时间,便清瘦成这样,先生看了都心疼,何况你的家人呢?”

严厉的先生将平日不曾说过的软话都说了一遍,暮蝉便记起儿时先生给她带糕点和糖葫芦的温柔模样,她再也忍不住,扑在先生怀里,泪水决堤而出,嚎啕大哭。

先生深深叹口气:“你又哭,哪有这样糟践自己的……”

暮蝉离开后,先生捋着胡子,走出学堂看池中夏荷。

他回忆起两年前一桩旧事。

那时,暮蝉日日粘着池渊,上课也不听,在下面悄悄说话。

他便按惯例要将他们分开。

谁知散学时,趁所有人走干净了,池渊偷偷回来求他。平日里稳重守礼的少年,憋红了脸,深深行礼,语气又急又快:

“暮蝉上课讲小话,我会管她,扰乱了课堂秩序,先生尽管责罚,只是仍不要打她,她胆子小又爱哭,并不禁打,一切责罚,我都愿代她。”

“赵书城觊觎暮蝉已久,先生不能让他二人坐在一处。”

“我喜欢暮蝉,就是要和她腻在一起,日日夜夜,岁岁年年。”

“先生要将我和她分开,此事万不能成。”

“我要同暮蝉在一处,任谁也拦不得。先生拦不得,我父亲拦不得,暮家人也拦不得。”

狼子野心,自此昭然若揭。

只是未知是福是祸啊。

先生叹口气:“那孩子突然性情大变,也就是最近的事。可他再也不来学堂了,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日,学子们打着哈欠,困得睁不开眼,在看到先生编成辫子的白胡子时,险些惊掉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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