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父母听了徐少爷的计划欣然答应,亲自去挑选跟随的侍女和随从。
霍行知换了身随从衣服便收拾好了,霓欢换完了侍女衣服还要编头发,因此暂时只有霍行知一人在院子里等着季隐真。
徐氏夫妇是爱花之人,五月芍药大放,徐府上上下下也种满了芍药,一丛丛的漂亮至极,品相和流明宫不相上下。
霍行知正出神的盯着芍药胡思乱想,那边小厮侍女一窝蜂的从屋子里出来了,一边走一边笑嘻嘻的。
“刚见到这位公子时,倒没多觉得那么好看,洗了把脸怎么变了个人似的,打扮一下更漂亮了。”
另一个侍女笑道:“比咱们公子还要好看。”
霍行知听了正好奇呢,一转头便看见季隐真站在门口,手里抱了一筐荔枝在吃。
季隐真一身锦衣,上面的绣纹是以千万根黄金捻成的细丝绣上,工艺精致,蜿蜒盘旋,在灯火下流转着细腻的暗金色泽。衣襟、袖口,一直至腰间,恰到好处的点缀着各色宝石,灯火摇曳,光华便在宝石的棱面间跳跃折射,与他周身笼上一层朦胧璀璨的光晕,仿佛整个人是由内而外透出珠光。
他头上颈中也带着金玉宝石,珠围翠绕、金玉交辉,却不显累赘,反倒与他自身相融,衬得他肤质如玉,眉眼明丽,贵气逼人,站在原地,便如一尊精雕细磨的玉像。
霍行知从没见过季隐真这么漂亮的时候,一时间气血上涌,鼻血差点都要喷出来了,目光难以从他身上移开,一颗心不由得砰砰而跳,双脸发烫,双脚钉在地上难以动作。
季隐真吃完荔枝肉,将核抵在唇吻间,猛地吹气吐出来,打中了树上的一只鸟。
那鸟惨叫两声扑腾扑腾飞走了,季隐真哈哈大笑。
霍行知忍不住“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刚刚那股无比心动的感觉被季隐真的动作成功劝退了。
季隐真走到他面前,从筐里抓了一把荔枝,放在霍行知手中,道:“这个果子味道很好,给你吃。”
那荔枝皮呈粉红,颗颗饱满,倒是很好的荔枝了。
霍行知接下了,道:“人家在树上好好的,你忽然打它做什么?”
季隐真道:“这也要问为什么吗?我想打就打了呗。”
霍行知剥了颗荔枝吃,无言以对。
院外的轿子已经备好了,二人简短的交流后便去了外面。
霓欢也到了,兴冲冲地走到季隐真身边,道:“隐真哥哥,能去搅和别人的婚事,我可真高兴!”
季隐真斜乜了她一眼,不理她。
霍行知撇撇嘴,心中念道,季隐真这个性格,肯定是和霓欢他们学的。
那车子由两匹马拉着,轿子四面薄纱,此刻被各自束在一角。马车前后跟随着十来个随从,还有两个书生打扮的人,是书童,这是徐夫人专门安排替季隐真说话的人。
季隐真坐了上去,马车便缓缓走开了。
这一出动阵仗不小,一出门便引了不少人相看,季隐真岿然不动,在车上吃着荔枝。
他一口一个,吃得无比之快,一筐荔枝立马就要见底,霍行知忍不住说道:“荔枝吃多了上火,你别那样子吃。”
霓欢见缝插针道:“人家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吃个东西会死人吗?”
季隐真哼了一声,也不说赞成霍行知的话,也不说赞成霓欢的话,别有心思。看准时机,抬手将竹篓打飞,那竹篓正落在一个行人头上,荔枝皮和荔枝核兜了他一脑袋。
那人震惊的僵在原地,随行的百姓和徐家的人也忍不住惊呼出声,马车停在了原地,霓欢暗暗偷笑,霍行知怕自己喊出来,捂住了自己的嘴。
季隐真摆摆手,道:“我吃完了。”
被砸那人的手颤巍巍的举起来,逐渐指向季隐真,道:“你、你……”
徐家派出的随从刚觉得要完蛋的时候,霍行知挺身而出,握住了那人的手,道:“是我,怎么了?”
那人道:“你打我?”
霍行知一脸轻蔑,道:“打的就是你,打你怎么了?”
那两个书童立即出现,指着霍行知叫道:“徐少爷向来心慈善良,你个新招进门的小厮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你可知道这是徐家的地盘吗?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欺压百姓?!”
霍行知所站的方向正是季隐真扔出竹筐的方向,而这个方向背光,人少,大家没有看真切,听书童这么一说,都以为这竹筐是霍行知扔的,顿时对他指指点点。
那两个书童训斥道:“现在少爷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你赶快回府上等着领罚!这位先生,真是对不住了,这,我们出行身上没带银两,我们派人带先生去府上,府上必定有赔偿。现在我们着急去参加婚宴,还请先生多多担待。”
书童的话一出,众人尽皆哗然。
他们刚发现徐家的马车时便猜想是不是去婚宴的,现在得到了证实,人人全忘了刚刚扔竹篓的事情,全窃窃私语着,徐少爷去人家婚宴上做什么?
书童叫另一个书童陪着霍行知和那人去徐府,这边领着季隐真重新上路了,为了防止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还把帘子放了下来。
没一会儿,马车便停在了新郎府外。
季隐真如此大的动静,沿途吸引了不少人跟在后面观看。马车一停,府中也走出了不少人探头探脑地看。
那书童来到车前,撩开帘子,弯腰伸手,道:“少爷,咱们到地方啦,咱们出来走吧。”
季隐真哼了一声,推开书童的手,自己踩着马凳走了下来。
他本就金质玉相,俊美异常,行走间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引得周遭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季隐真左右扫了一眼,觉得这些人盯着他太过讨厌,却又不能太发作,只能冷哼一声,迈步往府里走了。
季隐真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自觉的向两侧避去。
季隐真走了进去,后面小厮侍女跟了一堆,此时从人群中走出二三人,举着酒杯走来,笑道:“徐公子,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父母可还安好?”
那书童迈步出去,为季隐真挡住这些想来寒暄的商人。
这宅子里的,多是男女方的亲戚,还有戏班子的人。此时听说“徐少爷”来了,脸上各异,纷纷向身后投去目光。
目光的终点,站着穿着婚袍的小淑,小淑的身旁,是木匠家的新郎。
这两位新人手中正端着酒杯,身后的一张桌子旁坐满了人,似乎正要敬酒,被季隐真忽然的出现惊到了。
小淑的目光完全不能在季隐真身上移开,黄金、白玉、宝石,还有季隐真的脸。
她望着季隐真,季隐真却看都没向她看一眼,她心中霎时怒火中烧,拳头握紧,指甲陷进了肉里都不知道。
新郎的眉头微皱,向小淑望了一眼。
戏班子的好友趁大家都在关注季隐真,围到了小淑身边,其中一个向来与她不对付的女人语气暗讽,笑道:“小淑,你可真有本事,放着这么一个好好的少爷不嫁,却去找了个木匠的儿子。不过啊,哈哈,这徐少爷如果没钱,只有这张脸的话,我也愿意嫁给他,养着他。你到底怎么想的?哈哈……”
众人心中都觉得季隐真是来搅和婚事的,当即出来几个人,一面假笑,一面将季隐真领向首席,道:“徐少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少爷请这边坐吧!”又另外有几个人走到新人夫妇跟前,叫他们当作看不见徐少爷,眼不见心不烦。
季隐真瞥了眼那桌子,上面坐满了人。他正要开口嫌弃,一人便走了上来,道:“我家少爷吃饭,向来不喜欢和别人坐在一起,还请主公另外准备一桌。”
季隐真听这声音耳熟,回头一望,只见霍行知站在身后,脸颊一侧有片乌青,其他一切如常,心中不禁大喜,正要说话,霍行知朝他做了个眼色,季隐真笑了笑,没说话。
那人连连笑道:“是、是,公子请稍等。”他转头立马叫人搬了张新桌子出来,将原来主位上的桌子挪开,放在了上面,请季隐真坐了过去。
季隐真坐下后,凉菜热菜陆续地端上来。
那人还要在季隐真身旁伺候,霍行知装模作样连连挥手,道:“下去,下去,我家少爷有我一个照顾就好了。”
那人神色间有些尴尬,却依旧保持着笑容,不过笑容中多了两分难堪,道:“好、好。少爷有用得着我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站着。”
季隐真坐下之后,两旁的侍女一人帮季隐真摆餐具,一人帮季隐真斟酒。
季隐真瞥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下去,你来伺候。”
那两个侍女喏了一声,霍行知被徐家的小厮推了上来,有些不太自在。
季隐真道:“我要吃那条红烧鱼,要鱼肚子上的肉,刺全部给我拔光。”
霍行知听季隐真的话,取了一块鱼肚子肉,拿着筷子,尽量不破坏卖相,仔细的将鱼刺挑掉,放在季隐真面前,道:“少爷,好了。”
季隐真瞥了一眼,道:“你要试试这道菜是冷是热啊。如果我吃进嘴里冷了怎么办?热了怎么办?”
霍行知“啊”了一声,道:“这怎么试?”
季隐真道:“你是笨蛋吗?你吃了不就知道了?”
霍行知一脸茫然,道:“我吃了你吃什么?”
季隐真道:“笨死了,你吃一半我吃一半啊。”
霍行知一脸为难,笑道:“不太卫生吧。”
侍女悄声道:“拿筷子分一半。”
霍行知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将一半鱼肉吃进嘴里,道,“有点凉了。”
季隐真道:“还不是你慢吞吞的?你全吃掉。”
霍行知道:“那我再给你夹一块。”
季隐真点点头。
不一会儿,霍行知吃得肚子发胀,忽然发现了季隐真的用心。原来季隐真那么麻烦,是怕他饿肚子,变着法子让他能吃上东西,他还以为季隐真故意在捉弄人呢。
霍行知正在喝季隐真给他的汤,一口热汤顺着喉咙咽下,一阵暖意,他望了一眼季隐真,胸膛中也暖了几分。
季隐真注意到了霍行知的眼神,不过没分辨出霍行知眼神里的是什么情绪,他也从不去想别人的情绪,冲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霍行知正觉得被季隐真治愈了,忽然对上季隐真这个笑脸,隐约感觉季隐真要作怪了,不禁汗颜,放下碗筷就转身要走。
季隐真“诶”了一声,季隐真身后的小厮侍女都用乞求的目光盼望着他。
霍行知一咬牙转过身,道:“少爷,怎么了?”
季隐真活动了下臂膀,道:“吃多了,不舒服。”
霍行知道:“那怎么办?”
季隐真对他甜甜一笑,道:“你来帮我按按肩膀。”
霍行知道:“你吃多了,你按肩膀做什么?”
季隐真道:“你管得着吗?快点。”
霍行知犹豫道:“我叫那两个侍女给你按吧,人家姑娘家家的,下手有分寸,我、我不行。”
季隐真道:“我就喜欢有劲的,快点。”
霓欢小步挪了过来,低声道:“隐真哥哥,我啊,我有劲儿啊,我给你按。”
季隐真瞪眼看她,道:“你有劲?你有劲你去外面把马车洗一遍。”
霓欢咬着嘴唇,恨恨剜了霍行知一眼,转身跑了。
侍女在霍行知身后悄声道:“大哥,你帮帮忙吧,你不让他安静一会儿,我家公子以后都没脸出门了。”
霍行知瞥了她一眼,心道:“有那么丢人吗?你家公子听见别人说两句闲话就要寻死觅活,以后还是别出门好。”
他不情不愿挪到了季隐真身后,手放在季隐真肩膀上开始捏。
季隐真道:“你捏重一点嘛。”
霍行知加大了力气。
季隐真道:“嗯,不错,就要这个力气,你捏的很不错啊。”
霍行知笑了笑,道:“那是,我以前天天给我太奶奶捏肩捶背呢。”
季隐真道:“那你给我捏捏腰吧。”
霍行知手顿住了,脸不禁涨红,低下了头,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季隐真回头望了他一眼,道:“愣着做什么?”
霍行知艰难移动双手,缓缓放在了季隐真腰上,良久没有动作。
季隐真有些不耐烦了,忽听周围人传来惊呼声,季隐真回头一看,只见霍行知脸色涨红,像喝醉了,鼻血喷似的流了下来。
季隐真一惊,慌忙站起来,道:“你中毒了?!”
霍行知伸手捂住鼻子,鼻血又从指缝中喷出来。
霍行知又用另一只手捂住,看到婚宴上的所有人都在望着自己,脸越来越红,恼道:“我说了荔枝吃多了上火,你还非要我吃那么多,现在好了吧!”
霍行知一转身跑了出去,一人一个熊抱扑了上来,将霍行知牢牢抱住,叫道:“你不是泼我秽物那个小子吗?你不是被抓到徐府了吗?”
霍行知没心情回答他,挣扎了两下,不用劲根本离不开,只能叫道:“那是我的双胞胎哥哥。什么,不信?不信你去徐家找啊!”
他忍无可忍,一把推开那人,跑了出去。
季隐真挠了挠头,正好前面跟着霍行知回徐家的书童出现,季隐真指了指抱住霍行知那个人,道:“他脸上的伤是那个人打的吗?”
那书童一听提起这个,一脸苦貌,摇摇头。
季隐真道:“那怎么来的?”
那书童道:“来的路上,路边有几个人说闲话,就说,这徐少爷怎么来了?新欢旧爱一见面,有好戏看了,咱们快上去看看……还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嗯……不堪入耳的东西,少爷别听的好,在下就不多述了。”
“那位公子就恼了,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嘴?’”
“那边一大群人,也不示弱,这位公子也是嘴硬,我叫他眼不见为净,他也不听,竟然打了一架。”
“那公子挨了不少拳头,那群人也受了外伤,见了血,嚷着叫我们赔,我只好领着他们回去领了些钱,现在才解决完过来。”
季隐真听着,望向霍行知离去的方向,心中一片茫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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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丁香枝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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