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初雪 > 第17章 自白

第17章 自白

“陆评事,现在可有时间?”

晨光斜斜地漫过大理寺的飞檐,将那层层叠叠的琉璃瓦染成一片金红。檐角的铜铃在微风里轻轻摇晃,叮咚声脆,却驱不散这官署自带的肃穆之气。

陆景年站在大理寺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晨光落在他侧脸,将下颌线勾勒得愈发清晰,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审视的眸子,此刻映着檐角的金光,倒显得柔和了些。

他原是在等陈书言来找他,却没想先等来这么个意料之外的人。

见来人是李念湳,心里已猜度起她的来意。或许又是来找自己问自己考虑的怎么样了。

“公主找我有何事?”陆景年微微颔首,语气不卑不亢,听不出太多情绪。

李念湳却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惯常的爽朗笑意:“陆评事误会了。”她侧身往旁边让了让,露出身后那个身影,“不是我找你,是她。”

陆景年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便认出来了,这是上次跟在李念湳身边的那个女子。

“她刚进城没多久,说是要来寻你,却不认路,我便顺路带她过来了。”李念湳解释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的随意。

陆景年心里微微一动。

“谢温染?她找我做什么。”陆景年暗自思忖,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陆评事与她聊吧,我还有些事没办完,便先回去了。”李念湳说着,转头看向那女子,“等会儿我会派人过来,你跟着她回来便是。”

那女子轻轻点了点头,动作轻柔,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再会。”李念湳冲那女子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了。

大理寺门前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檐角铜铃的轻响。

陆景年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女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进来说吧。”

陆景年领着她往里走去。

到了值房门口,陆景年推门请她进去,转身沏了杯茶递过去,才开口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谢温韵。”她接过茶盏,指尖碰到杯壁时微微一顿,抬眼看向他,声音清清淡淡的,像山涧的泉水。

“?!”陆景年端着茶壶的手猛地一停,眼底闪过一丝震惊。谢温韵?不是谢温染?

陆景年想起上次去找谢夫人时,苏铭描述她左眼角有颗小小的痣。他下意识地往谢温韵脸上看去——她的左眼周围光洁如玉,别说痣了,连一丝瑕疵都没有。

“没有?她真的不是谢温染。”陆景年心里掀起一阵波澜,面上却依旧平静,只将茶壶稳稳放回桌上。

“陆评事,在找什么?”谢温韵忽然笑了,那笑意从嘴角漫到眼底,竟有几分狡黠。她抬手,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左眼,“找痣吗?”

陆景年一怔,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

“陆评事,在信上我好像与你说过,我们虽然长得像,但是还是有不同的。”谢温韵摊开手,掌心向上,语气轻快了些,“我不是她。”

他没接这个话茬,端起自己的茶盏抿了一口,掩去眼底的探究,换了个话题:“谢姑娘找我什么事。”

“陆评事在查谢家那桩失踪案吧。”谢温韵没有拐弯抹角,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

“怎么了么。”陆景年的表情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锐利。谢家一案牵连甚广,眼前这女子突然提及,不得不让他警惕。

“查出真相了吗?”谢温韵却像是没察觉他的冷淡,依旧笑着,甚至微微倾身,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点戏谑,

“不会还没想到凶手是谁吧?大理寺和开封府的水平就这?不对,”她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陆评事应该已经知道了,毕竟凶手昨日就已经自己跳出来了。”

陆景年不在乎谢温韵的调侃,而他在乎的是,刚才谢温韵抬手露出的伤口,竟然真有伤,那他那日的猜想或许是对的。

“谢姑娘想说什么。”他放下茶盏,直视着她的眼睛。

谢温韵迎上他的目光,那双眼清澈得很,却又像藏着深不见底的潭水。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释然:“人确实是我杀的,陆评事想知道为什么是我吗?”

陆景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当上大理评事的日子,他见过太多凶手,有穷凶极恶的,有被逼无奈的,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坦承罪行时,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因为我的好妹妹,已经替我去死了。”谢温韵说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底却慢慢浮起一层水雾,“她那么胆小,连打雷都怕,却替我躺进了那口冷冰冰的棺材里。”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陆景年心上。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谢家人会“失踪”,为什么孙家会突然失火——这里面藏着的,是一场早就编排好的替身戏码。

谢温韵缓缓说起前因后果,语气平铺直叙,仿佛在说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往事。

她说自己前几日故意吃各种凉药,让自己病倒,就是为了让孙家的人相信她身子弱。

说给谢温染下的药只是让她昏迷,却故意让孙家的人验出“没气了”。

说看着妹妹被装进棺材抬走时,她躲在门后,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说杀谢家人、烧谢家时,她心里没有恨,只有一片空茫。

说放火烧孙家时,她站在远处看着火光冲天,忽然觉得很可笑——那些人争来斗去,最后不过是一场灰烬。

连绸缎庄那次,让万福海顶罪,也是她安排的。理由却是,她觉得把谢家主交给朝堂处理,还不如自己处理。

陆景年静静地听着,指尖冰凉。他见过太多人性的恶,却还是被谢温韵的话惊到了。虽然陆景年知道她是因为长期被这两家人虐待才放火杀人,但她却能这么平静的跟自己讲出她的行凶过程,陆景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到底是可怜?还是残忍?

“那你犯了罪为何不躲起来,还要将这些告诉我?”陆景年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谢温韵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解脱:“东躲西藏的日子,我可不想过。要死就赶紧些,省得夜里总梦见妹妹躺在棺材里,问我为什么不救她。”

陆景年又沉默了。他忽然想起初见谢温韵时,她安静地站在李念湳身后,像一株见不到阳光的兰草,原来那沉默里,藏着这么多血腥与绝望。

“陆评事,”谢温韵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像是怕被别人听见,“你以后见到柳玉兰那女人,别喊她谢夫人,她不配。”

陆景年一怔,想起卷宗里写的,柳玉兰是谢家主的继室,谢温染的生母。他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公主派的人应该来了。”谢温韵站起身,理了理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冲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赴死的坦然,“下次见陆评事,应该就是在刑场上了。”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晨光从窗棂照进来,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陆景年站在原地,看着那扇被轻轻带上的门,耳边又响起檐角的铜铃声。他端起早已凉透的茶盏,一饮而尽,舌尖尝到的,除了苦涩,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陆评事!”

一声带着火气的呼喊撞进值房,陈书言大步跨进门来,玄色公服的袖口沾了些灰尘,显然是在外头候了不短的时辰。

他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还拎着个空了的水囊,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滑,语气里满是憋不住的急:“我在门口等你老半天了,脚都快粘在地上了!那些新调的卷宗,你难不成真打算让我一个人扛进来?”

陆景年正对着窗棂出神,闻言回过头,见他发髻都有些散乱,忙起身:“抱歉,陈大人,方才与人谈话,倒忘了时辰。”

“我管你是在跟鸡啄米还是跟鸭划水!”陈书言把水囊往桌上一墩,发出“咚”的一声,语气里带着点糙直的恼怒,“话搁这儿了,现在就跟我去搬——再磨蹭,日头都要晒穿脊梁骨了!”

“好。”陆景年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眼底那点因谢温韵而起的沉郁淡了些,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走吧。”

两人并肩往库房去,陈书言步子迈得大,嘴里还嘟囔着“这鬼天气越来越热”,陆景年跟在旁边,听着他碎碎念,倒觉得这喧嚣冲淡了些值房里的沉闷。

库房里的卷宗堆得像座小山,牛皮纸封面上还带着潮意,捆卷宗的麻绳勒得紧实。陈书言挽起袖子就要去抱最顶上那摞,被陆景年伸手拦住:“我来搬重的吧,你捡些薄的。”

“谁用你让?”陈书言哼了一声,却还是挑了摞最矮的抱在怀里,嘟囔着“我这是给你表现机会”。

两人来来回回跑了三趟,才算把所有卷宗都挪进值房,地上顿时堆起几座“小塔”。

“可算搬完了,累死你陈爷了。”陈书言一屁股瘫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似的,胳膊往椅背上一搭,腿也伸得老长,毫无仪态可言。

陆景年倒还好,只是额角沁了层薄汗。他看着陈书言那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陈大人查案时追贼能跑三条街,搬几摞纸就成这样了?”

“那能一样吗?”陈书言白了他一眼,抓起桌上的凉茶猛灌了两口,喉结滚动着,眼睛却瞟向陆景年,带着点好奇,“说吧,刚才跟谁聊呢?能让你陆大评事忘了时辰的,定不是寻常人。”

陆景年拿起帕子擦了擦汗,挑眉道:“陈大人方才不是说,不管我是跟鸡还是跟鸭说话吗?怎么现在又问起来了?”

“嘿!”陈书言坐直了些,脖子都梗了起来,“我在门口晒了那么久,问两句怎么了?再说了,能让你特意留在值房接待的,八成跟案子有关吧?”

他嘴上硬气,眼里的好奇却藏不住,像个追着听故事的少年。

陆景年没有把具体的事情告诉陈书言,只是大概说了下,谢温韵自行投案的事。

陈书言皱起眉,手指在桌面上敲得“笃笃”响:“犯了这么大的事,却自己跑出来,这是……活腻歪了?”

“或许,是早就活不下去了吧。”陆景年望着窗外渐渐升高的日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婚内上瘾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