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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节日

夏日的晨光带着草木的清气,漫过大理寺的朱红宫墙。

陆景年踏着露水走进值房时,案头的铜漏刚过卯时三刻。

他将折叠整齐的卷宗一一铺开,指尖拂过最上面那本——城南漕运失窃案的卷宗边缘已被翻阅得发毛,墨迹在日光下泛着陈旧的光泽。

“早啊,陆评事。”陈书言抱着一摞新到的户籍册进来,木架与门槛相撞发出轻响,“昨夜暴雨冲垮了城西的石桥,今早户部来文,让大理寺协查受灾户的安置纠纷。”他将册子往案上一放,带起的风掀起陆景年案头的纸页,“这才入夏就闹水患,今年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陆景年抬手按住翻飞的纸页,目光落在“漕运”二字上:“先处理完手头的案子再说。”他拿起朱笔,在卷宗上圈出可疑的时间节点——失窃案发生当晚,漕运司的巡逻记录有半个时辰的空白,像是被人刻意抹去的痕迹。

陈书言凑过来看了一眼,咂舌道:“这漕运司的人胆子也太大了,敢在卷宗上动手脚。”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去年的漕运亏空案,最后查到一半就没了下文,据说牵扯到了吏部的大人物。”

陆景年笔尖一顿,朱砂在纸上洇出个小红点:“查案便是,不必妄议。”他将户籍册挪到一旁,露出底下的验尸格目,“城南那具无名尸,死因确定是溺水,但肺里的积水成分与漕河不符,这才是关键。”

陆景年握着笔的手微微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肺里积水成分与漕河不符,意味着死者溺水之地另有其处,却被刻意弃尸漕河,这绝非偶然,分明是有人想将水搅浑,把死者与漕运失窃案强行勾连。

他指尖碾过那行验尸记录,油墨在指腹留下淡淡的痕迹,仿佛能透过纸页,触到那具无名尸身上未散的寒意。

处理完案头的事,陆景年揣着漕运失窃案卷宗,打算去漕运司核实细节。刚走出大理寺街口,就见一人勒住马缰立在路边,玄色劲装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是苏铭。

他显然刚从城外回来,靴底沾着泥点,腰间佩剑的穗子缠了片枯叶。见陆景年出来,苏铭翻身下马,缰绳随手递给身旁亲兵:“这么巧,陆评事要去哪儿?”

陆景年指尖在卷宗封皮上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肩上的草屑:“去漕运司。”

苏铭挑眉,视线落在他怀里的卷宗上:“这是在查新案子?”往前半步,晨光从两人之间淌过,“昨夜军营巡哨,见漕河下游有艘可疑货船,半夜往芦苇荡里卸东西,可惜被他们跑了。”

陆景年眸色微动:“船什么样?”

“青布篷,船尾画着半朵莲花。”苏铭语气随意却精准,“需要的话,我让人把画像送来?”

风卷着草木清气掠过街角,陆景年看着他被阳光照得发亮的耳尖,忽然想起前几日苏府茶会,这人看似漫不经心,却把他随口提的疑问都记在了心上。

“多谢。”他颔首道,“画像送到值房即可。”

苏铭嘴角似勾未勾:“正好顺路,我陪你走一段。”不等拒绝,已率先朝漕运司走去,玄色衣摆扫过路面的露水,带起一串细碎的湿痕。

……

两人已经到了漕运司。

漕运司门房见是陆景年,忙要通报,被他抬手止住:“不必惊动旁人,我自行去卷宗房。”转头看向苏铭,“苏将军若不便,在此等候便是。”

苏铭却已迈步跟上,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格外清晰:“既来了,便陪你看看。”目光扫过廊下的漕运路线图,指尖点在城南漕段,“这里水流最缓,夜里停船不易被察觉,倒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陆景年脚步一顿:“苏将军对漕河倒是熟悉。”

“军营粮草走漕运的次数不少,自然要多留意。”苏铭视线落在图上一处支流,“去年有批军粮在这附近失踪,查了三月,只抓到两个替罪羊。”

陆景年眸色沉了沉,那支流恰是验尸官推断的无名尸溺水之地。他翻开卷宗,指着巡逻记录的空白处:“失窃案当晚,这里的守卫换了班,原先那队人今早告假,说是被临时调派去城西协助抢修石桥。”

“倒是巧得很。”苏铭嗤笑,“我派人查过,那队人的家眷昨日都收到了一笔不菲的银钱。”

陆景年握卷宗的手指紧了紧,正想再问,却见苏铭望向庭院里歪斜的老槐树:“这树去年遭过雷击,半边枝桠都枯了,倒是碍眼。”

陆景年顺着望去,忽然明白——那树的位置恰好能望见卷宗房后窗。抬眼时,正对上苏铭的视线。

“对了,陆评事,明日是浴兰节。陛下在曲江池设宴,三品以上官员携家眷赴宴。”苏铭开口道。

陆景年睫毛颤了颤。

浴兰节是京城重要的夏日节庆,百姓挂菖蒲、艾草,文人雅士聚在水边吟诗作赋,皇家的曲江宴更是重中之重,连新科进士都能列席。

他身为大理评事,虽官阶不足三品,却因常参与疑难案件审理,也在受邀之列,只是没想到苏铭会特意提起。

“知道了。”他垂下眼帘,避开苏铭探究的目光,指尖无意识捏紧卷宗边角,“多谢苏将军提醒。”

苏铭视线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忽然轻笑:“陆评事,我怎么觉得你有时候很怕见到我?”话音未落,已迈步上前,伸手想去碰他怀里的卷宗,却被猛地按住手腕。

陆景年指尖微凉,力道不轻。

苏铭挑了挑眉,非但没挣开,反而微微倾身,两人距离骤然拉近,近得能闻到陆景年官袍上淡淡的墨香。

“苏将军说笑了。”陆景年松开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语气恢复平淡,“卷宗细节不便外泄,还请见谅。”

苏铭看着自己被按过的手腕,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微凉触感,忽然低笑:“罢了,不逗你了。”转身望向窗外的回廊,“去年那批失踪的军粮,账册上记的是‘受潮霉变’,可我让人查过,那几日根本没下雨。”

陆景年眸色一动,这与漕运失窃案的疑点如出一辙——都是借自然现象掩盖人为痕迹。抬眼看向苏铭,对方眼中已没了方才的戏谑,只剩一片沉凝:“曲江宴上,或许能见到老熟人。”

……

从漕运司回来,陆景年将苏铭送至大理寺门口。晨光已爬过宫墙顶端,照得门阶上的露水闪闪发亮。

苏铭翻身上马时,玄色衣袍扫过鞍鞯,带起一阵风,混着他身上惯有的硝烟味:“曲江宴前,画像会送到你案头。”

陆景年颔首:“有劳。”

马蹄声渐远,他转身回了值房,将漕运失窃案的卷宗重新摊开在案上。

日光透过窗棂斜斜切进来,在纸页上投下狭长的光影,恰好罩住“巡逻空白半个时辰”那行字。

他指尖悬在朱笔上方,苏铭方才说的军粮账册疑点反复在脑中盘旋——受潮霉变?去年那几日分明晴空万里。

不知坐了多久,廊下传来脚步声。

陈书言抱着几本账册进来,见陆景年对着卷宗出神,案上的茶盏还冒着热气,却一口未动,便笑着打趣:“苏将军这就走了?我还以为他要留着与你一同用早膳呢。”

他将账册往案边一放,凑近了些,“你们俩在漕运司待了这许久,他总不至于只跟你说些查案的套话吧?”

陆景年这才回过神,朱笔落下,在“半朵莲花船尾”的批注旁圈了个红圈:“确是说案子居多。”他顿了顿,又添了句,“顺带提了提明日浴兰节的曲江宴。”

陈书言反应过来,“哦,忘了告诉你了,明日有浴兰节,陆评事,明日的曲江宴,你打算带谁去?按规矩,官员可携家眷或幕僚,你刚入官场,身边也没个亲近的人……”

陆景年笔尖一顿:“我独自去便可。”

“那怎么行?”陈书言急了,“曲江宴上都是携家带口的,你一个人去,岂不是显得孤零零的?万一被那些好事的御史参一本‘性情孤僻,不合群伦’,岂不是麻烦?”

陆景年沉默了。他知道陈书言说的是实话,官场之上,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一个不合时宜的举动,都可能成为政敌攻击的把柄。

“要不……我陪你去?”陈书言试探着问,“虽然我官职低了些,但总比你一个人强。”

陆景年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中微动:“不必了,我一人习惯了。”

毕竟这几年他基本都是一个人。

但陈书言见他坚持,便不再多劝,只是临走时又说了一句:“宴会上多人同行会好些,如果陆评事想叫我同去的话就来找我。”

“嗯,多谢。”陆景年点了点头,陈书言离开后,重新将目光投向案头的卷宗。可漕运失窃案的细节在眼前模糊成一片,苏铭的话反复在耳边回响,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索性放下笔,起身走到窗边。

夏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廊下的花开得正艳,火红的花瓣落了一地,像是燃着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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