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长大过程。
小安自从彭将军离开后就一直随母亲生活在林家。
长姐出嫁后,寄人篱下的生活更加不好了,缺衣少食还在其次,和林家的小奴一样待遇就算了,但起码还有一个能休息的地方,林老太太还能看在长姐的份对自己略加照顾一二,小安最大的问题还有个势利的妈。
奶娘林阿么再次旧病复发,知红被林府大小姐林丽华赶走了,小安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知红的确是丫鬟身小姐脾气,经常把窝囊气迁怒在小安身上,可也比彭夫人好,起码人家承担了不属于她的责任,还能够替没长大的小安做些不能做的事,但如今说什么也没用。
市井里,喧哗和平常一样。“滚,小兔崽子,没钱来什么医馆”医馆的学徒把小安赶了出去。
“叔叔,求求您了,帮帮我,让我进去找张医师。”小安直接屈膝叩头。
“你这兔崽子,少攀亲带故的,谁是你叔叔!还有你穿得乱七八糟的,臭烘烘的,可别身上有虱子,什么病的,别让看病的人沾染上了”
知红被卖了后,小安便失去与张医师的联系。
一无所获的小安心情灰暗地爬起来,准备回到住处。
“小姑娘,我这里有个丸子你拿去吧。”一个头上贴着狗皮膏药的中年人。
“先生,这药是吃什么的”
“治老人家的病的,吃完后能舒舒服服的。”
“先生如此慷慨助我,我却因年纪小无以回报先生。”
“你年纪小小不知道许多事哩。这张医师前段时间得了大机遇,被宫中请了去,得了官,风头正盛。你年纪小小小,看你衣装肯定家贫无二话,人家凭什么来见你?”
“先生,我家中有人与张医师相识,我替家里人请他来。”
“你请不到了,前几日张医师已不来坐诊了”
小安接下药丸子,就用指甲沾了尝了。
“哎!哎!你可不能吃,哎!”
“先生何故害我,此药毒性极强,整颗丸子是用马钱子磨粉,然后用面子混合而成。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你这娃儿,忒莽撞了,这药你怎能沾点吃了。你也别顾着恨我,我看你已在这等两天,饿了就揪着草儿花儿吃了,也不曾喝水,能让你小小年纪自己出来肯给是大难事,而且家中没什么人了。而这张医师最善治些沉疴慢病。你家长辈将要去了?可是?”
小安不出声了。
“这药一吃就睡了过去,安宁地去了,可好?你这娃儿稍微沾点居然品出了马钱子。”中年男子遇到这样的事居然有些心喜,这个孩子与医术有缘,天分上佳!
“那个假药贩子,别跑”有人带着冲过来大喊,等小安回过神来,那给药中年男子人早已跑远了。
原来是个假药贩子,小安想到林啊么在病重却依然困于梦魇,痛苦多于安宁的时候,她挣扎了半响还是没把药扔掉,将那样一个凄苦脆弱的女人强留世上,世上没有一个亲人,这是自己愿意看到的吗?
小安有些虚弱地从林府矮墙上爬回来,那假药贩子的药居然是“真的”。刚进住处就听到里面的人唤着她的名,“姐儿,小安,小姐”林啊么气弱如丝地唤着自己。
“我在呢,啊么”
“小姐,天见可怜,你都成了小花猫,头发乱得像鸡窝,我给你梳头发吧”林啊么今天居然整理好了衣着,瘦了许多的脸一反常态的平和。
阵阵咳嗽声响起,小安连忙帮老人家拍背。
林啊么把擦嘴的手帕收入怀中“小姐从小身体好,无病无灾,听话无比,是我见过最好照顾的孩子。以后也要好好,长一个美丽的姑娘,揽得好夫婿,生几个孩子,安然度日,这样就好极了。姐儿怎么苦着脸,莫要担心,我今天身上不痛了,想是要好了。”
“太好了。”
“姐儿,我来给你梳梳头吧。”
小安找来梳子,林啊么滴了点头油在打好的水盆里,小安就坐在林啊么身前等着梳头。
林啊么唱着梳头歌,背坐的小安早已泪流满面,她忍着哽咽,感受着梳头的力道。
林啊么梳发越梳越见力弱,最后突然垂了手,梳子掉在地上。
小安转身查看,女人靠在枕头昏睡过去了。
小安只是坐在床上流泪,她自小不知情为何物,因着“天赋”,她总觉世界是不真实的,母亲对自己的冷待她不以为意,与长姐相处是算计,知红也只是林啊么的替身沙包,只有林啊么这个善良命运多舛的女子一点点地教着她,磨平自己棱角,让自己能够“泯然众人已”。
外面传来声音,“在这里,那个老虔婆病了好多天了,府上的那几个人肯定就是被她染上病的”几个男人冲进来,把林啊么从床上拉下。
“啊么,还有气,你们不能这样对她”小安上前阻拦,然后她被大力推开撞到凳子上,脑子发昏。
她就只能看着昏迷的林啊么被人粗鲁抬了出去,女人的头还撞到门上头流出血。小安追出去,在途中被小厮们推昏了。
小安醒来后,看见自己的母亲就坐在床边“小兔崽子又惹事,老娘可是花了不少力把你拉回来,差一点你也和那个老虔婆一起烧了”
彭夫人头上插着红花,衣着鲜艳,脸上涂着腮红,有些卡着粉。真像一个小丑。
缺医少药,导致林啊么重病难愈,甚至最后因为被诬陷疫病而被活生生烧了。
这个时代的人觉得入土为安比较正确,像林啊么这么传统的人,肯定不会接受这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小安对自己的母亲产生从所未有的恨意,恨她立不起来,爱慕虚荣,也恨自己人小无力。
“母亲,这里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以前在村里过得好。”
“臭丫头,这里多好,等老娘我找个可心人,带着你喝香的吃辣的。”
“知道你自己像个丑角一样吗?还吃香喝辣的?长姐嫁了去,可没人给钱你去赌了。别把自己押到赌桌上,带累了我”
彭夫人被气到了,直接动手扇了小安一巴掌。
“你现在可没有那个老虔婆守着,你父亲那个没心肝的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我一个女人要怎么做。你也配怪我,皮痒的小蹄子,从我身掉下来的肉,不孝顺,你这个天打雷劈的畜牲。敢咒我!”
女人越说越发狠打,小安被打得昏了过去。等小安醒来后,她躺在院子里,月到中天,冷风徐徐。
之后的日子,小安活得就像个小乞丐。
府中的人撕开了有礼的面纱,彻底对小安这个孩子露出锋利恐怖的一面。
长相如父让她受到不少人的针对,府中那侍从的小孩子经常叫她“黑泥鳅”,但是他们都不敢打她,因为她被打得越狠,回击得越狠。
小安经常吃不饱,饭菜时时断缺,有也是凌乱残余。她需要时不时跑出林府乞食,百家饭比在林府吃得好。
彭夫人也不在乎她,经常影子都看不见。她非常痴迷林府的繁华所以想着要立身于在此地,和林府的小厮们打情骂俏,整日厮混。
杂役房直通大街的小门,每日小安就是从这里跑了出去,外面声色犬马俱在眼前,街两旁的房子雕梁画栋,巧夺天工,高门大户,也是这地才衬得上京中贵人的起居。
小安裹起一身破衣,找到熟悉的人家干活换东西,这边打水几桶,那边跑个腿,路上遇到自己新收的“小弟”。
“老大,你今天来比较早,我们做小玩意有点少。”
“没事,先卖卖,找找其他活干也行。”
“你是不知道,南边的大乞丐想抢我们的东西,打伤了二狗子,这还不算,那附近还丢了几人。”
“慈幼堂的姑姑们没管?”
“怎么管?那拍花子拐了人就走,姑姑们报了官,还叫人找了几趟,根毛都没。”
“这么紧要?”
“可不是,人心惶惶的,姑姑们都不想让我们出门,因为我与你有约,这才出来告诉你一声。我呆会回去肯定得被姑姑骂”
“这些东西算我买下了,你们先回去吧,认个错就好了”小安从破□□掏出几枚铜钱。
“好吧,真烦,不能和老大一起玩了。”接过钱小孩苦着脸走了
林府的族人们一直不满老夫人为自己的二儿过继两个外孙。
林家主堂兄的儿子林文华就很嫉妒林忠君,平常家学考绩林忠君都位列第一,林文华私以为林忠君挂了个林姓才占了林府二老爷嗣子的位子,夫子才对他另眼相待。林文华多次挑唆自己的父母帮他争那个位置。
林府二老爷的遗孀也觉得此事不爽,本朝嗣子之事从遗孀,二老爷也并没有什么遗嘱。
这位夫人觉得与其接受小姑子的两个便宜儿女还不如自己的侄儿,都是外姓,凭什么她的东西要留给这个林忠君。
林忠军被林老夫人保护得严严实实的,两方人都找不到机会就只能找点事情为难彭夫人。
只是彭夫人是滚刀肉,泥里爬的泥鳅,光脚的人,好坏不识,再坏也不过是吃不饱的事,彭夫人厚脸皮跑去老夫人那里闹一场就能化解。
那小的呢,凶悍无比,平时打骂皆不怕,这事还站不住脚,欺凌幼小传出去不好看。就为这事,慈幼局找上门来,林府面上不好看,罚了几个仆人,又有彭夫人出面,这事才消停下来。不是林府怕了慈幼局,而是他们风头正盛,不好让他们拿了把柄影响仕途。
时间在慢慢流逝。林皖烟早已揽得良人,林忠君上场科举名列前茅,前途无限。
林文华却屡试不第。林文华起了不好的心思,他头脑一热写了状子控告林忠君和林皖烟两人外姓冒立继子。
林家主立马被御史大夫参奏,罚了四十大棍,人都昏了过去。林老夫人进宫求情,即送金银,又是陈情,才求得开封府的“人之常情”。
林家这一通折腾虽说不至于伤筋动骨,倒也是人心涣散。
在此时,彭夫人被管事夫人直接抓奸在床引得林府主人的重视,大家都觉得是这对母女克着林府,引来祸事。
林老夫人看着堂下跪着的彭夫人“那女人真的做了这事,有谁知道?莫让这些腌渍的事给小姐少爷知道,让人过来给我好好说道”
“白氏,你不守妇道,你怎么对得起彭将军,我们好心收留你娘俩,你却在我府中做了这些腌臜事。沉塘也不为过”
“三夫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也是他们强逼蒙骗了我去,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反抗得了。我家大少爷,大小姐,他们不会管我这个妈的死活”
“贱人,准你嫁进彭家,不过是为了老夫人的姐儿爷们平日好过点。不过你几次用孝道夺取我们姑奶奶的嫁妆,显得你没了用处。如今又在林府做了这些不守妇道的事,脏了老太太的耳朵!”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大声呵斥。
“赶出去吧,都赶走,到底不是我们家的血脉。主人家尽了待客之道,客人却任意妄为,从没有这样的事!”林老夫人一发话,底下的人就开始堵了彭夫人的嘴,强行拉下去。
祸害是走了,但剩了堂上的人,谁都不敢唐突说话,喝茶吃点心,整理袖子。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才开口“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觉得我太宠爱我的外孙女外孙子,我老太婆还没有老到不能动的地步,神志清醒着呢,我的东西爱给谁就给谁。再说他们早已过继在二房下,也是你们的侄子侄女了,是这府里二房的少爷小姐。某些人别生其他心思,扰了自家的和睦。”
“怎么会,母亲,侄女侄子们都秀外慧中。我们家有这样的孩子,是家门兴旺啊。”
“少说些肉麻话。我今日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他们俩兄妹有他娘的嫁妆,等他们大了,君儿学问不错,谋得官职还能提携几分家里,皖烟不过是个女孩,她已嫁个好夫婿。费不了你们的心思,二房的,你是他们的母亲,你说呢?”
“老祖宗,正是要如此哩。哥儿姐儿都孝顺,跟我亲儿子一般。”
“老二和我的姑娘都是我心肝,一个英年早逝,我去后为他烧纸钱扫坟都怕是没有,另一个被老头嫁给武将,最后客死他乡。你们就不能……安安我老太婆的心吗”说到伤心处,老夫人抹着眼泪哭起来。
“哎呀,老太太,莫哭,仔细伤身”众人安抚着老太太。
“没其他事,你们就各回各家吧。”林老夫人要逐“客”了。
林老夫人叫住二房的夫人“二房的你慢走。我有话对你说,你的诰命夫人做得可好,可是如意?”
“孩子们这样好,我也好”
“你可还有心偏向你侄儿?”
“老祖宗我是万万不敢。两孩子这样优秀,合该是我的儿女。”
“你呀,很好。很快就能喝到新媳妇的茶了,这么多年一直委屈了你,她们俩要是不把你好好供着就是她们的不贤不孝。你放心,我安排好了,等忠君功成名就,就让他单开一府,到时就接了你去做老封君。”
“老夫人,这……”
“树大了要分枝,以前府上就你没归处,总是住在小叔子的府上是不方便的。现在好了,全了我的愿,你也可以安享晚年,也不负你为我儿守了一场。”
“老祖宗,儿媳多谢您,劳您这样一番思虑。”此次林府骚乱暂时停歇了下去。
夜晚,虫鸣,花香浮动。夜深人静时,白日不敢说的话此时就能悄悄地畅所欲言。“你把她赶到哪儿去了?”林府的房管事问自己夫人。
“怎么,你不舍得?她给你几根骚毛,你就离不开她了!”
“我不过是看她可怜,帮了她几次。她去哪了?”
“我尊姑奶奶的吩咐把她卖给牙婆了”
“哎!彭将军回来看到会怎么样?”
“我管那么多干嘛,你的钱都是我儿子的,想给别的女人你想得美!呸,你这银样腊枪头,就不要为贱蹄子浪费钱。”
“不可理喻。你这婆子做了这事,若是漏了马脚,这府上该有人怨你了。头发长见识短!”
“管不住自己下身,还管不住银钱。我呸!给老娘把手里的钱都交出来。那贱皮子欠的,方大爷,你是好人替她还,你可还想着家里的儿女?府上都吃了陈粮,你还有心去救贫!”
“可你也不能做这个露头的呀!”
“我是你枕边人你还不信我。那□□是一天两天的事吗?用得着我帮她宣扬?真是放你娘的狗屁。”
“这么说不是你做的?”
管事眼里含泪,拿着绣花针趁其不备挫了男人几下。“你只把我弄死了,再娶个新妇吧,可怜我儿竟有个这么不着调的爹。前边你还说和那贱人无牵连的,如今被我诈出来了,说,你给了多少钱?”
男人比了个数。那婆子一看“天杀的,你那里来这些钱,拿了我的去?你逛个窑子也不用那么多!”
“你不说我也不知道嘞,那女人身上一股子狐媚,她一笑我脑子就晕乎乎给钱了。你给我说,卖哪去了?”
“天杀的,你给我去死!身下有个二两肉就威风,看我不把它剪了!”
男人拦住有些狠劲的剪刀“莫无理取闹,哪家爷们不风流,我可比别人好多了,你在姑奶奶面前不中用,我都没怪你。不过用了些钱,你看那些在外头置了外室的,回家打老婆的,领了钱就去外头吃喝玩乐赌,回来兜干净的。你自己扪心自问,我对你好不好。你也莫说从前是什么家的大小姐,如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才是你的本分!”
剪刀被抢了去,妇人抹了抹泪,继续缝衣服,心中闷气引得手一抖,一不小心就扎到了,她依然继续缝补,早就没有喊痛的心气。
男人却在那自顾说道“那女人虽看起来四处借钱,但平常只簪些花儿荆钗的,想是藏了钱。我之前装醉去了她房探查,心中也有些明目。明日你晚些去她那房,避开其他人,看到什么就拿点。在她房内供台后面有块松动的砖石,里面的东西你能拿就拿,还有门口那座柴房你得仔细搜搜,前边那个老婆子做衣服的手艺很不错,也肯定留了钱。”
妇人不说话。男人就恼了,蒲掌一挥,怒骂“你这婆娘,不教训,你就不可听使唤,你是不是贱啊!整日假清高,这不行那不行的,咋的,识两字就把你能的!这眼前有发财的机会都不听!”
妇人被打到后脑勺,只顾晕乎乎地应是,还哀求道“小声些,儿明天还要早起看书。”
“你知道就好,你就是骨子里贱,三两天不教训就不会做人!”
彭夫人被人赶出去后,仓促得连件贴身衣物都没带上,身无长物,她慌得不行。
牙婆对她评头论足确定价格后,口中啧啧不停。“听说你还是个主子呢,我看你就是个麻雀命,老身帮你找个好地方不愁吃不愁喝,你还得谢谢咱。”
彭夫人还没回过神来,牙婆早已出去找买家。
牙婆挑人接手,首要还得按着卖家要求,挑些不见得人的地方。其次就是要最大利益化,像彭夫人这般女生男相,举手抬足却是狐媚相,这是稀有货,那些文人骚客对这种类型是别有钟情。她搜罗搜罗,最终找了个好买家。
“都有孩子可怎么收?你这价钱也忒高,这种低等货色我都可以买十几个。”
“哎呦,我的名声你还不知道,没走过眼。”
“可我听说,她本是良家子?日后出事了可咋办?”
“你可别说糊涂话了,谁不知道进了您这楼,您就是天,是驴是马由您说了算。至于她,后面可没有靠山,人的性子也温顺。”
“可拉倒吧,婆婆都把我捧上天了。您把人拉过来看看,若是好,价钱无二话,不好我也做个人情收了不落您的面,至于价格,婆婆收了一头的钱本来就赚了,我只好出点钱买个人,也随便帮婆婆处理手尾。婆婆以后看着了人可要第一个送我这。”
“姑奶奶的嘴,可真是顶呱呱会说。但这次,我可不能给你蒙了去,来人,把人带进来!。”
彭夫人被人带了进来,荆钗布裙,样貌清秀,进来咋一看不咋地,等人走近仔细端详。
这名女子身材窈窕,行走没有时下女子迎风弱柳之态。脸是素着的,但这面相恰到好处,下颌线没有锋利的折角,却在流畅弧度中藏着骨感的倔强;眉峰微微上挑,惊慌的双眸带来破碎的感觉;鼻子微挺,五官分明,虽说怎么看都不是最美的,但总觉得她是场中最鲜明的。
“快给妈妈请安。”
“给妈妈请安。”
老鸨皱起眉,软弱得有些毁了这恰到好处的骨相,可惜了。不过用这样的面相伏低做小,温柔小意的话应该有很多文人吃这一款。罢了,好好调教就是了。
牙婆一看老鸨皱眉,心中就有些坎坷了,心中暗惊要砸手里,无妨贱卖就是了,好不容易找了这妥当处,价格也比别家高,防着久生变故应快快出手才是。
老鸨压着牙婆的底线,不紧不慢地喝茶,等得牙婆示弱道“姑奶奶开个价吧?”
老鸨得了话,就立马笑了“婆婆这货可没您吹得那么神哩,这么大年纪了,咱们还要调教调教,得花多少功夫?罢了,今日注定要这顺水人情的事儿了,管账的,拿契来,按三等算。”
契书红泥都放在彭夫人面前,女人定下神来看契书。
老鸨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彭夫人识字,她立马就对牙婆说“你这官司不实诚!”
话一落,牙婆直接拽着彭夫人按手印。
“不!我不要卖身!我不要**!”
“姑娘哎,这里有人侍候你,吃喝不愁,还有无数金银。你若不留在这儿,就要去伺候别人的地儿。来人,把她女儿压上来。”
小安被拽了进来,老鸨一看这孩子眼神就一亮,虽说黑点,但年纪小,可塑性高,五官给人一种感觉,好像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年郎,现在一副严肃的样子惹得人心动,尽想着让她“破功”。
这边老鸨欣赏着小安神态身姿,那边牙婆威逼彭夫人签名压手印。
“你该为你孩子着想,留在这里吃喝不愁。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呸,老娘才不会为这杂种低头,她这个克母的天杀星,呸!”
“看来你是要犯贱了,我有许多办法磨你这贱皮子,外面的,给她一顿赏!”
门外走进来一个高大的汉子,面相凶神恶煞,这一路上就是这押着彭夫人扯着小安的人。
彭夫人吓得一哆嗦,连忙说“慢着!妈妈,只要吃喝不愁,还能有银钱,我愿意按契。但是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不能让这贱东西沾一点儿!”
“当然可以,听话就好。”
等女人糊涂地签了契,老鸨也开心了。“好,好。都是姐妹,和和乐乐才好。”
夜至三更,小安趴在柴房的窗口,看着自己的母亲傻乎乎地打后门。
有这么容易逃出?当这里是善堂?
果然门一打开,打手就守在门口。彭夫人很快就被制服,压在老鸨面前“乖乖,你想出了这门?做梦!老娘啥人都见过,还怕你这妇人。叫春红来,去给新货立立规矩。”
春红领命走了出来,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此女拿着一鞭子使劲抽了几下,彭夫人就立马讨扰饶。“妈妈,不要!饶了我吧,我再也不会了。”
“不给你来点狠的,下次你还敢!给我打多几下!春红,重点可也别太重。明日张大人就要过来了,他就好些女生男相的妇人。这也不是什么未出阁的大姑娘了,熟透得能掐出水来,摆上台面正正好。”老鸨理了理鬓角,微微侧身就看到小安正望着这边。
“妈妈,可以不关我吗?我怕黑,我会听话的”小安道。
“听话?我凭什么信你?”
“我太饿,两天没吃饭了,给点吃的吧。好姐姐。”
“很好,你很乖。把那狗吃的给她送去!你妈可不让你沾她的福!”
小安的狼吞虎咽确实取信了老鸨,实在是小安母女没有显出太大的威胁,都是软柿子,一碰就拿捏了。
“想留在我们楼就得干活!干得好有饭吃,干不好就和我的大黄们吃一处!”
老鸨一个眼神,就让打手牵出一条大狗,那狗也识趣,还朝小安狂叫几声。
小安颤抖瑟缩的样子取悦了老鸨,她道“你现在就出来干活,紧着皮送东西,不能做错事!不然要你好看”
小安小小年纪,就这样开始给嫖客端茶送水。
当晚彭夫人被装扮成儒生样子,化名为清琴在这楼中开张了。
一进门,张大人就被她迷住了。来人剑眉飒爽,薄唇点轻红,芊芊素腰,男装英气,若不是此人行坐间一股柔意,加之老鸨点明,张大人真以为对面是位青年男子。
张大人很满意,过了一夜后就多留了金银把清琴包下,还让老鸨多点调教一下以便日后红袖添香。
在小安眼里,自己的母亲简直是世间的一种奇葩。彭夫人居然很享受这种生活,吃穿都好看得不得了,有男人玩,还能赌,她高兴极了,觉得世间最快乐莫过于此,她目前最大的烦恼就是每天要学琴棋书画。
某日,清琴练歌舞时遇到小安干活。孩子一脸绷着,看得出不高兴,作为母亲的清琴正因为学习跟不上心窝火,远远看到自己的孩子走了过来,趁其不备,给了自己的孩子一脚。“整日黑着一张脸给谁看!扫把星,昨日输牌一场肯定是你克着我了,我定要让妈妈把你赶出去!”
恰巧在隔壁房间的老鸨听到了这事,暗叹清琴总是没规矩,但也放心多了,这娘们没心没肺不知羞耻,天生就是干这事的,贱货一个。
不过烂竹出好笋,清琴的女儿看起来乖顺却是脾气硬的,只怕日后是难以弯折的。
小安没有出声,只是瞪着自己的生母,像后院那些狗一样凶恶的眼神。
这小崽子不知从哪里得了法子驯了那些狗,每日同吃同住的,楼里人也不好惹她。
想到这里,清琴有些发怵了,狗都怕的瘟神,她挺起范“看什么看,没有老娘,你能有这样的生活吗?沾了我的福,你该感恩我。我生你下来,你这贱皮子,敢对我不孝。”说完就上手拧了小安几下。
“肉娘的,我年纪小小第一次见女人上赶着被人肉,羞死人,贱人,祖宗八辈蒙羞的,合该生不出!倒是我上辈子欠你的,今生竟投了你胎!”小安爆粗口。
“你敢对长辈出言不逊!”清琴使出她的老技能扇巴掌,但没想到这次手打完后发痛。“干!老娘护养了半个月的手都打你打痛了。”说完就要一脚把小安踹倒,又是见了鬼了,没踹动,反而被这煞星捉住脚踝往后推了一把,摔了个四脚朝天。
老鸨立马打开门来。“哎呦,我的心肝,快让人梳妆打扮,张老爷已经在外面候着呢。”使人扶起这摇钱树。
“好,妈妈,这……”清琴还想说几句就被老鸨打断。
“琴儿,昨日教你可还记住?你是个有慧性的,可别坏了我的事!快去收拾!爷们在房里等你嘞!”
老鸨这边让人把小安拉到柴房,还让人叫了春红过来“以后你就在这住着,少惹你妈生气。春红,赏她!”说就把小安和春红锁在柴房。
春红抽出鞭子,赏了小安了几下。
“你打死我吧,看你身上的病有谁给你看!”
春红脸崩得紧,平日极少有情绪波动,她有些结巴“是,是妈妈叫我做的,你,你猖狂得很。乖,乖顺些,妈,妈妈才不会罚你!”说完又鞭斥了几下,再道“你,你若,若不给我看,我就,就让妈妈早点让,让你梳笼了,好,好让你乖些。”
一个“赏”就是二十鞭,小安绕是有一副好体魄,这顿赏下来身子早已绵软,眼冒金星。
春红俯身摸了摸小安的头“我们这楼还算好,好。尽是做些有身份人,人,人的生意。你好,好学,好好看,会有出头的日子!”她解掉小安的衣服,拿出药给小孩涂上。
背只是大片红肿,都是为了护肤用布包着鞭子打,这打还得有巧劲不能让皮肉破了相。
“清琴不乐意看你,但她终归是你生母,她也是身不由已心中憋着气。你聪明着呢,小小年纪会的东西也多,但也傲着,你得忍着!忍忍就过去了。等晚些妈妈要看你时,定要好好跟妈妈认错。”
“我知道了,春红姐姐。”
清晨,老鸨在吃着早点,春红带小安过来请安。
“学乖了?”
“妈妈,我知错了。”小安跪着低头道。
“小安,我对你是不错了,有吃有喝,为你请了师傅。你看看你又做些什么?纵狗伤人,顽劣不驯!你也是有好运道的,遇着了我,要是别人可没有像一样慈悲!”
“小安知错了,妈妈对我的恩情,我怎么也还不过来。”
“我做不了你的恩人,也不用你还恩!我买了你,让你干什么就是什么!”
“小安知了。”
“春红,带她下去,叫人看着她。”
等人出去了,老鸨的身边人道“张大人那里有苗头了。”
“呀,这村姑有点料!夏云那边没着落,她一个新人倒成了。是怎么回事?”
“奴也说不清哩,那张大人被清琴迷了眼似的。”
“今天给她增一道紫苏鸭,做几套新衣,张大人喜欢的那调调。可惜了她年纪大,又生过孩子。”
“清琴学东西快,不误事。”
“当真?那就要抓紧点教她。对了,再把几个丫头派到她身边看看学学,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她那偶尔撒疯的性子早晚会出事,到时得有人顶着。”
“是,妈妈。”。小安忍着气,语调不免高了些,情绪外敛。
春红立马扇了小安一巴掌。
自知自己若是过不了这关,怕是要不好了,小安连忙跪下来道“妈妈,我知道错了,请您不要再罚我。”
女孩身躯颤抖着,因情绪剧烈,她的语调变得有点尖锐,老鸨揉了揉耳朵,有些刺耳,但不减兴致,她愉悦道“你这小妞儿,不吃点教训就不会乖。我知你聪明,楼里有些个伤寒你都给治好了。”
老鸨站起身来,抬起左脚踩着小安的右手,欣赏着女孩痛苦的表情。“楼里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事儿,我难得有几缕悠闲光阴,现在坏在你身上,痛吗?”
老鸨再将右脚也踏上了小安左手,轻移莲步,稍稍挪移碾压。
春红压住女孩的背,受制的小安眼前只看到老鸨的双足,一双精妙绝伦的绣鞋,双手被压得发白发紫,她咬牙忍着。
“还倔?在我楼里吃喝穿的,还敢抬头过日子?怎么不叫出声来?”老鸨越发使劲地碾着。
春红在小安腰边拧了几下。
小安依旧着牙忍着,不发一言,不知时日长。
终于老鸨站累了。“拖下去关着,这么个臭石头,倒也可以让我解解乏,让她饿着,等她要吃饭了就让她过来伺候我,补了杏儿的缺。”
“是,妈妈。”
待出了门,春红小声道“你软些,哭着,撒个娇,妈妈就不为难你了,又何必这样倔!”
“我知了。”小安从喉咙挤出这句话,黏腻厚重,似有一口痰卡着。
翌日小安就来到老鸨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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