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阁的光线沉得像化不开的墨,秦云锦指尖划过第三排的残卷。
终于在一本封皮朽烂的《灵植秘录》中停住,纸页脆得一碰就掉渣,却赫然写着焚心果的真容:
“上古神植,蕴混沌灵力,食之可破境升阶,洗髓塑脉,其气如暖阳裹锋刃,引灵者趋之若鹜。”
“是力量,纯粹的、能让人脱胎换骨的力量。”
秦云锦指尖按在“混沌灵力”四字上,语气沉了几分,“慕无邪身上那股灼热感,不是异状,是果子在他体内蕴养,灵力外泄时散出的气息。
这气息太特别,像黑夜中的明火,自然引来了想要夺果的人。
林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凝重,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止是引来了夺果人。”
“这焚心果的灵力在他体内蔓延太快,已经扰乱了他的神魂,他如今……像是失了忆。”
秦云锦猛地回头,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失忆?”
“是,记忆只停留在小时候。”
林烬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那本《灵植秘录》上,语气愈发沉郁。
“他只记得自己是被师尊在山门外捡到的孤童,记得刚被收为弟子时的事,后来的修行、与我们的相识全忘了。”
秦云锦瞳孔微缩,指尖不自觉摩挲着《灵植秘录》的页角,语气沉而稳:
“金丹初期的根基,若能循序渐进炼化,焚心果的混沌灵力足以让他一步登天。”
他顿了顿,翻到记载灵力进阶的一页,“古籍上说,这类神植最是养脉,先夯实金丹,再破丹成婴。”
“若能稳住心性,后续直冲元婴后期都有可能,化神虽难,却也并非无望。”
林烬眉头紧锁,补充道:
“可他现在连记忆都没了,对自身修为的掌控力怕是只剩三成。”
“这果子的力量不会急着催他升阶,只会先在他体内游走、改造灵脉,等灵脉承得住了,才会猛地爆发,但这期间。”
他就像个揣着绝世珍宝的孩童,既不懂护着,也不懂隐藏。”
“更危险的是。”
秦云锦抬眸,眼底满是顾虑:
“灵脉改造时,他体内的灵力会时强时弱,气息比之前更杂乱,那些夺宝人顺着气息找过来,他根本无力应对。”
林烬的眉头拧得更紧,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焦灼: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暴露在夺宝人的视线里,等着被人觊觎、被灵力反噬。”
秦云锦沉默片刻,指尖在古籍上重重一点,眸中闪过一丝决断:
“只能先藏。”
“藏?”林烬一愣。
“嗯。”
秦云锦沉默片刻,指尖在古籍上重重一点,眸中闪过一丝决断:
“只能先藏。
“后山那处竹林有废弃的房屋……”
话未说完,便被林烬打断,语气多了几分隐秘:
“他已经在那里了。”
秦云锦一怔:“你早已安排好了?”
“昨夜察觉他气息不对、记忆尽失,便连夜将他送了过去。”
林烬颔首:
“我已将他安置在哪了,对外只称他突发修行岔气,需闭关稳固金丹,暂时瞒住了旁人。”
秦云锦松了口气,随即又沉下脸: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古阵虽能隐匿气息,却经不起他体内灵力反复躁动,一旦他再胡乱调动灵力,气息还是会外泄。”
“能做的,尽量帮他隔绝干扰,同时从古籍里找法子,要么帮他尽快恢复记忆,要么引导他先将焚心果的气息彻底稳固在体内。”
林烬眼底闪过一丝认同:
“是,这保护障撑不了太久,最多三日。”
林烬语气凝重了几分:
“我已在守林屋附近的密林中藏了身形,既能盯着屋内动静,也能提防外人靠近,一旦离开藏身之处,便没人能第一时间护住他了。”
“三日后障壁一破,他体内的气息必会外泄,我们必须在那之前,让他至少能做到不随意外泄力量。”
秦云锦并未多疑,只当他是布了暗哨或是用了特殊隐匿术,握着古籍的手紧了紧,眸中闪过一丝急切:
“三日……时间太紧了。”
“既要找恢复记忆或压制气息的法门,又要防备随时可能找来的夺宝人。”
他抬眸看向林烬,“你藏在附近能护他一时,但若遇到高阶夺宝人,怕是难以兼顾,我们得尽快找出法子,不能只靠障壁硬撑。”
林烬点头,指尖悄然攥了攥,语气尽量平稳:
“我知道,当务之急,是你带着古籍去守林屋,试着教他基础的灵力压制法门,就像原著里你也会对他怎么做。”
秦云锦:“那你之后……”
林烬:“我留在这里,一是稳住宗门里的人,二是留意有没有可疑的气息潜入,尽量为你们争取时间。”
秦云锦将古籍仔细卷说了“好”,揣入怀中,不再多言,转身便往西阁外走去。
脚步匆匆,却每一步都踏得沉稳。
他清楚,这三日不仅是慕无邪的生死关,也是他们与那些暗处夺宝人的较量。
林烬立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分身留在西阁,需时刻留意宗门动静,而后山密林中的本体,正借着浓密的树荫隐匿身形,周身阴晦的魔息被死死压制在衣袍之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他透过枝叶缝隙,望向那间破败的守林屋,指尖无声划过腰间。
绝不能动用,否则,他修魔的秘密一旦暴露,比夺宝人更危险的,将是整个宗门的追杀。
秦云锦循着记忆中的路径穿过后山密林,草木繁盛得几乎遮住了脚下的路,直到那间破败的守林屋出现在视野里,他才放缓脚步。
屋外围着一层淡淡的灵力屏障,是林烬布下的保护障,透着微弱的隔绝气息,将内里的动静稍稍遮掩。
他抬手轻触屏障,灵力微微波动后便自行散开一道缝隙,显然是林烬特意留了放行的印记。
推开门时,朽坏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透过破损的窗纸,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而屋中央,那个本该是金丹初期修士的身影,正蹲在地上,双手捧着什么,看得格外专注。
秦云锦的脚步顿在门口,这才真正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慕无邪。
不再是平日那个意气风发、修行勤勉的同门,此刻的他,几缕发丝垂在额前,遮住了大半眉眼,只露出一截光洁的额头和微微抿起的唇。
他身上还穿着昨夜的衣袍,沾染了些尘土,却毫不在意,指尖正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地上的光斑,像是在玩什么新奇的玩意。
偶尔有细碎的金光从他指尖溢出,那是焚心果的灵力,在他体内不受控制地流转。
可他对此毫无所觉,只当是指尖生出的异光,抬手去拢,拢到空处时,眉峰微微蹙起,眼底掠过一丝纯粹的困惑,没有半分孩童气的娇憨,只剩对未知的茫然。
秦云锦的心头忽然泛起一丝复杂。
他认识的慕无邪,是天赋卓绝、心性坚韧的,哪怕修行中遇到瓶颈,也从不会有这般空茫无措的模样。
可眼前的人,眼底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只剩纯粹的好奇与懵懂,连看向他这个“陌生人”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本能的警惕。
他瞥了眼屋外围着的灵力屏障,想起林烬提过的那个守护身影。
同是莫名坠进这世间,还死过一次又重来的自己,反倒不如那小子考虑得周到。
只是对方始终藏着那道身影,不肯细说,只将照看慕无邪的事托付给了他。
秦云锦喉结无声滚动了下,没立刻应声。
他能察觉慕无邪眼底那层薄薄的戒备,像未经历练的幼兽,只凭着本能提防陌生气息,全然没了往日应对同门时的从容,更别提金丹修士该有的沉稳。
“我是你秦云锦师兄。”
他语气未带半分刻意,只压得平稳,既无安抚的刻意,也无试探的轻浮。
毕竟是见过生死、从绝境里重生的人,哪怕对着这般失了记忆的慕无邪,也藏得住眼底的复杂。
目光避开对方警惕的视线,落在地上晃动的光斑上,淡淡开口:
“你哥让我来看看你。”
慕无邪疑惑:“我哥?”
秦云锦指尖在袖中微不可查地一顿,上一世林烬倒在血泊里的画面转瞬即逝,而怎么对他的人是“慕无邪”又被他强行按回心底。
他没看慕无邪眼底的疑惑,依旧望着地上的光斑,语气平稳得听不出波澜。
毕竟是死过一次、见过太多风浪的人,这点意外不足以乱他心神:
“就是……一直护着你的人。”
他刻意模糊了表述,既没提名字,也没泄露半分对方的身份,只点到“守护”二字。
如今慕无邪只剩懵懂,说得太细,反倒容易勾起不必要的混乱,不如留个模糊的印记,或许还能牵动他记忆里残存的碎片。
慕无邪闻言,眉峰蹙得更紧了,指尖的动作也停了。
目光落在自己泛着金光的指尖上,像是在混沌的记忆里费力打捞,半晌才茫然开口:
“护着我的人……叫什么名字?”
谢谢[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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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失忆的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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