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另一种糖，无色透明，剔透晶莹，状若寒冰。”石路青说的正是冰糖，但他总不好大刺刺地一来就给糖取了“冰糖”名字，这才委婉地换了个说法。
孟疏昭神色微凝，透明的糖他闻所未闻，市面上更是从未出现，但已有白砂糖的先例，石路青能在制出新品种的糖也不无可能。
他试探着问：“不知我是否有幸得见？”百闻不如一见，哪怕石路青把新种类糖吹出了花，也不如他亲眼看看。
石路青摇头，“还没开始做，你要想看等我制好了给你送过去。”
孟疏昭见他说得胸有成竹，倒不像是随口编来诓他的。
“要多久？”
“十天吧，”石路青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一周差不多了，不过总得给自己留点空余，免得时间太赶，“不过你得送点甘蔗过来，我没甘蔗了。”
小小一个和福村的甘蔗，哪经得起石家夜以继日的使用，早在搬家的几天前就消耗殆尽，石家简陋的制糖工坊都停了大半月了。
“行，”孟疏昭查过石路青，知道他甘蔗的来源，就他那出糖量，他估计把甘蔗用得差不多了，“你要多少？”
石路青轻啜了一口茶，道：“一百斤吧，如果你只是想见个样品的话。”
一百斤能出个四五斤冰糖，若是孟疏昭只想眼见为实尽够了，但若是想大规模生产，那就是一潭深水丢了个轻飘飘的石子下去，都听不见响的。
生意场上，孟疏昭向来慎重，未见成品之前做不出订契的事，他点了点头，“那我明日就派人送一百斤甘蔗过来。”
“那等我把新糖做出来，再谈生意？”石路青同他协商。
孟疏昭怔了怔，方慢慢开口，“……也好。”
反正石路青手中无甘蔗原材料，也做不出白砂糖，耽搁几日也无妨。
“叩叩！”
小二在门外撩开嗓子喊：“客人，上菜了，麻烦开下门。”
刚三人为了谈事把门反锁了，此刻听见小二吆喝，孟见朝赶紧起身，去把门开了。
几个小二顺势鱼贯而入，顷刻之间就将菜置好，领头的小二都在酒楼打拼多年，哪能不知石路青几人在聊事，也就没刻意留下来介绍菜品，道了句“请慢用”就撤身离开。
石路青做东，免不了说上几句，“二位别客气，随意些，这些菜都算是昌河县的特色，你们尝尝。”
因着和孟家事情谈得差不多，席上气氛并不算僵硬，石路青和孟疏昭还你来我往地唠了几句家常，连孟见朝都插了几句嘴。
酒足饭饱，又值正午，孟疏昭一行还得赶回信岳城去，合该是分离的时辰。
“孟二公子，”石路青把准备好的一瓷瓶糖递给他，“纵火案一事多亏了你和段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不要嫌少。”
“客气什么？本就是我们该做的，”话虽这样说着，孟见朝手上可不慢，迅速地起身接了。
这可是他出门做生意来，收到的第一件谢礼。
咳……虽然不是因为做生意得来的。
当着送礼人的面打开礼物颇不礼貌，孟见朝强行按捺下冲动，等到出了酒楼，和石路青分开，才迫不及待地窜上马车把瓷瓶盖子揭开了。
一看清是什么东西他就愣了。
“哥，”他把瓷瓶送到孟疏昭眼前，“你看，是白砂糖。”
孟疏昭一怔，当机立断地撩开帘子，朝驾马的仆人道：“朝石公子走的方向追过去。”
石路青一路拐了弯，进了木匠铺子，前些日他订了衣柜桌椅，今日正好做好，他特地来取。
又花了一百多两出去，把石路青心疼得够呛，他现在可是坐吃山空，没收入的。
物件稍大，木匠掌柜搓了搓手，笑着遣了几个弟子帮他搬回去。
还没到家，才进了石家那条巷子，石刘氏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路青，你总算回来了。”
石路青正想问什么事，石刘氏已经噼里啪啦地道出，“前几日那个贵公子，又领了新人过来，等了你好一会了，我瞧着比他本人还有气势，没准是家里掌权的，你待会好生说话，莫得罪了他们去。”
石路青迎面看去，不正是孟疏昭几人，都谈好了又回来做甚？
“你们先抬进去，这是放左边第一间屋的，红的放右边第二间，书桌搁到左边第二间去……”石路青把家具的位置朝木匠铺的人说了一下，方转眼看过去，“孟公子怎又回来了？”
听得孟见朝脸热，如把上次，上上次算上，他都回来三次了。
死皮赖脸也不过如此。
孟疏昭完全没这种顾虑，他知晓石路青不爱讲废话，直接道：“石公子，你手上还有白砂糖？”
“不多，”石路青简单明了，“你想要？”
“不知价格几何？”孟疏昭是铁了心思要买，却不是拿回去卖，量少卖也卖不出气候，倒不如拿去给交好的商户或者官大人们，打点下关系。
送礼，送的不再多，而在于稀罕。
石路青照着原来和方成北商议的价格回他，“五百文一斤。”
“有多少，我全买了。”孟疏昭斩钉截铁，生怕石路青反悔。
石路青虽有些奇怪这么高的价格孟疏昭都不还价，但孟疏昭乐意，他自是不会干主动降价的蠢事。
他却不知，在西北，白砂糖价格早就被炒到了二两以上，五百文，对于孟疏昭完全相当于白送。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孟疏昭高高兴兴地把白砂糖运上马车，乘风而去。
第二日就送了一百斤的甘蔗来，根根枝粗皮薄，比石路青自个儿在和福村买的不知好了多少。
八日之后，石路青就将做好的冰糖快马加鞭送了过去。
未至第九日，第八日刚至傍晚，石路青正在市场上采买豆子，准备拿来做豆腐，石立春就急急奔来，说是孟疏昭来了，叫他回去。
石路青也没甚要拿乔的心思，譬如故意吊着孟疏昭，他把豆子一放，就跟着走。
倒是卖豆子的摊贩郁闷个彻底，“你不要了？价格可以再商量。”
石路青朝身后摆摆手，“不要了，明儿再来买。”
他到家时，孟疏昭本捧着茶在堂屋里静坐着，石刘氏还在一旁殷勤地招呼，又斟茶又上点心的。
“孟公子，”石刘氏同孟疏昭聊过几句，早把她姓氏套了出来，“您来找我儿路青是有什么事？”
孟疏昭刚欲回答，眼角余光一瞥，就见石路青牵着石立春进了屋，当下他也顾不着了，连忙起身唤他，“石公子。”
“进屋来谈吧。”石路青暗暗想，房子果然太小，该留一间书房议事，不像现在，所有事都在他卧房进行也太不雅。
孟疏昭心里挂着事，哪顾得上房间合不合适，顺从地进了门，从袖中拿出一玲珑小巧的碧玉色瓷碗来。
还没揭盖子，石路青就闻到一股沁人的甜味。
正是他送过去的冰糖。
“孟家愿三七分成，不知孟公子是何意见？”孟疏昭报了个最低价。
石路青道：“孟公子，谈价就拿点诚意出来，不要总是磨磨蹭蹭的，白费些功夫。”
孟疏昭喉间一哽，挫败地回道：“四六。”
“本想和孟家五五的，不过我有额外的条件，”石路青叹了口气，“就四六吧。”
“什么条件？”孟疏昭唯恐他狮子大开口。
啊，昨晚写完放进存稿箱忘记定时了orz
今天醒了才发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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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冰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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